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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雪牢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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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的黑暗浓稠如墨,沉淀着铁锈、灰尘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破窗外,腊月的细雪无声飘落,吝啬地透进一点惨淡的灰白,勾勒出墙角干草堆蜷缩的、瘦骨嶙峋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冻疮溃烂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如蛇的“画骨”余息。

云冰翎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单薄的靛蓝破袄裹着如同枯柴般的身躯。冻得紫黑溃烂、深可见骨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脓血混合着污垢,在身下的干草上洇开一小片暗色。蜡黄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微弱的呼吸在死寂中带出浅浅的白雾,证明这具躯壳尚未彻底冰冷。怀中,那个装着“画骨”的乌黑瓷瓶,如同最隐秘的毒牙,紧贴着她同样冰冷的心口,汲取着最后的温度。

“哐当——!”

柴房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粗暴的动作带起一阵寒风,卷着雪沫扑入!

数道高大、冰冷、带着浓重煞气的黑影堵在门口,将门外惨淡的天光切割得支离破碎。为首之人,正是影七。他全身笼罩在毫无光泽的玄色劲装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温度、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眼睛。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气息冰冷、手持各式奇形刑具的影卫。

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倾轧而下!柴房内本就稀薄的空气瞬间被抽空!

影七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寸寸扫过蜷缩在草堆里的身影——那溃烂的双手,麻木的脸,破旧的袄子,身下污秽的干草……最后,落在那微弱起伏的胸口。他缓缓步入柴房,靴底踩在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两名影卫如同门神般分立门口,封锁了所有退路。

死寂。

只有寒风穿过破窗缝隙的呜咽。

影七在云冰翎面前三步处停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冰冷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刮刀,试图从那层卑微麻木的伪装下,剜出血淋淋的真相。柴房内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

许久。

“阿丑。”影七的声音响起,毫无波澜,如同金属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周正清死了。死于‘画骨’。七窍流血,浑身青紫。”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死死钉在云冰翎低垂的脸上,观察着她每一丝最细微的反应。

“他死前,最后去的地方,是靖安侯府。最后接触的人里……有你。”

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蜷缩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极其微弱。仿佛只是被寒风吹动。蜡黄麻木的脸上,依旧是一片空洞的死寂。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睁着,没有焦距,似乎根本没听懂这骇人的指控。

影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缓缓蹲下身,动作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压迫。冰冷的目光几乎贴上了云冰翎溃烂流脓的手背。

“这双手……”他伸出戴着特制皮套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虚悬在那些深可见骨的冻疮裂口上方,仿佛随时会按下去,“碰过什么?”

云冰翎的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虫子,本能地想将那双惨不忍睹的手藏进破袄袖筒里,却因冻僵和剧痛而动作笨拙迟缓,只发出几声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被巨大恐惧碾碎的卑微和痛苦,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滑落。

“没……没碰……奴婢……奴婢只倒夜香……擦地……刷桶……奴婢……不敢……”她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辩解,语无伦次,卑微到了尘埃里。

影七对她的恐惧和辩解置若罔闻。冰冷的手指没有落下,却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那双溃烂的手。他身后的影卫上前一步,打开一个沉重的木箱。里面赫然是几件闪着寒光的特殊刑具——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巧的夹指钳,还有几个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小瓷瓶。

“周正清所中之毒,见血封喉。”影七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件死物,“‘画骨’之毒,遇血则发。你手上这些伤口……正好。”

他话音未落,一名影卫己闪电般出手!动作快如鬼魅!戴着皮套的手指精准地捏住了云冰翎右手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脆弱的腕骨!另一名影卫则迅速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对准了她手背上最深的、正在流着脓血的冻疮裂口!

“不——!!”云冰翎爆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如同被投入滚油锅的活鱼,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恐惧疯狂挣扎起来!蜡黄的脸上瞬间失了所有血色,扭曲变形!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剥皮拆骨般的惊恐!“侯爷饶命!奴婢冤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毒……毒不是奴婢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她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卑微地哀求着,身体因剧痛和恐惧剧烈地痉挛。

银针的尖端,距离那流脓的伤口,只有毫厘!

影七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针尖与伤口接触的刹那!观察着脓血的颜色变化,观察着她身体的任何一丝异常反应!

没有幽蓝。

没有青紫。

只有暗红发黑的脓血,在针尖的压迫下,渗出更多。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

云冰翎的挣扎和哭嚎,是最底层蝼蚁面对酷刑时最本能的、毫无作伪的恐惧与绝望。

影七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抬手示意。持针的影卫动作停下,却并未收回。

另一名影卫则拿起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辛辣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他毫不犹豫地将瓶中的液体,倾倒了一点在云冰翎另一只手的冻疮伤口上!

“嗤——!”

液体接触到溃烂的皮肉,瞬间腾起细微的白烟!剧烈的灼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刺入神经!

“啊——!!!”云冰翎的惨叫声陡然拔高,几乎撕裂喉咙!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影卫死死按住!她疯狂地扭动着,如同离水的鱼,蜡黄的脸因剧痛而扭曲狰狞,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滚滚而下!那只被药水灼烧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伤口处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红肿糜烂!

