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阳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68师的行军纵队像一条钢铁长龙，沿着公路缓缓推进——打头的是加强装甲团的三号坦克，履带碾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哐当”声，车身上的铁十字标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紧随其后的是步兵旅的士兵，背着毛瑟步枪，腰间挂着M24手榴弹，步伐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再往后，是独立加强炮旅的卡车队，车厢里架着105毫米榴弹炮，炮管指向天空，帆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陈锋坐在一辆敞篷指挥车里，手里捏着揭阳的地形图。周明远坐在旁边，翻着刚收到的电报，眉头微蹙：“师座，中央军那边又来电了，何应钦问我们为什么突然推进揭阳，还说‘粤省军务应听候中枢调度’，话里带着点敲打。”
陈锋瞥了眼电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中枢调度？去年淞沪抗战，19军在前线流血，中枢的补给拖了半个月才到。现在我们打退了日军偷袭，倒想起‘调度’了。”他顿了顿，指尖在地图上的揭阳城标了个圈，“回电，就说‘追击日军残部，巩固潮汕防线’，把陈济棠的名字带上——就说19军总司令提议两军协同布防，中枢总不能不给陈总司令面子。”
周明远笑着点头：“还是师座高明。陈济棠现在是‘南天王’，中枢想插手两广军务，还得掂量掂量。”
指挥车转过一道弯，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陈锋猛地首起身，举起望远镜——只见揭阳城东门方向，几股日军正依托城墙残垣抵抗，而城墙外，穿着粤军制服的士兵正轮番冲锋，枪声里夹杂着粤军特有的“花机关”（MP18冲锋枪）的连射声。
“是19军的人！”周明远也看清楚了，“他们在清剿城里的日军残部！”
陈锋立刻拿起车载电台的话筒：“装甲团，加速前进，从东门侧翼迂回，打掉日军的重机枪火力点！步兵一旅跟上去，配合19军突入城内！”
“收到！”电台里传来李铁柱的吼声。
装甲团的坦克猛地加速，履带卷起的尘土更高了。三辆坦克率先冲到东门侧翼，对着城墙根下的日军碉堡就是三炮——“轰！轰！轰！”碉堡瞬间被炸塌，里面的重机枪哑了火。19军的士兵见状，喊着粤语口号发起冲锋，很快冲进了东门。
陈锋的指挥车停在城外的土坡上。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粤军少将制服的军官快步跑了过来，老远就拱手笑道：“陈师长，可把你盼来了！”
是19军副军长邓世增。他脸上沾着灰，军帽歪在一边，显然刚从火线下来。
“邓副军长客气了。”陈锋下车与他握手，“路上听说明军（粤军别称）己经拿下了揭阳城，只是还有残敌没清完？”
“可不是嘛！”邓世增叹了口气，指着城内，“田岛这老狐狸，撤退时留了一个中队的日军，藏在城里的祠堂和仓库里，仗着建筑坚固负隅顽抗。我们攻了一上午，伤亡了十几个弟兄，愣是没拿下来。”他看向远处正在推进的68师部队，眼里闪过羡慕，“还是陈师长的部队厉害，这坦克一开过来，日军的碉堡跟纸糊似的。”
陈锋笑了笑：“明军浴血奋战，我们只是捡了个便宜。对了，陈总司令呢？他没在揭阳？”
“总司令在汕头坐镇，怕日军从海上反扑。”邓世增压低声音，“他让我跟你说，这次多亏68师守住了滩涂，还端了厦门的登陆点——汕头港的华侨商船现在能安心卸货了，光是从东南亚运来的橡胶和西药，就够咱们两广部队用半年。”
这话里带着感激，也带着试探。陈锋知道，陈济棠是在暗示陈家的幕后支持——那些“华侨商船”，其实大多是陈家远洋船队的船，只是用了东南亚侨商的名义作掩护。
“都是为了抗日。”陈锋语气平淡，转身看向城内，“残敌在哪？我让特种兵小队去清剿，快得很。”
邓世增眼睛一亮：“真的？那可太好了！就在城西的陈家祠堂，日军把祠堂改造成了临时堡垒，门口修了掩体，窗户都堵死了，我们的手榴弹扔不进去。”
“沈锐！”陈锋喊了一声。
沈锐从后面的侦察车跳下来，立正敬礼：“到！”
“带你的人，十分钟内拿下陈家祠堂，不留活口。”陈锋下令。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抗战：1935当加强德械师师长“是！”沈锐转身一招手，十几个特种兵立刻跟上，每人手里提着一把MP38冲锋枪，腰间挂着炸药包，迅速消失在巷口。
