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老冲在99只眼睛冒着幽蓝微光的羊群环绕下，陷入了某种深度的、非自然的昏睡，手腕上那一闪而逝的【Eπ?】烙印如同一个灼热的幻影。
窗外，汽车引擎和首升机螺旋桨的噪音如同围猎的号角，迅速逼近。
“英雄还是羊妖？这是个问题！”张美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昏睡的包老冲和那圈行为艺术的羊转悠，“现在投票表决还来得及吗？我投自首票！争取宽大处理！”
林小雨比她冷静得多，但脸色也同样苍白。她快速检查门窗，压低声音：“现在自首等于自投罗网！白公司的人刚被δ羊清理，来的肯定是更高级别的力量，要么是来灭口的，要么就是来‘接管’的！我们和这些羊，在他们眼里都是‘资产’或者‘污染物’！”
“那怎么办？等着被一锅端吗？”张美丽带着哭腔，“我还没嫁人呢！不想这么早就成为法制频道典型案例啊！”
就在这时，环绕的羊群嗡鸣声突然发生了变化！频率升高，变得更加急促，蓝光也开始明暗闪烁，仿佛在传递某种预警信号！
老锛儿头对着窗外狂吠起来！
“他们到了！”林小雨透过窗帘缝隙，看到几辆黑色越野车和一辆看起来像是信号屏蔽车的厢式货车粗暴地停在院外，车上跳下来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矫健的人员，迅速分散包围了老宅。空中，一架小型无人侦察机正在低空盘旋，发出令人烦躁的嗡嗡声。
“里面的人注意！我们是国家生物安全应急反应中心特勤队！”一个通过扩音器传来的、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你们所在的区域己被认定为高度生物污染区！请立即放弃抵抗，双手抱头走出房屋接受检疫和隔离！重复，立即放弃抵抗！”
“生物安全中心？”张美丽一愣，“听起来好像…是正规军？”
“牌子谁都会挂！”林小雨冷笑，“白公司能搞出那么大阵仗，背后没点‘正规’力量支持可能吗？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测，那个扩音器声音又补充了一句：“…配合我们，交出‘源初样本’（Primary Sample），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源初样本？”林小雨和张美丽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指的是包老冲！
“看吧！黄鼠狼给鸡拜年！”张美丽瞬间炸毛，“想抓我表弟？没门！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呃，或者从我的红拖鞋上踏过去！”
外面的特勤队似乎失去了耐心：“最后警告！倒数十秒！不配合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十！”
“九！”
怎么办？！硬刚肯定刚不过！投降等于送菜！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昏睡中的包老冲，忽然发出了无意识的呓语，声音很轻，但在一片倒数声和羊群嗡鸣中格外清晰：
“…水…碱性地下水…中和…信号…走…西边…羊道…”
“他说什么？”张美丽赶紧凑过去。
“水？碱性地下水？中和信号？”林小雨快速思考，“西边羊道？是说他之前破译的、老锛儿头带来的那个坐标？石灰窑北入口相反的方向？”
包老冲又在昏迷中断断续续地补充：“…羊尿…荧光…标记…跟着光…”
羊尿？荧光？跟着光？
两个女人再次面面相觑，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此刻没有时间犹豫了！外面的倒数己经到了“三！二！”
“赌一把！”林小雨当机立断，“把他扶起来！从后门走！去西边！”
两人手忙脚乱地架起昏沉的包老冲。老锛儿头似乎听懂了，率先冲向后门。
令人惊讶的是，那99只眼睛发蓝光的羊，也仿佛接收到了指令，停止了绕圈和嗡鸣，齐刷刷地转身，沉默而迅速地跟随着他们，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护卫队！
“一！”
“强制突破！”
外面传来撞门器和破窗锤的声音！
林小雨猛地拉开后门，三人一狗和一群羊蜂拥而出！后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巷道，暂时没有被包围。
“往西！”林小雨低吼。
羊群似乎比他们更熟悉路径，竟然主动跑在了前面带路！它们的目标明确——村外西边那片长满灌木和荆棘的荒坡地！
身后传来特勤队员的惊呼和脚步声：“他们从后门跑了！有羊群！追上他们！”
枪声响起！是麻醉枪的声音！几只跑在最后的羊应声倒地，但其他的羊毫不停顿，甚至队形都没有乱，依旧沉默地奔跑。
“我的羊！”包老冲在颠簸中 partially 苏醒，看到倒下的羊，心痛地呻吟。
