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社区服务站的木窗染成了赭红，米砚石坐在窗下的旧凳上，指尖捏着块小褐石——是林晓雨捡的“引石”，石面沾着点刚碾的茶末，是英德茶园寄来的样茶，闻着有股雨润过的鲜气。怀里的玛瑙石“七天咒”温着，红褐石身的淡青光晕，把小褐石映得泛柔亮，石上的浅纹似在轻轻起伏，像汴梁英德石遇茶时的反应。
林晓雨蹲在桌旁，把茶样分装在小纸包里，纸上写着“英德雨前茶”，字是米砚石教她写的毛笔字，还带着点生涩的笔锋。“王阿公说，真英德石埋在茶园时，石缝里渗过茶汁，现在摸石面，还能闻到茶味。”她把一包茶样递过来，“假石就算泡在茶里，也吸不进这味——就像上次医院的假昆石，冻不住真寒气。”
米砚石的指尖捏着茶包，凑近闻了闻——鲜爽的茶味裹着石的温，突然就撞开了记忆的闸。汴梁的秋阳里，他和黄庭坚坐在艮岳的茶亭，石桌上摆着块英德石，黄庭坚用茶勺舀了点雨前茶，撒在石纹里：“你看，真石的皱里能藏住茶气，假石的纹是死的，茶一倒就流走。”当时石面的暖，和现在怀里的玛瑙石，温得一模一样。
“社区的车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去茶园。”江紫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保温壶、急救包，还有一叠打印的茶园地图——是她熬夜标好的，埋石的老桂树旁画了个小石标，像极了米砚石石谱上的记号。“王阿公说，老桂树的根缠过石身，现在挖开树根旁的土，说不定能找到石屑。”她把地图铺在桌上，指尖点着桂树标，“还有，警方会派两个人跟着，刘煌田的眼线最近总在社区晃，得防着他抢先。”
米砚石的指尖碰了碰地图上的桂树，玛瑙石突然颤了下，石面的温意里掺了点极淡的烫——像上次遇刘煌田假石时的预警。他想起下午巡逻时，社区围墙外的黑影，穿黑夹克，手里捏着块假石，石纹僵得像硬纸板，和王阿公说的“黑西装男人”带的假石，定是同个模子刻的。“他定是查到我们要去茶园。”他低声说，把茶包贴在小褐石上，“这茶味是真石的魂，刘煌田的假石勾不走——明天我们带茶样去，石一遇茶，定能显形。”
江紫媄坐在他对面，把保温壶里的热水倒进茶碗，泡了杯英德茶，茶汤浅黄透亮，像汴梁茶盏里的蜜色。“王阿公还说，当年那穿黑西装的人，想用钱买石，他没卖，那人就放话说‘迟早要把石弄到手’。”她轻声说，指尖划过热茶的杯壁，“现在想来，刘煌田找奇石，不只是为了骗钱，他定是听说西石聚齐有灵力，想用来做更恶的事——比如控制防疫物资。”
林晓雨突然凑过来，从帆布包里掏出米砚石的“新石谱”，英德石那页贴了茶样纸，旁边补了行小字：“纹藏茶气，鉴伪则烫，护善则温。”她用铅笔在旁边画了棵小桂树，“明天找到石，我们就把茶样贴在石上，让它认我们——米叔你说，石会不会像昆石那样，发光回应？”
米砚石笑了，把小褐石放在石谱上，和茶样纸贴在一处——玛瑙石的淡青光晕突然亮了，裹住小褐石和茶样，石面的浅纹里，竟映出了茶园的影子：老桂树、湿土、渗着茶汁的石缝，像把千里外的英德茶园，缩在了这方寸石谱上。“会的。”他声音发哑，“真石认善不认恶，我们护民寻石，它定能感应到——就像当年在汴梁，它认我这护石人。”
暮色渐浓，窗外的桂花树影晃进来，落在石谱上，和英德石的轮廓叠在一处。江紫媄把泡好的英德茶倒进保温壶，壶盖拧紧时，碰响了桌角的小褐石。“明天带这壶茶去，要是找到石，就用茶浇在石上，让它记起茶园的味。”她把保温壶放进竹篮，“还有，我把《降妖尊者》石带在身上，刘煌田的人要是来，石能护我们。”
米砚石的指尖捏紧了小褐石，石面沾着的茶末蹭在指尖，像汴梁茶亭里的余温。“紫媄，”他抬头看她，暮色里她的眼睛亮着，像盛着两星暖光，“当年在汴梁，我护英德石，是为了石魂；现在寻它，是为了护民——这石的魂，从来都和人间的善绑在一处。”
林晓雨把石谱放进帆布包，里面还装着测石温的小温度计——是她从社区医院借的，“要是石发烫，就说明离真英德石近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期待，帆布包晃了晃，茶样纸发出轻响，像石魂在和茶语。
突然，玛瑙石骤冷了点——石面的淡青光晕缩了缩，像触到了恶气。米砚石猛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暮色里，社区门口的槐树下，个黑影一闪而过，手里捏着块东西，反光像假石的亮。“刘煌田的眼线。”他低声说，小褐石突然烫了下，“他在探我们的动静，明天定要跟着去茶园。”
江紫媄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搭在他胳膊上——她的手有点凉，却把他的手按稳了。“别怕，警方的人会盯着他。”她轻声说，“我们明天按计划走，带好茶样、引石、石谱，真英德石认我们，不认恶——这石的茶气，能挡恶人的路。”
米砚石低头看怀里的玛瑙石，淡青光晕又柔了回来，裹住小褐石和茶样纸。暮色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石谱上，和英德石的茶影叠在一处。他把小褐石放进贴身的口袋，和玛瑙石贴在一处——两石的温烫，茶样的鲜气，像把汴梁的护石意、疫区的寻民心，都揣在了怀里。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坚定，“我们去给张奶奶送最后一次药，告诉她明天我们去茶园寻石——她要是知道我们找的石藏着茶味，定要让我们带块石回来，泡她的老茶。”
暮色中的社区很静，只有桂花树的影子在地上晃。米砚石走在中间，怀里的石和茶在温着；江紫媄走在左边，竹篮里的保温壶冒着细热气；林晓雨走在右边，帆布包的石谱在轻响。他们的脚步踩过石板路，像在一步步走向茶园的老桂树，走向藏着茶气的英德石，走向那护善抑恶的约定。
路过社区花坛时，米砚石突然停住脚——花坛里的小褐石（早上落下的）正泛着淡亮，茶样纸飘在石旁，石纹里竟渗着点浅黄，像吸了茶汁。他蹲下来，指尖刚碰着石面，玛瑙石突然发烫，淡青的光裹住石和茶，暮色里似有茶气袅袅升起，像英德石在远方回应。
“米叔，石在认茶！”林晓雨叫起来，江紫媄凑过来，暮色映在三人脸上，石光和茶气缠在一处。米砚石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英德石在等我们——它的茶魂没散，我们的护善心也没散，明天定能找到它，护它，也护这疫区的人间茶暖。”
暮色渐深，小褐石的光和玛瑙石的光交织着，像汴梁茶亭的余温，像疫区暮色的暖，更像寻石路上，那点永远鲜灵的茶气与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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