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才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金元呢!金元看着乖乖巧巧的,竟然帮着杨顺一道捣乱!
吕秀才拿着戒尺,“一人五下,下次再犯,一人十下!”
金元一看戒尺吓得往杨天青那跑,“天青哥哥,救命啊!”
杨顺也想跑,白氏拽着他的后脖领给拽了过来,“你是当哥的,你先来,金元也跑不了。”
听他娘这么说,金元更是害怕了,抱着杨天青的腿直往他身上爬,“天青哥哥,救命啊,救命啊!”
吕秀才举着戒尺打杨顺,打一下杨顺嗷一声,吓得一旁的金元也跟着抖一下,脑袋往杨天青怀里一躲不敢抬头。
杨顺嗷完了,手里都红了,疼得眼泪汪汪的。
白氏虽然温柔却是个严母,吃穿用度都是惯着几个小的,读书这种事她可不惯着,冷着脸看向金元,“金元,过来。”
“不要,不要,天青哥哥快走啊,快走啊。”
金元甚少挨打,刚看见杨顺被打得嗷嗷嗷叫更是不敢了,催着杨天青赶紧抱着他出去。
小翠也在一旁劝道:“干娘,算了吧,金元,金元也就拿了点盐。”
“天青,放金元下来。”
金元扒在杨天青身上不撒手,“不要,不要。”
杨天青看了眼他干娘,还是把金元给放了下来,白氏抓着金元的胳膊让他把手给伸开了,“吕夫子,打。”
吕秀才还挺喜欢金元的,看他那小模样有点不忍下手,金元挤出眼泪看向吕秀才,“夫子,我真的错了,你别打了行吗?”
吕秀才都有点想同意了,白氏不惯着他,“金元不许撒娇,小小年纪就学会看人下菜碟了,谁教你的!”
吕秀才举着戒尺打了一下,啪得一声,金元叫了一声,眼泪都没掉下来。
“不许装。”
白氏也看出来了吕秀才舍不得下重手,自己拿过戒尺朝金元手上打了几下,金元这下真疼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了。
杨天青在一旁看得不得劲,其实他觉得也没那么严重,不就是拿点盐嘛,以后他得看紧金元了,省得他又挨打了。
等打完了白氏才松了手,金元哇哇哭着扑到了杨天青怀里,“天青哥哥,疼,疼啊。”
能不疼吗,手心都给打红了,热辣辣得疼。
白氏教训完两人就走了,“好好上课。”
吕秀才也不敢说让杨顺走的事了,没想到白家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下手竟然这么狠。
金元还在哇哇哭,小翠过来哄他,“别哭了,我给你吹吹,吹吹。”
吕秀才轻咳了一声,“好了,去上课吧。”
金元一上午都挂着眼泪要掉不掉的,连吕秀才看他这小模样都心疼几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包着眼泪,怪可怜的。
杨顺也老实了,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捣乱了。
白氏回去就忙活去了,帮工的妇人说道:“娘子,何故下那么重的手呢,金元还小呢,大一点就懂事了。”
白氏无奈叹气,“他也懂事了,就是调皮,一次不给治好了,下次还捣乱。”
白氏是个聪慧的女子,看出来了几个孩子都不大爱读书,杨天青也有意纵着金元,打了金元,杨天青就心疼了,下次就能压制住几个小的,要不然一直捣乱还怎么读书呀。
才上了两天学堂,金元就喜提了红通通的手掌。
一上午手心都热辣辣的,打得是左手,不耽误他写大字,金元下巴皱得都成了小核桃了,脑袋瓜儿里想要是打右手就好了,不用写大字了。
金元写了一会儿就举着自己的小手给呼呼,吹两下就放下,写会又吹吹,搞得吕秀才看他的时候都心虚了几分。
他哪里知道这里面有金元的事呀,金元看着挺乖的,怎么也跟着这么皮呀!
一旁的杨顺跟金元一个想法,被收拾了一顿老实了,边写边甩手,疼啊。
四个人的字还都没一个写得好的,一上午下来金元一只手疼,一只手酸,小脸皱得更厉害了,回去的时候非要杨天青背着他回去不可。
杨天青也惯着他,这次被打了手板,可把金元给委屈坏了,二话不说就把人给背起了。
杨顺跟在后面甩着手,“疼死老子了!”
白氏在家煮饭呢,一抬头就看见她家一串孩子回来了,杨天青的背上还有一个,瞅见自己了嘴巴噘得老高。
“金元,下来,两步路还要你天青哥哥背。”
“手疼。”
白氏把人给接了下来,“手疼又不是腿疼,给娘看看。”
“好吧。”
金元脸上有些不情不愿的,心里早就高兴起来了,红通通的小手往他娘面前一伸,委屈巴巴地说道:“可疼了。”
白氏还能不知道金元,这小崽子机灵着呢,今儿挨了打了,故意在这跟自己装可怜呢。
白氏嘴角勾起,“那娘给你吹吹。”
白氏蹲下来给他吹了两下,“好了,以后不许欺负吕夫子了,知道了吗?”
“好吧。”金元给答应了下来,扭头又看杨天青,“天青哥哥,我想吃糖糕,还有还有蜜汁小圆子。”
白氏戳了一下金元的脑袋,惯是个会博可怜呢,“只能吃蜜汁小圆子,糖糕麻烦,就不能让你天青哥哥歇歇。”
“那,那就吃一个好了。”
金元喜欢吃甜的,之前有颗牙黑了,时常喊牙疼,还好正赶上换牙,从那以后白氏和杨天青就让他少吃糖了。
安抚了金元两句,白氏又看了看杨顺的手,也给他吹了两下,“以后不许作弄吕夫子,你就是不想读书,那可是交了束脩的,人家可不给你退回来。”
杨顺有些脸红,他,他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吹吹呢,有些别扭地说道:“知道了干娘。”
金元和杨顺被收拾了一顿总算是老实了,金元怕挨打,杨顺心疼铜板,四人总算是安安稳稳能坐在学堂里了。
就连吕秀才都没想到,打一顿竟然这么好使,还是白家娘子有法子,把四个皮猴子给整治得服服帖贴的。
头一场雪落下的时候,金元正跟着吕秀才摇头晃脑读书呢,吕秀才发现四个孩子都挺聪明,越发满意了起来,大有把毕生所学都传授过去的架势。
金元背着背着脑袋瓜就转向了外面,“夫子,下雪了!”