影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死死盯着那伤口的变化——没有预期的诡异变色,没有毒发征兆,只有最普通的、强腐蚀性药物造成的创伤加剧。

柴房内只剩下云冰翎撕心裂肺、渐渐微弱下去的哀嚎和粗重的喘息。她在草堆里,身体无法控制地抽搐着,眼神涣散,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影七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银针探脓血)、(药水灼烧)……皆无“画骨”反应。目标的恐惧、痛苦、生理反应……皆符合无内力、无抗药性的普通重伤病患特征。难道……真不是她?

“头儿?”一名影卫低声询问,目光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身影。

影七沉默片刻。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过云冰翎溃烂的双手、蜡黄麻木的脸、以及那件沾满污秽的破袄。最终,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搜身。”

两名影卫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却极其专业地开始搜查。破旧的棉袄被撕开,露出里面同样破旧、打着补丁的单衣。冻得青紫的皮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激起一阵更剧烈的颤抖。每一个衣缝,每一个可能藏匿物品的角落,都被仔细捏过、检查过。甚至连她沾满污垢和脓血的头发都被粗暴地解开、拨开检查。

一无所获。

除了那件破袄夹层里藏着的小半块己经发硬发霉的杂粮窝头,还有几根用破布仔细包好的缝衣针,再无他物。没有毒药,没有暗器,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

影七的目光落在那小半块发霉的窝头上。他示意影卫将其拿起。窝头冰冷坚硬,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他接过,凑到鼻端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只有粮食霉变和粗盐的气味。

他沉默地将窝头丢回草堆。冰冷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只剩微弱气息的云冰翎。她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拧着,嘴唇干裂发紫,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声。

“看紧。”影七毫无波澜地吐出两个字,转身,带着两名影卫,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柴房。

沉重的铁锁再次落下,发出冰冷的脆响。

柴房内重新陷入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只有浓重的血腥味、药水灼烧的刺鼻气味和冻疮溃烂的腥臭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

蜷缩在草堆里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云冰翎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在浓重的黑暗中无声地燃烧起来,冰冷、锐利、毫无波澜。嘴角,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弧度冰冷、僵硬,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嘲讽。

袖中,那枚曾经划破她指尖的、边缘锋利的碎瓷片,早己在搜身时被影卫当作无用的垃圾丢弃在角落的尘埃里。它的使命,己经完成。

* * *

除夕。

靖安侯府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琉璃瓦和雕梁画栋在惨淡的日头下反射着刺目的白光。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却透着一股强颜欢笑的虚假。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硝烟、酒肉香气和名贵熏香混合的味道,却压不住那股深植骨髓的压抑与惶恐。仆役们穿着半新不旧、系着红布条的袄子,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步履匆匆,眼神却躲闪不安。

沧澜院,书房。

窗棂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顾承渊独自坐在宽大的紫檀书案后。案头堆积的军报和密函纹丝未动。烛火跳跃,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下颌绷紧如刀削,眼底沉淀着化不开的阴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褫爵、闭门、三司如同跗骨之蛆……还有明惠帝那道如同羞辱般的赐婚圣旨!宗正寺卿之女……皇帝这是要将他的侯府,彻底变成囚笼和棋盘!

影七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静立一旁。

“如何?”顾承渊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被寒风吹砺过的粗粝。

“柴房搜查,一无所获。”影七的声音毫无波澜,“目标重伤,高热不退,神智昏沉。刑讯结果……无异常。太医院院判亲自查验其伤口及呕出物,无异毒痕迹。三司提审……恐难有结果。”他顿了顿,补充道,“周正清案线索……指向府内一名负责茶水、昨日当值后便‘意外’失足跌入冰湖身亡的小厮。其住处搜出少量不明粉末,经查验……与‘画骨’无关,系普通蒙汗药。”

死无对证。

又是死无对证!

顾承渊放在书案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一股狂暴的戾气在胸中翻腾!那个阿丑!那个如同鬼魅般的女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影卫查不到破绽!三司找不到证据!她就像一团无形的、带着剧毒的雾气,弥漫在他的府邸,一次次制造死亡,又一次次全身而退!

“盯死她!”顾承渊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薄刃,带着斩尽杀绝的寒意,“本侯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是。”影七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

顾承渊推开窗。冰冷的寒风裹挟着前院隐约传来的丝竹宴乐声和爆竹的喧嚣猛地灌入!那虚假的喜庆如同最尖锐的嘲讽,狠狠刺痛他的神经!

* * *

沧澜院内院,寝殿。

暖炉烧得通红,炭火噼啪。浓烈的安神香和药味混合着,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林婉儿穿着一身崭新的、用金线绣着缠枝牡丹的绯红锦缎袄裙,乌发高挽,簪着赤金点翠嵌红宝的凤钗,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病态的苍白和眼底深藏的惊惧。她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软榻上。

榻前的小几上,堆满了各色精致的锦盒——是年节下各府送来的贺礼。碧荷正小心翼翼地拆看、登记。

“姑娘您看,”碧荷拿起一个巴掌大小、通体剔透的羊脂白玉盒,打开,里面是凝脂般的上好面膏,散发着清雅的兰香,“这是安国公夫人送来的‘玉容膏’,说是南边来的贡品,最是养颜呢!”

