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鸢尾书店”咖啡区的原木桌椅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旧书纸页特有的味道。环境安静雅致,几个零星的客人分散坐着,看书或低声交谈。
陈澈坐在一个靠窗又能兼顾入口视野的最佳位置,面前摊开一本精装版的《存在与虚无》(崭新,页码都没裁),手边放着一杯冷却了的拿铁。他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精英模特,只是与周围沉静的学术氛围略微有些格格不入。
他看似在专注阅读,但眼角余光却不时扫向书店入口,耳廓微动,捕捉着每一个脚步声。他安排的那几个“托儿”——他那群狐朋狗友,此刻也分散坐在不远处,假装热烈地讨论着“海德格尔前期与后期思想转变”之类他们自己都一知半解的话题,努力营造着一种“高端哲学沙龙”的假象。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女主角入场。
陈澈计算过时间,根据前几天的观察(以及一点小小的后台数据“参考”),顾眠眠有很大概率会在周六下午这个时间段来这家书店。
他的心绪有些微妙的紧张和期待。这场“偶遇”他精心策划了许久,从话题到环境到“群众演员”,务求自然又不失格调。他相信,只要顾眠眠踏入这里,被他“无意间”发现并邀请加入讨论,他就能凭借提前准备好的“学识”和现场的氛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彻底碾压那个只会砸钱的陆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入口处偶尔有人进来,但不是带着孩子的妈妈,就是腻歪的情侣,或者真正来买书的老学者。
顾眠眠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陈澈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起来。难道数据有误?还是她今天改变了行程?
他拿起手机,假装回复消息,实则快速给一个负责留意顾眠眠小区出口的朋友发了条信息:【目标出门了吗?】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澈少,没看到人啊。是不是从别的门走了?或者……根本没出门?】
陈澈的心情沉了一下。计划出师不利。
但他并不慌乱。还有B计划。
他给坐在斜对面、一个穿着文艺长裙、被安排负责“主动搭讪”任务的女伴使了个眼色。
那女孩会意,站起身,假装在书架间浏览,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咖啡区每一个落单的、看起来像目标人物的女性读者。
然而,依旧没有找到顾眠眠。
咖啡渐渐冷透,朋友们假装讨论的热情也开始消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无聊。
陈澈脸上的从容有点挂不住了。他预想了各种对话场景,甚至准备了几个幽默的段子和深度的观点,唯独没预想到——她根本不来!
这种全力一拳打在空气中的感觉,让他倍感挫败。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临时取消这个越来越像闹剧的“沙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是特别关注的主播开播提醒——“眠眠有点困”开播了?
下午?这个时间点她很少开播!
陈澈立刻点开推送链接。
画面加载出来,背景赫然是……熟悉的书桌和白墙!她在家!
镜头里的顾眠眠看起来刚睡醒不久,头发松松地挽着,穿着一件可爱的卡通睡衣,素面朝天,正一边打着小哈欠,一边对着镜头摆手:“大家下午好呀……呃,突然开播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刚睡醒,有点无聊,上来看看有没有人聊天……”
弹幕瞬间涌来: 【下午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婆刚睡醒的样子好可爱!】 【午安眠眠!】 【聊天!聊什么?哲学吗?(狗头)】 【L.老板不在,澈老板快来!机会来了!】
陈澈看着屏幕里那个慵懒居家的顾眠眠,又看看自己身边这精心布置却无人欣赏的“哲学沙龙”现场,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在这里煞费苦心、兴师动众地布局,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出门,在家穿着睡衣睡懒觉,睡醒了还突发奇想开播聊天!
他的所有算计、所有准备,在对方这种完全随性、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模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攫住了他。
“澈少,还等吗?”那个文艺长裙的女伴走过来,小声问道,眼神里己经有了不耐烦。
陈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郁闷,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不等了。看来今天哲学家们都放假了。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局散了,消费记我账上。”
他站起身,拿起那本根本没翻几页的《存在与虚无》,在一众朋友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率先离开了书店。
坐进车里,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打着哈欠、和弹幕闲聊晚上吃什么的顾眠眠,苦笑了一下。
走心?设计?
在这个女人面前,好像所有精心设计的套路都会失效。
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套无往不利的猎艳手段,是不是真的遇到了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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