吕秀才也看了过去,“白雪任来往,世好非所关。”(注1)
金元抬头看吕秀才,“夫子,你说啥呢。”
“没事,出去玩吧,难得今儿下雪了。”
瓜州的雪不比清河县下得大,到了冬天虽然冷但却不常下雪,能薄薄一层盖住地面就算是大雪了,落在地上没多久就会化开了。
金元一听不用背书了,欢呼一声把手上的书本给丢开了,杨顺被他更快,这会儿都已经跑院子里去了。
杨天青则坐在门口看金元追着雪玩,小翠推开了窗子趴在窗台上看下雪。
不大的小院都是金元和杨顺的嬉闹声,就连吕秀才都不由露出了笑脸,心中的愁苦也一扫而空,可怜他寒窗苦读数十载,竟然连个秋闱的机会都没有,哎。
白氏大老远就听见金元的笑声,想来是吕夫子让几个孩子赏雪呢,从家里提了些红枣桂圆过来,又包了些撒子捡了几个芋头过来。
白氏一进院子就看见金元和杨顺嘴巴张得老大在那接雪呢。
白氏噗嗤笑了一声,“怎么这般傻。”
金元闭上嘴巴一看是他娘了,跑过来接了他娘手上的东西,“娘,你来了,夫子说今儿不用读书了!”
难怪这么高兴呢。
吕秀才也起身行了个礼,“白家娘子。”
白氏没有进屋,“先生,带了一些东西过来供夫子赏雪。”
“多谢了。”
白氏送完东西就走了,家里还要忙活呢,不人娘子都在屋里做针线活呢,她得照看一二。
金元可算是高兴了,围着火盆子烤芋头吃,上面还坐了个茶壶煮着红枣茶,等他回家的时候嘴巴上吃得黑漆漆一片。
小翠看他那模样笑得前俯后仰的,金元也跟着咧着黑乎乎的小嘴傻乐。
今年难得是个富裕年,上面有白氏操持着,金元四人也不用为了生计东奔西跑,身上的袄子也都穿得厚厚的,四人一溜得养得格外精神。
回到了家还早,白氏早早就买回了羊肉,杨天青一回了家就开始收拾了。
今年日子过得比去年强多了,去年冬天四人都得帮着家里做活儿,今年用不上他们了。
白氏很会做生意,她的浆洗针线生意做得格外的红火,人手不缺了,铜板也哗啦啦往家里流,一个月怎么也能剩个七八两银子,如今手上也存下了小五十两银子了。
吃食儿上更是不缺了,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今儿下雪了还特意割了一吊羊肉暖身子。
杨天青在灶房做饭,金元守着灶台烤火,映得小脸红通通的,火塘下面还烤着几个橘子,火一烤散发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杨天青的羊汤也煮好了,先打了一罐出来给金元,“给夫子送过去。”
“哎!”
旁边的笸箩里放着刚炕出来的白面饼子,金元用小篮子装了两个,一手拎着瓦罐一手拎着篮子跑了出去。
白氏笑着嘱咐了他一句,“金元,慢些,雪天路滑。”
“知道的娘!”
金元跑着给吕秀才送吃食去了,屁股后面还跟着大黄,到了吕秀才家先喊夫子,放下东西就又跑回来了,吕秀才话都没说上一句呢,人都已经转去他家院门没影了。
吕秀才放下手里的书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跑得可真快。
自从吕秀才做了金元几人的夫子,他的日子也跟着好起来了,今年冬天还新添置了一件棉袍子,让他夜里苦读的时候不至于冻得瑟瑟发抖。
吃食上更是好了不少,白家那边若是炖肉了毕竟先给他送过来一份,吕秀才很是感激白氏,要不是她,这乱世里他哪里能过上这种好日子。
吕秀才自愧不如,白家娘子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还能一边顾着生意,不少男子都比不上她呢。
而且自从金元四人跟着他读书,他沉寂的小院也热闹起来了,叽叽喳喳地倒是多了不少的生气。
金元送完东西就跑回来了,撩起堂帘跑进了屋,“娘,送过去了!”
“洗下手吃饭了。”
屋里很是暖和,一进来一股暖风铺面而来,屋里笼了火盆子,桌子上摆着一碗碗奶白的羊汤,里面放了羊肉羊血还有嫩豆腐,上面飘着几颗碧绿的小葱花看起来很是。
金元洗好手就坐到了杨天青身旁,金元一坐好,那边杨顺就迫不及待抓了个饼子吃了起来。
金元吹了两口也舀了一勺子,“天青哥哥,好喝!”
杨天青在一旁被他掰了一些饼子放在放在汤里面,白氏有些看不下去了,“天青,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掰。”
小翠在一旁帮腔说道:“干娘,金元还小呢。”
白氏无奈摇头,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惯着了,结果其他也没好哪去,小崽子是高兴了。
转眼过了年天也暖和了起来,一阵雾蒙蒙的春雨落下,河边的柳树吐出了新芽,金元的个头又拔高了一些,一家人这会儿正忙着收拾东西搬家呢。
金元和杨顺最是高兴了,终于,终于不用读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明代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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