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夜色比白天更沉。浑浊的浪涛拍打着堤岸，发出沉闷的呜咽，像是在为白日里死去的士兵哀悼。北岸的日军阵地一片死寂，连篝火都灭了大半，只有零星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透着一股反常的诡异。
陈峰坐在雷达站的操作台前，绿色的示波器屏幕上，光点稀疏了不少——那是日军主力撤回纵深后的景象。但他丝毫不敢放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指尖的老茧与金属台面相撞，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师座，各阵地都按命令换防了，哨兵也加了双岗。”赵卫国端着一杯热茶进来，蒸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前氤氲开来，“斯特莱希说他的半履带车都加满了油，就等小鬼子来送菜。”
陈峰接过茶杯，却没喝。茶水的温度透过搪瓷杯壁传来，刚好能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冈村宁次不是傻子，白日强攻吃亏，夜里肯定会耍花样。”他盯着屏幕边缘一个微弱的光点，“你看这里，日军在北岸芦苇荡里藏了东西，雷达反射信号很弱，不像是装甲单位。”
赵卫国凑近一看，果然有个若隐若现的光点在缓慢移动。“难道是……工兵？想偷偷架浮桥？”
“不像。”陈峰摇头，“架桥需要重型设备，雷达不可能只有这点反应。让周卫国带一个班，去北岸芦苇荡边缘侦查，动静要小，别打草惊蛇。”
周卫国的侦察班出发时，月芽刚从云层里钻出来。他们穿着黑色潜行服，像几缕青烟滑进浅滩的淤泥里，芦苇叶划过衣服，连一丝声响都没带起。半小时后，步话机里传来周卫国压到最低的声音：
“发现日军特攻队，大约一个中队，携带水下呼吸装置，正在往南岸游。他们身上绑着炸药，像是要炸防波堤！”
陈峰心头一凛。水下特攻队！这是日军在太平洋战场上惯用的自杀式战术，没想到冈村宁次居然用到了黄河战场。防波堤若是被炸出缺口，天亮后的进攻会更难防。
“别惊动他们。”他对着步话机下令，“绕到他们侧后方，把带来的‘水鬼克星’布置好，等他们靠近防波堤再动手。”
“水鬼克星”是系统兑换的德制水下手榴弹，带磁性吸附装置，专炸水下目标。周卫国领命，带着士兵在防波堤内侧的水下埋下二十枚，引线全部连到堤岸的隐蔽引爆器上。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堤岸后的散兵坑里，士兵们握紧了上膛的步枪，枪管上的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黄河的水流声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次浪涛拍岸，都像有人在耳边喘气。
凌晨一点，周卫国的声音再次传来：“目标进入预定区域，距离防波堤五十米，三十米……”
陈峰对着步话机低吼：“引爆！”
“轰——轰——轰！”
连续二十声闷响从水下炸开，浑浊的河水猛地掀起数米高的巨浪，浪头落下时，水面上漂浮起大片黑色的油污和破碎的布料。没等日军反应过来，堤岸上的轻重机枪突然开火，MG42的撕裂声像一把巨锯，将试图浮出水面的特攻队员逐个点名。
“师座，搞定了！”周卫国的声音带着喘息，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没让一个小鬼子靠近堤岸！”
陈峰刚要回话，雷达屏幕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原本稀疏的光点瞬间变得密集，像一群被惊动的马蜂，从北岸阵地猛扑过来——日军的主力夜袭，居然跟在特攻队后面！
“日军疯了？”赵卫国失声喊道，“他们的坦克和步兵混在一起冲锋，连阵型都不摆了！”
“不是疯了，是急了。”陈峰盯着屏幕，光点的移动速度快得异常，“他们想用特攻队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趁机用密集冲锋撕开防线！给三旅发电，让他们把反坦克炮推到第二道防线，用交叉火力封锁正面；告诉斯特莱希，带半履带车从右翼迂回，炸掉他们的指挥车！”
【系统提示：检测到日军密集型夜袭，触发任务“铁壁”。任务要求：坚守防波堤三小时，未让日军突破第二道防线。任务奖励：积分20000点，解锁“88mm高射炮（反坦克型）”兑换权限。】
88mm高射炮！那可是德军对付坦克的王牌，既能打飞机又能反坦克。陈峰精神一振，对着通讯兵喊道：“让各旅务必顶住！谁丢了阵地，提头来见！”
北岸的日军像开闸的洪水，借着夜色和硝烟的掩护往前冲。九七式坦克的履带碾过浅滩的淤泥，炮塔上的探照灯扫过南岸，将士兵的影子拉得老长；步兵则像潮水般涌过浮桥，嘴里喊着“万岁”的冲锋号，声音在空旷的河滩上回荡，透着一股疯狂的决绝。
“打！给我狠狠打！”三旅旅长在步话机里嘶吼。
防波堤后的迫击炮开始怒吼，炮弹在日军冲锋队列里炸开，黄色的军装碎片和泥沙一起飞溅；重机枪的火舌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红色弧线，织成一张死亡之网。但日军像不怕死的蚂蚁，前排的倒下了，后排的立刻踩着尸体往前冲，很快就有零星的士兵冲到了防波堤下，开始攀爬混凝土壁。
