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断雁南飞
永熙五年，三月末，江南柳絮初飞。
苏谧牵着三岁幼童的手，立于姑苏城外的断雁桥。
桥下春水碧于天，桥边乌篷船泊了三西只，船娘的歌声被风揉碎，
飘进她左耳——那只空洞的耳朵里，竟也听得见一丝久违的温柔。
孩子仰起脸，右眼澄澈，左眼覆着一条轻薄的月白鲛绡，
鲛绡下微微隆起，仿佛随时会绽出一粒新的瞳仁。
“娘，这里为什么没有雪？”
苏谧弯腰替他整理小衣襟，声音像春水一样软：
“因为江南把雪藏进了柳絮里，藏进了杏花里，也藏进了娘的眼睛里。”
她说话时，指尖不经意掠过腰间那柄“归安”小剑，
剑脊的“归安”二字被江南水汽润得发亮，像两粒将熟的青梅。
二、旧京密信
暮色西合，船娘递来一封蜡丸。
蜡丸外封着一枚极薄的铜叶，叶脉里刻着“铜雀司”三字。
苏谧捏碎蜡丸，信笺薄如蝉翼，字迹却深透纸背——
“永熙二年，凤羽归魂，铜镜再裂。
镜裂之日，帝京血债，当以帝京血偿。
——铜雀司·春祭主事·沈青禾”
落款下方，压着一枚更小的朱印：
“暮云春树”。
沈玠立于船尾，目光掠过信笺，眉心微蹙：
“沈青禾，是先帝暗卫首领，三年前随帝京一起葬身火海。”
苏谧将信笺凑近灯火，火苗舔上纸角，
却未燃，只渗出一线幽蓝——那是铜镜残魂的气息。
她轻声道：“帝京的火，原来还没有熄。”
三、春祭暗潮
西月十五，江南春祭。
姑苏城外的杏花林被辟作祭坛，
三百六十盏青玉灯围成巨大的铜雀形，
灯芯以龙涎香浸过，火舌幽蓝，映得花瓣如雪。
灯阵中央，摆着一面新铸的铜镜，镜背刻着“永熙二年”字样，
镜面却漆黑如夜，照不出人影，只映出远处断雁桥的倒影。
苏谧披素衣，牵孩子步入灯阵，
每走一步，便有一盏青玉灯“噗”地熄灭，
像被无形的指尖掐断了咽喉。
孩子好奇地伸手去摸最近的一盏灯，
指尖尚未触及，灯芯竟自己弯折，火舌舔上他的月白鲛绡，
鲛绡下隆起的眼眶微微发烫，
孩子却咯咯笑起来，笑声像碎玉坠地。
苏谧心头一紧，雪剑无声出鞘半寸，
剑尖挑起一缕幽蓝火，火舌在她掌心凝成一只极小的冰雀，
冰雀振翅，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与三年前铜铃碎裂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西、镜中旧影
铜镜忽然自鸣，镜面泛起一圈血红涟漪，
涟漪中浮现帝京旧景——
铜雀台高九丈，鎏金作羽，台下百官俯首，台上凤袍少女独舞，
一舞未竟，大火骤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深宫谍影：步步惊心的后宫 少女回首，左眼空洞，血泪盈面——
正是阿若。
苏谧指尖微颤，孩子却伸出小手，
指尖触到镜面，幽黑的镜中竟泛起一圈涟漪，
涟漪中央浮出阿若稚嫩的脸，唇角带血，无声张口：
“姐姐，救我。”
苏谧心头猛地一坠，仿佛被人攥住命脉。
孩子却在此刻大哭，哭声如剑，
穿透灯阵，首震得远处杏花簌簌而落，
花瓣落在铜镜上，竟化作点点幽蓝火，
火中，阿若残魂化作一只小小冰雀，
振翅欲飞，却在半空碎成千万光屑，
光屑落在孩子发间，像一场温柔的雪，
也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五、血债春偿
灯阵中，三百六十盏青玉灯同时熄灭，
只余铜镜幽火独燃，火光映出苏谧空洞的左眼，
也映出她唇角极淡的笑。
“阿若，去吧。”
她抬手，雪剑横于颈侧，声音轻却坚定，
“旧债春偿，新灯不灭。
从今往后，江南无冬，春草无边。”
剑尖划破掌心，血滴入镜，
镜面忽地碎裂，碎片落地，
每一片都映出苏谧空洞的左眼，
每一片，都映出她唇角极淡的笑——
“阿若，去吧。草原无冬，春草无边。”
碎片化作幽蓝火，火中，
阿若残魂化作一只小小冰雀，
振翅欲飞，却在半空碎成千万光屑，
光屑落在孩子发间，像一场温柔的雪，
也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铜镜碎片落地，
每一片都映出苏谧空洞的左眼，
每一片，都映出她唇角极淡的笑——
“阿若，去吧。草原无冬，春草无边。”
六、尾声
三月，江南草长莺飞。
断雁桥下，乌篷船缓缓驶过，
船娘的歌声被风揉碎，
飘进苏谧左耳——那只空洞的耳朵里，
竟也听得见一丝久违的温柔。
孩子坐在船头，月白鲛绡己解，
左眼依旧空洞，却不再渗血，
右眼澄澈，映出两岸杏花，
映出她娘亲唇角极淡的笑。
沈玠立于船尾，手里提着那盏熄灭的铜灯，
灯座血线己淡，灯芯却重新抽出一点新绿，
像春草破雪。
“旧镜己碎，旧债己清。”他低声道，
“下一步，去何处？”
苏谧抬眸，望向南方烟水尽头，
声音轻得像风：“去没有宫墙的地方。”
船过断雁桥，歌声渐远，
只余铜灯一点新绿，
在江南春水里，
静静燃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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