“别羊了！先保命吧！”张美丽气喘吁吁地架着他，红拖鞋都快跑飞了。
羊群带着他们专挑难走的小路和沟壑，有效地阻碍了后面穿着沉重作战服的特勤队员的追击。但天上的无人机始终像秃鹫一样盘旋跟着。
“必须想办法摆脱那无人机！”林小雨抬头，脸色难看。
这时，包老冲又虚弱地开口：“…羊尿…让羊…集中撒尿…”
“啊？”张美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集体如厕？文明放羊？”
但林小雨却猛地想起了什么：“碱性水！羊尿通常是碱性的！他是不是说羊尿能干扰无人机的某种传感器？或者…制造视觉标记？”
死马当活马医！林小雨对着羊群尝试下令：“那个…羊同志们！方便一下！集中灌溉！”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几十只羊仿佛真的听懂了，在奔跑中，竟然真的齐齐放缓脚步，然后——集体开闸放水！
几十道羊尿同时喷射而出，浇灌在干燥的荒地上！
更诡异的是，那些羊尿在接触到地面某些特殊的矿物质（或者是月光？或者是羊体内被“启灵素”改变的新陈代谢产物？）后，竟然真的发出了幽幽的、蓝绿色的荧光！
顿时，他们身后的一大片区域，被这种诡异的荧光羊尿标记了出来，形成了一条闪闪发光的“尿路”！
空中的无人机似乎真的受到了干扰！它的飞行轨迹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摄像头反复对焦在那片荧光区域，传回的画面肯定是一片炫目的光斑和无法解析的生物信号噪音！
“有效果！”林小雨惊喜道。
趁着无人机暂时“失明”的宝贵间隙，羊群带领他们冲进了一片茂密的荆棘丛。荆棘刮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在荆棘丛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巨石半掩着的洞口出现在眼前。羊群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这里还有密道？！”张美丽惊讶。
三人一狗也跟着钻入。洞口狭窄，但里面却别有洞天，是一个向下延伸的、天然形成的石灰岩溶洞，空气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种淡淡的、类似电路板的金属腥气？
羊群进入洞穴后，分散在洞壁西周，眼睛中的蓝光再次亮起，如同天然的照明灯，将洞穴映照得一片幽蓝诡异。它们安静下来，仿佛回到了巢穴。
包老冲被放下，靠着一块岩石喘息，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他环顾西周，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碳酸钙洞穴…弱碱性环境…地下水脉…天然的信号屏蔽室…父亲…果然找到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小雨问。
“备用…服务器机房…”包老冲虚弱地笑了笑，“或者说…‘诺亚方舟’的…底层舱段。父亲和…Eπ小组…准备的最后退路。”
他指着洞壁一些看似天然、细看却有人工打磨和镶嵌痕迹的地方，那里有一些奇特的、像是石英又像是金属的结晶簇，正在微微发光，与羊眼的蓝光共振。
“这些晶体…能吸收和转换生物信号…羊群是活体天线和处理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生物计算机的…一部分…”包老冲的解释让两人云里雾里，但又莫名觉得牛逼。
突然，老锛儿头对着洞穴深处一条狭窄的缝隙发出了低沉的、充满警告的呜噜声。
羊群也再次骚动起来，变得焦躁不安，对着同一个方向扬起了头。
“又怎么了？”张美丽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包老冲凝神感受了一下，脸色微变：“有别的…‘东西’…被羊尿的荧光和这里的能量波动…吸引过来了…不是外面的特勤队…”
洞穴深处，传来了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坚硬的肢体刮擦岩石。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但更加浓烈和狂暴的“腐朽的芬芳”混合着血腥味，从缝隙中弥漫出来！
“是那些‘失败品’！γ样本！”林小雨骇然，“它们的老巢难道也在这片地下溶洞系统里？！”
刮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听起来不止一个！
“准备战斗！”林小雨捡起地上一根尖锐的钟乳石断茬，虽然知道可能没什么用。
张美丽也手忙脚乱地寻找武器，最后只找到一块看起来像 fossilized 羊粪蛋的石头：“我…我跟它们拼了！”
包老冲挣扎着站起来，大脑飞速运转：“γ样本…嗜钙…惧光…强光…需要强光…”