林婉儿空洞的目光扫过玉盒,毫无波澜,手指依旧神经质地抚摸着腹部。

碧荷又拿起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通体碧绿、水头极足的翡翠簪子:“这是定远侯府送来的……”

“拿走。”林婉儿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烦躁,“晃眼……吵……”她蹙着眉,仿佛那些璀璨的珠宝发出的不是光,而是刺耳的噪音。

碧荷吓得一哆嗦,连忙将簪子收好。她犹豫了一下,拿起一个更大些、用暗紫色云锦包裹的礼盒,小心地打开:“姑娘……这个是……宗正寺卿府上送来的年礼。”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礼盒内,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件折叠整齐、流光溢彩的孔雀翎羽织就的裘氅!那羽毛在烛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蓝绿金三色光泽,华美绝伦,贵气逼人!旁边还有一张洒金红帖,上书:“淑媛敬贺新禧,聊表寸心。”

宗正寺卿之女!未来的侯府主母!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碧荷大气不敢出,偷眼觑着林婉儿的脸色。

林婉儿空洞的目光落在那件华美得刺眼的孔雀裘上,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她枯瘦的身体猛地一颤!护着小腹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锦缎里!脸上那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瞬间涌上的青白!眼中爆发出一种混杂着极度嫉妒、疯狂怨毒和濒临毁灭的恐惧!

“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从她喉咙里挤出!她猛地挥手,将榻前小几上堆放的锦盒、玉器、连同那件华美的孔雀裘,狠狠扫落在地!

“噼里啪啦!”一阵刺耳的碎裂和翻滚声!

“滚!都给我滚出去!假的!都是假的!她想害我!想害我的孩子!拿走!烧了它!烧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状若疯魔!

碧荷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收拾着满地狼藉,哭着哀求:“姑娘息怒!姑娘息怒啊!仔细身子!仔细小主子啊!”

混乱中,林婉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呕——!”她猛地俯身,对着地上那堆华丽的狼藉,剧烈地呕吐起来!秽物混合着苦涩的药汁,溅污了滚落在地的孔雀翎毛,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她喘息着,抬起泪眼朦胧、布满血丝的脸,模糊的视线落在那些被污秽沾染的、依旧闪烁着诡异光泽的孔雀翎上……恍惚间,那蓝绿金的华光仿佛扭曲、流淌……化作了破庙雨夜冰冷的泥水……化作了李嬷嬷喷溅的污血……化作了红玉瞬间灰败的脸……化作了周正清青紫的面孔……最后,定格成柴房里那双深潭般死寂、却又燃烧着地狱业火的……眼睛!

“是她……是她……”林婉儿在榻上,眼神涣散,口中发出破碎的、如同诅咒般的呓语,“画骨……入髓……谁也……逃不掉……”

* * *

柴房。

黑暗。死寂。寒冷。

浓重的血腥味、药味和冻疮溃烂的腥臭凝固在空气里。

云冰翎蜷缩在冰冷的草堆角落。身上的鞭痕、冻疮在影卫粗暴的搜身和药水灼烧后,如同无数张开的、流着脓血的小嘴,带来持续不断的、尖锐的灼痛和刺骨的寒意。高热如同跗骨之蛆,在她残破的躯壳里肆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灼烧般的疼痛和浓重的血腥气。意识在冰冷的黑暗与灼热的剧痛之间沉浮。

前院隐约传来爆竹炸响的沉闷回音,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如同隔世的幻听。宴饮的喧嚣,觥筹交错的碰撞,甚至能想象出那些珍馐美味的香气……这一切,都与这污秽冰冷的角落无关。

她的“年夜饭”,是草堆角落里那被影卫丢弃、沾满灰尘和草屑的小半块发霉的窝头。

黑暗中,她极其缓慢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索着,抓起那块冰冷坚硬的霉块。冻裂流脓的手指几乎无法弯曲,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将霉块凑到干裂流血的唇边。用牙齿,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啃噬着。粗粝的霉变碎屑混合着灰尘和草屑,刮过喉咙,如同吞下刀片。

没有水。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她艰难地吞咽着。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吞咽自己的血肉。

窗外,又一阵密集的爆竹声炸响。短暂的绚烂火光透过破窗的缝隙,瞬间照亮了柴房内污秽的角落,也照亮了她蜡黄麻木、布满污垢和泪痕的脸上,那双深埋的眼眸。

在那一闪而逝的光亮中,那双眼睛深处,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只有一片冻结的、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寒潭之下,无声燃烧的、淬炼了仇恨与剧毒的……地狱业火。

雪,依旧无声地飘落。

覆盖着朱门绣户,也覆盖着污秽牢笼。

年关的血枷,己然铸就。画骨之局,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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