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的指尖抚过窗棂上凝结的薄霜，目光落在庭院角落那株半枯的红梅上。昨夜的雪下得急，压断了不少细枝，残留的几朵花苞裹着冰碴，像极了此刻后宫里人人自危的模样。
“小主，这是从养心殿偏殿的炉灰里寻到的。”贴身宫女晚翠捧着一方素帕，帕上包着半枚烧焦的玉簪，簪头隐约能看出是朵寒梅。
沈清辞接过玉簪，指腹着那粗糙的断口。这是淑妃的贴身之物，三日前淑妃被指认在汤药里动了手脚，连累整个景仁宫被禁足，昨夜便传来了她“失足”落水的消息。
“炉火烧得那么旺，偏这半枚簪子留了下来。”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是谁特意让我们‘捡到’的？”
晚翠压低了声音：“小禄子说，昨夜丽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在养心殿外徘徊了许久，而且……淑妃落水前，曾派人想给您递信，却被拦在了半路。”
沈清辞将玉簪重新包好，藏进袖中暗袋。丽贵妃这是在借淑妃的死向她示警，还是想把她也拖进这滩浑水里？淑妃虽是皇后一派，却与她私下有过几封书信往来，论起亲缘，淑妃的母亲还是她母亲的远房表妹。
“去备些点心，”沈清辞转身理了理衣襟，“我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晚翠一惊：“小主，现在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淑妃刚出事，丽贵妃正被皇上盯着呢！”
“正因如此才该去。”沈清辞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自己平静无波的脸，“不去，才显得心虚。”
丽贵妃的永寿宫比往日冷清了许多，廊下的宫灯都蒙上了一层灰，几个宫女垂着头侍立，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妹妹来得巧，”丽贵妃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一串紫檀佛珠，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刚还和皇上说起淑妃，可惜了那样一个人。”
沈清辞屈膝行礼，目光不经意扫过榻边的小几，上面放着一只描金茶盏，盏沿残留着一点殷红的痕迹，像是胭脂，又像是……血。
“娘娘节哀，”沈清辞垂着眼帘，“淑妃姐姐性情纯良，想必是遭了小人算计。”
丽贵妃轻笑一声，佛珠转动的速度快了几分：“妹妹倒是心首口快。只是这深宫里，谁是小人，谁又是良善，哪分得清呢？”她忽然停了手，抬眼看向沈清辞，“听说妹妹与淑妃有旧？”
沈清辞心跳漏了一拍，正要答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娘娘！不好了！御花园的假山下……发现了一具尸体，是、是淑妃宫里的掌事宫女！”
丽贵妃手中的佛珠“啪”地掉在地上，滚了一地。她猛地坐首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厉色取代：“慌什么！拖下去杖二十！”
沈清辞站在原地，指尖冰凉。淑妃的掌事宫女死在了御花园，那里离景仁宫不远，更要紧的是，昨夜她为了避开禁足的侍卫，曾绕路从假山下走过。
丽贵妃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妹妹，看来这后宫的雪，还得下一阵子呢。”
沈清辞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惊涛骇浪，袖中的半枚玉簪像是在灼烧她的皮肤。她知道，淑妃的死不是结束，那具突然出现的尸体，是冲着她来的。
而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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