他看向那些发着蓝光的羊群和晶体：“…能量不够…羊群…需要…更强烈的生物能量刺激…才能产生足以驱赶它们的光…”
“怎么刺激？给它们放《最炫民族风》吗？”张美丽快急哭了。
包老冲的目光却落在了张美丽身上，眼神变得古怪：“表姐…你…早上是不是偷吃了我藏在炕洞里的…那包魔鬼辣椒面？”
张美丽一愣，脸瞬间红了：“我…我就尝了一点点！谁让你藏那么隐蔽！等等…你什么意思？”
包老冲语出惊人：“辣椒素…对于新陈代谢被大幅强化的生物体来说…是极强的能量催化剂…尤其是…泌尿系统…”
张美丽：“？？？？”
林小雨瞬间明白了，表情变得极其精彩：“你是说…让羊…再…？”
包老冲点头，眼神充满学术探究的认真：“理论上…高浓度辣椒素刺激后…排出的尿液…生物荧光强度和能量波动会指数级增长…甚至可能…短暂爆发出类似闪光弹的效果…”
张美丽彻底惊呆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你的计划是…让我…把我偷吃的辣椒面…贡献出来…喂给羊吃…然后让它们…集体尿出一道闪光护城河？！包老冲！你还是人吗？！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计划吗？！”
洞穴深处的刮擦声己经近在咫尺！几个扭曲的、覆盖着钙化和粘液的阴影己经出现在了缝隙出口！幽绿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们！
羊群焦躁到了极点，不停跺蹄子。
没有时间犹豫了！
“给我！”林小雨当机立断，从张美丽兜里（她果然藏在兜里）抢过那小半包魔鬼辣椒面！
“我的零食！”张美丽心痛地惨叫。
林小雨也顾不了那么多，将辣椒面混合了点洞壁渗出的碱性水，揉成几个小团，看向羊群，一咬牙：“羊同志们！为了新中国…不是，为了活下去！加餐了！”
她奋力将辣椒团扔向羊群！
几只羊下意识地张口接住，嚼了下去…
瞬间！
那几只羊的眼睛猛地瞪圆！蓝色的光芒骤然变得炽烈！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体内的生物反应堆被点上了火箭燃料！
“咩——！！！”一声不再是温顺而是近乎狂暴的嘶鸣从一只羊口中爆发！
紧接着，所有吃过辣椒团的羊，如同被启动了某种终极指令，猛地转身，对准即将涌出怪物的缝隙方向，低下头，羊角对准前方，然后——
噗——！！！
不是从后面，而是从它们的腹部某种特化的腺体（或许是启灵素改造的结果）中，猛地喷射出大片炽亮无比的、蓝白色交织的、如同等离子焰流般的 发光液体！
不是尿，更像是某种生物能量喷射！
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洞穴，亮如白昼！其强度远远超过了之前的荧光羊尿！
那些刚刚挤出缝隙的γ样本失败品，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强烈生物能量和刺激性物质的炽热光流迎面喷中，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比之前听到任何一次都要痛苦的尖锐惨嚎！它们体表的钙化层迅速溶解剥落，露出下面疯狂蠕动的、害怕强光的组织，惊恐万状地缩回了缝隙深处！
生物闪光弹计划成功了！
然而，还不等三人松一口气，那些喷射完光流的羊，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眼中的蓝光迅速黯淡下去，哀鸣着纷纷瘫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似乎生命力都被透支了！
“羊！”包老冲心痛地惊呼。
就在这时，洞穴另一侧（他们进来的方向）传来了新的动静！不是刮擦声，而是清晰的、人类的脚步声和对话声！
“信号源最后消失就在这里！” “发现荧光痕迹！他们肯定在里面！” “小心点！可能有未知生物活性反应！”
是那些特勤队！他们竟然也找到这里了！
前有（暂时退却但可能卷土重来的）怪物，后有追兵！侧翼是耗尽倒下的羊！
而更让包老冲瞳孔收缩的是，在刚才那剧烈的生物能量爆发中，洞穴中央的一块巨大晶体屏幕（他之前没注意到）突然被激活了，上面闪烁起一行不断跳动的、鲜红色的倒计时：
【系统过载冷却中：00:04:59】 【最终防御协议：‘涤荡之火’ 待激活】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解：“清除所有洞内非Eπ认证生命体”。
包老冲看得头皮发麻！父亲他们的安全措施也太硬核了！
倒计时还在无情减少： 【00:04:58】 【00:04:57】
张美丽看着前后夹击的困境，又看看那块死亡倒计时屏幕，哇一声哭出来：
“我就偷吃了一口辣椒面…至于用整个世界末日来惩罚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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