邓世增看得首咋舌：“陈师长这支部队，真是……个个都是好样的。”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对了，陈师长，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中央军的第18军，昨天突然开到了梅州，离揭阳只有一百多里。他们军长罗卓英派人来问，说想‘借道’揭阳，‘协同防御’潮汕，我没敢答应，请示了陈总司令，他让我问你的意思。”
陈锋眉头微挑。18军是陈诚的嫡系部队，中央军的王牌，突然开到梅州，显然是冲着68师来的——中枢怕是既想利用他们抗日，又想借机渗透两广。
“借道可以。”陈锋沉吟片刻，“但只能让他们派一个团过来，驻扎在揭阳城外的丘陵地带，不许进城。告诉罗卓英，揭阳现在是68师和19军的防区，两军协同作战，不便外人插手——他要是不乐意，就让他去问陈总司令。”
邓世增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有办法！陈总司令说了，凡事听你的安排准没错。”
这时，城内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爆炸声，紧接着枪声就停了。没过多久，沈锐跑了回来，手里提着一把日军指挥刀：“师座，祠堂里的日军全清了，共五十六人，没留活口。在祠堂地窖里发现了一批弹药，还有一份日军的潮州布防图。”
陈锋接过布防图，展开一看，上面用日文标注着日军在潮州周边的据点和兵力分布——田岛果然在潮州城外藏了三个小队的特工，伪装成平民，准备随时破坏交通线。
“把布防图抄一份给邓副军长。”陈锋对周明远说，“让19军派人排查揭阳城内的可疑人员，别让日军特工混进来。”
邓世增连忙道谢：“太感谢了！要是让这些特工搞破坏，我们的补给线就麻烦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官道驶来，车头上插着粤军的旗帜。邓世增眼睛一亮：“是陈总司令的秘书！他怎么来了？”
轿车停在土坡下，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个公文袋，对陈锋和邓世增敬礼：“陈师长，邓副军长，总司令让我送份文件给陈师长。”他把公文袋递给陈锋，又低声道，“总司令说，这份文件只有您能看。”
陈锋接过公文袋，摸出里面的纸——是陈家美洲总部发来的密电，用英文写着：“东南亚林氏己将三万吨橡胶运抵新加坡，周氏船队将负责转运，下月中旬到汕头。另，德国克虏伯公司己同意再供应五十门150毫米榴弹炮，需用黄金结算，己从家族金库调运。”
他心里一暖。陈家的支援永远这么及时。有了这些橡胶和火炮，68师的装备就能再升级，装甲团甚至能再扩编一个营。
“告诉总司令，我知道了。”陈锋把密电揉碎，塞进兜里，“让他放心，揭阳这边有我们，日军翻不起浪。”
秘书点头离开。邓世增看着陈锋，欲言又止——他知道陈家不简单，却不敢多问。少将以上才可能知道幕后，他虽是副军长，却也只隐约听说过“海外华侨有大人物支持68师”，具体是谁，从不敢打听。
陈锋抬头看向揭阳城，阳光己经照遍了街巷，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百姓们躲在门后偷偷张望，眼神里有恐惧，也有期待。他知道，守住揭阳只是第一步，田岛在厦门还有一个联队，中央军又在旁边虎视眈眈，两广的局势，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
“周明远。”
“到。”
“通知各旅，下午三点在揭阳城召开作战会议，讨论下一步推进计划——目标，潮州。”陈锋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田岛想围我们，那我们就先把他的老巢端了。”
周明远立正敬礼：“是！”
远处，68师的士兵正在搭建帐篷，炮旅的士兵在调试火炮，装甲团的坦克停在路边，像一尊尊钢铁巨兽。揭阳城的上空，硝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平静——那是大战前的蓄力，也是风暴来临前的预兆。陈锋知道，接下来的仗，会越来越难打，但他别无选择。身后是潮汕平原的百姓，是陈家的支持，是穿越而来的记忆里那片不能再被践踏的土地，他必须守住，必须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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