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倚在窗边，望着宫墙上空那一方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天，几颗星子疏疏落落，微弱得几乎要被宫灯吞噬。自那日从太后宫中回来，己有三日。这三日，风平浪静，静得让她心慌。德妃那边毫无动静，皇后也只是循例召见众妃，言笑晏晏间，看不出丝毫异样。
越是这样，婉清心头那根弦绷得越紧。
“小主，夜深了，小心着凉。”贴身宫女素心轻声走近，为她披上一件外衫。
婉清回过神，握住素心微凉的手：“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素心是她从府中带来的丫头，机敏忠心，是她在这深宫之中唯一可托付之人。那日从太后处回来后，她便暗中让素心留意各宫动向，尤其是德妃和…那位新晋的兰婕妤。
素心压低声音：“德妃娘娘宫中守卫似乎比往日更严了些，我们的人很难探听到什么。倒是兰婕妤那边…”她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奴婢发现，兰婕妤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前几日常常往西苑的废殿那边跑。”
“西苑废殿？”婉清蹙眉。那是前朝废妃冷宫所在，早己荒废多年，宫人平日都绕道而行。
“是，奴婢觉得蹊跷，便趁今日轮值，偷偷跟去了一次。”素心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废殿深处，似乎…有人居住的痕迹。奴婢不敢靠太近，但隐约闻到一股药味。”
药味？婉清的心猛地一跳。是了，那日撞破的秘密，那些被匆忙处理的药渣…难道源头在那里？德妃…和那荒废之地有何关联？
她正凝神思索，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夜猫蹿过屋檐，又像是…极轻的脚步声。
婉清和素心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这么晚了，谁会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居所？
婉清示意素心噤声，自己悄悄吹熄了手边的灯烛，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挪到门边，屏息倾听。
外面一片死寂。
方才那声响动，仿佛只是错觉。
她心下稍安，正要退回内室，一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异香却倏地钻入鼻腔。
这香味…甜腻中带着一丝古怪的腥气，她从未闻过。
不对！
婉清猛地意识到什么，急忙掩住口鼻，低喝：“素心，闭气！”
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骤然袭来，天旋地转。她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模糊，素心惊慌的脸在她视线里晃动、重叠。
“小主！”素心的惊呼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手脚迅速变得酸软无力，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婉清用尽最后力气，将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一丝清醒。
她看见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模糊的黑影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细长而扭曲。
那黑影缓缓逼近，带着死亡的气息。
是谁？德妃终于按捺不住，要对她下杀手了吗？还是…另有其人？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恐惧瞬间将她吞没。
她的身体软软滑倒在地，最后的意识里，只隐约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拖住了她的手臂…
夜，更深了。
浓稠的黑暗裹挟着未知的危险，将这座华丽的宫殿彻底吞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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