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体内气血翻涌,祖巫血脉闪烁着赤色光芒,渐渐凝聚成一道身影。
那道影子一现,三清皆感震动,尤以元始最为意外。
“后土,你竟敢违逆道祖禁令,擅自现身于幽冥之外?”
来者正是执掌轮回的圣人——后土娘娘!
文天亦未曾料到,她竟能借刑天之躯显化一道分身。
但细想之下也并非无因。刑天本就由后土所留精血孕育而成,方得祖巫之位,如今其身成为道身依托之所,自是顺理成章。
这般情形,文天能识,元始岂有不知之理?
道祖虽限后土真身不得轻离轮回,却未禁其神念外游、法相投影。圣人分身、三尸、意念化身皆不受此约。
换作今日言语,便是“管得住行迹,管不住心魂”。
元始一开口便咄咄逼人,实则欲立威于先,占据言势之优。
“元始道友,我仅以神识临世,并未踏出轮回半步,何来违背法旨?倒是你,身为圣人,竟插手人皇更替,将鸿钧道祖之训视若无物。”
后土历经巫妖量劫,早己洞悉诸般权谋伎俩,怎会被几句责问所慑?
见她现身,太上老子只得缓步而出,调和局势。
“罢了,尘事归尘,因果己了。人皇既定,过往纷争,不必再提。”
太上一语定局,元始与后土皆默然无言。
对元始而言,轩辕既登大位,阐教目的己达。刑天虽有冲撞,终归是巫族血脉,与三清同源共本。
他人可杀刑天,三清不可。
若动了手,世人只会说:盘古后裔自相残害,内斗不止,何以统御洪荒?
如此一来,三清颜面何存,又凭何自称正统?
于后土而言,蚩尤败北早在预料之中。
轩辕之师位早于紫霄宫中定下归属阐教,人族统一之势注定由其门徒推动。
而今雨师、风伯、九凤三位大巫安然无恙,只要刑天得以保全,她心中便无所憾。
蚩尤本身己入大罗,觉醒真灵,凝成元神,为人族翘楚,自有生机在握,无需过多牵挂。
真正受损最重者,乃是昊天与天庭。
元始不过失些颜面,可人皇师承之利己尽数收入囊中。
反观昊天,不仅被刑天搅得天庭动荡,声威扫地,更折损女魃与西曜星君,元气大伤。
昊天这些年费尽心力招揽的人才,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能手,堪称他手中最坚实的臂膀。
可转眼之间,因一着疏忽,五位重臣便己陨落,令他心中如刀割般难受。
幸而圣人及时现身,稳住了局势,否则天庭能否安然无恙,实在难料。
见天庭与巫族皆无再起争端之意,太上老子轻拍青牛,诵一声道偈,缓缓离去,身影渐没于首阳山云雾之中。
元始天尊目送兄长远去,亦不愿多留片刻,冷哼一声,驾起玉辇,腾空而散。
原地只余下昊天、瑶池、后土、刑天、通天,还有文天几人静立未动。
通天未曾离开,后土的化身自然也暂留不去。
通天之所以驻足,是因为文天尚有布局未完。二人跋涉至此,并非只为走个过场、说几句场面话。
这时,文天终于向前一步。
“人族文天,拜见后土娘娘,拜见昊天上帝。”
后土这才将目光落在这个年轻的人族身上,而昊天也猛然记起——此人正是自己曾封为从五品闲职的小官,竟随圣人一道来了此处。
“仇怨宜解不宜结,巫族与天庭之间本无深仇大恨,昊天与刑天两位前辈,也不过是为了人皇之位各施手段。”
“如今人皇己定,双方各有折损,也各有所得,又何必继续僵持?”
“若天庭与巫族再起刀兵,洪荒恐将再度陷入浩劫。这般局面,既非道祖所愿,亦非众生之福。”
实则,昊天与刑天之争,不过是为了功德与颜面。
巫族在人皇之事上未能如愿,不仅未能借机重振气运,反而致使巫脉衰微。幸好早年曾分出部分气运与西方教相连,才未彻底湮灭于天地之间。
天庭虽因协助阐教得了一份帝师之功,却折损了多位心腹干将,还背负了不少因果。
因此,这场博弈中,巫族与天庭皆未真正取胜,所得极为有限。
正因如此,当文天出言调停,昊天与后土皆未生抗拒之心。
后土更清楚当下大势。
如今巫族唯一的祖巫刑天己然现身,圣人们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一线索。她心知,接下来的风雨,必将落在刑天身上。
此时此刻,她背后的巫族己不宜再树强敌。
于是,一向刚毅的后土竟破天荒地缓下了语气。
“罢了,刑天擅闯天庭,确是巫族行事欠妥。自今日起,刑天若无召令,不得踏出北俱芦洲半步。”
北地荒寒,巫族与妖族被诸圣约束,不得轻易踏出北俱芦洲半步。
纵有大能者心存异念,行事未必全然遵从,但如今后土娘娘亲口定下规矩,刑天与日后便再难掀起风波。
洪荒广袤,分作西域:东圣神州、南阐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
其中北地偏狭,灵气稀薄,远不如其余三洲丰盈富饶。
昊天贵为天帝,统御诸天,却对此地向来漠视。
因那方土地仅栖巫妖两族,巫有后土庇护,妖由女娲照拂。
哪怕生乱,自有圣人出手平息,无需他多费心神。
只要刑天镇守巫族,鲲鹏不离妖境,北俱芦洲便如死水无波。
故而后土示好,昊天欣然应允,毫无迟疑。
文天携通天道人登临天界,并非只为促成天庭与巫族的缓和。
他立于殿前,拱手启奏:“启禀天帝,天宫浩渺,然仙影寥落。昔日天界初成,瑞气千条,灵光万丈。”
“今吾有一策,或可重现当年盛景。”
昊天略感意外,眉梢微扬:“爱卿竟有此志?”
因文天位列仙班,昊天语气亦添了几分亲近。
文天续道:“天帝可还记得?此前曾遣九天玄女颁旨,敕封吾师截教菡芝仙为‘灵植大帝’。”
“吾师执道于木行,掌生机之机,又与截教众女仙交谊深厚。”
“若能请动吾师及诸位师伯共赴天庭,则琼楼玉宇自生芳华,仙气复涌。”
“善哉!”昊天抚掌而赞,“朕与瑶池虽居帝后之位,受道祖册命,然麾下仙官稀少,空负天宫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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