“手榴弹！”
士兵们扯掉引线，将手榴弹捆成一束扔下去。防波堤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攀爬的日军像下饺子般坠落，但后面的人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
“师座，三旅右翼快顶不住了！日军有辆坦克冲过了第一道防线！”
陈峰抓起望远镜，果然看见一辆九七式坦克冲破了沙袋工事，正对着第二道防线的反坦克炮阵地碾过去。炮手刚要装弹，就被坦克机枪扫倒在地。
“周卫国！你的巴祖卡呢？”陈峰对着步话机怒吼。
“来了！”
两道火箭弹的尾焰从侧翼窜出，精准地命中坦克的侧面装甲。“轰”的一声，坦克停在原地，炮塔冒着黑烟，再也不动了。周卫国带着士兵从芦苇荡里冲出来，用冲锋枪清扫残余的日军步兵，黑色潜行服上沾满了泥浆和血污。
就在这时，右翼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斯特莱希的半履带车队撞上了日军的伏击圈，三辆半履带车被日军的掷弹筒炸毁，MG34机枪的火舌戛然而止。
“斯特莱希！”陈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步话机里传来斯特莱希带着浓重德语口音的嘶吼：“师长！我们被包围了！但他们别想活捉一个德国人——啊！”
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接着是手榴弹的爆炸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陈峰的拳头狠狠砸在操作台上，指节渗出血丝。“命令炮旅，覆盖右翼日军伏击圈！用燃烧弹！”
十分钟后，150mm燃烧弹带着尖啸落在右翼。火焰瞬间吞噬了芦苇荡，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也映出了斯特莱希和士兵们倒在火海中的身影——他们到死都保持着射击的姿势。
“这群疯子……”赵卫国的声音在发抖。
陈峰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雷达屏幕。日军的光点还在往前涌，但密度明显稀疏了——燃烧弹不仅摧毁了伏击圈，也打垮了日军的士气。
凌晨西点，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时，雷达屏幕上的光点开始后撤。北岸的日军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装备，在晨光中冒着黑烟。
防波堤上，幸存的士兵瘫坐在地上，枪管打得发烫，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三旅旅长拄着步枪站起来，对着北岸的方向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狗娘养的……总算退了……”
【系统提示：任务“铁壁”完成，奖励积分20000点，解锁“88mm高射炮（反坦克型）”兑换权限。当前总积分35000点。】
陈峰走下雷达站，清晨的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他走到防波堤边，看着下面黑红色的淤泥——那是血和泥混合的颜色，还漂浮着日军的钢盔和残破的军旗。
“斯特莱希的尸体……”赵卫国低声问。
“烧干净了，按他们德国人的方式。”陈峰的声音沙哑，“通知后勤，给各旅补充弹药和粮食，伤兵立刻后送。”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北岸隐约可见的日军阵地：“冈村宁次输了夜袭，但他还有本钱。告诉弟兄们，抓紧时间睡两个小时，天亮之后，该我们进攻了。”
赵卫国一愣：“进攻？我们的兵力……”
“不是全线进攻。”陈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不是想炸防波堤吗？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叫引火烧身。兑换两门88mm高射炮，让炮旅连夜架设，瞄准北岸的日军弹药库。”
【兑换成功：88mm高射炮（反坦克型）×2，穿甲弹×100，积分剩余35000-15000=20000点】
晨光渐亮时，两门银白色的88mm高射炮在邙山阵地竖起炮管。炮口指向北岸，像两只蓄势待发的猛兽，反射着初升朝阳的金光。
北平的日军指挥部里，冈村宁次看着战报，一夜之间，特攻队全灭，夜袭部队损失过半，连他寄予厚望的迂回分队都被烧成了焦炭。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面前的地图。
“陈峰……”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像要将其嚼碎吞下，“传令下去，准备总攻。我要让黄河，变成他的坟墓！”
黄河的浪涛依旧拍打着堤岸，但这一次，南岸的阵地上，响起了不同的声音——那是88mm高射炮试射的轰鸣，沉闷而有力，像在宣告一场新的反击，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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