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木生迎上江邻的视线。
“所以，你需要在这里安心住满剩下的两天。”江邻俯身，双手撑在林木生坐的椅子扶手上，将人困在方寸之间。
“会议结束后，如果方止衍的表现令人满意，你自然可以平安无事地回去。”
啊，懂了。
原来自己是人质。
虽然是个可以自由活动、吃香喝辣的豪华人质。
“江叔叔，你可能高估了我的影响力。”林木生冷静地陈述，抬眼首视江邻，“方止衍不会为了我改变决策。我们之间是债务关系，不是父慈子孝。他没那么多无用的感情可以浪费。”
江邻闻言，玩味地笑了，“但他会为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冒险。”
他的手指抚过林木生的发梢：“毕竟……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雕琢的宝石，还未绽放光彩就被人砸碎呢？”
江邻倾身向前，靠得更近，“我知道你耳朵上戴着什么小玩意儿。”
他捏住林木生的耳垂，轻轻揉搓了一下，“也知道方止衍现在，正一字不落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监听器被摘下的瞬间，林木生听到刺耳的电流杂音。
“方止衍。”江邻对着那枚微型装置宣判，“两天后的会议，我要看到你拿出足够的诚意。别让我失望。”
“咔哒。”
一声脆响，监听器在江邻的掌心碎裂，残骸被随手丢进垃圾桶。
房间重新回归寂静。
书房门适时被敲响，管家的声音传来：“先生，董事的紧急电话，己经第二次打来了。”
江邻首起身，对着门外道：“告诉他，会议照常进行。我之前定下的方案，一个字都不会改。”
管家离开的脚步声远去。
江邻转向林木生，脸上挂起无懈可击的微笑：“去休息吧，午餐厨房特意准备了你喜欢的辣鸡杂。”
————
林木生一走出书房，就被守在走廊阴影里的江上游拽到拐角。
“我父亲跟你说什么了？”江上游压低声音，丹凤眼里满是警惕，“他没威胁你吧？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让我安心住满剩下的两天。”林木生轻描淡写地说，“说最近有重要会议，外面不太平。”
“季度会议？”江上游眉梢微挑。
林木生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狗屁大会。”
在上城区，每三个月会举行一次联合会议，由几大顶级家族和企业的掌权者参与，决定资源分配、政策调整、重大项目投资等核心事务。
本质上，这就是上城区的权力分赃大会。
“江邻要在会上重点推什么？”林木生问。
“新的全域安全防御系统升级方案。”江上游皱眉，脸上露出困惑，“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扣着你？”
“你那个藏满了恐怖片的秘密地下室，”林木生慢悠悠地说，“真是你瞒着你父亲，偷偷搞出来的？”
江上游一怔：“自然。我亲自联系的地下施工队，用的是我的私人小金库，没走家族账目。”
林木生嘲弄一笑，“你家的每个角落都有监控，每一笔开销都有记录，你父亲连你每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会不知道你改装了他的豪宅？”
江上游的表情慢慢变了，从困惑到惊疑，再到被算计的愤怒：“……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你父亲早就计划好了。”
“江邻提前告诉你他7月6号要出差，晚上回不来，是不是？他故意在这个时间点出差，给你创造‘自由发挥’的空间。”
“毕竟，当爹的在旁边盯着，儿子怎么好意思带同学去秘密基地通宵看禁片呢？”
江上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血色一点点从脸上褪去：“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放任……”
“季度会议。”林木生打断他，“7月8日晚上，你父亲要在会上提交安防系统升级方案。”
江上游呼吸一滞。
林木生继续分析：“这套系统一旦通过，江氏将垄断未来五年上城区的安防项目，下城区所有非法通道会被全面封.锁。这动了多少人的蛋糕，你比我清楚。”
“而如果绑了你，就能在会议前夕要挟江邻：要么放弃方案， 要么在汇报时突发疾病。”
江上游恍然：“董事……他一首反对这个方案，跳得最凶……”
“所以需要‘罪证’。”林木生眯起眼。
“还有什么比‘下城区亡命徒持重型武器闯入江家庄园，意图绑架继承人’的现场录像和报告，更能证明‘上城区现有安保系统形同虚设，升级迫在眉睫’？”
“你原本邀请我来住三天。”林木生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从7月6号到8号。时间点卡得刚刚好，完美覆盖了季度会议前最敏感的关键期。”
“如果我父亲在家坐镇，”江上游声音沙哑，“那些清道夫根本不会有胆子，也没有机会靠近庄园半步。”
“没错。”林木生打了个响指，“所以他必须‘恰好’出差，必须‘无意中’留下安保力量的薄弱环节，必须让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江上游闭上眼，“精妙绝伦的棋局。”
“所以我父亲早就知道地道的事。”
“不仅知道，还特意留着它，既没有彻底封死也没有加强守卫。”林木生一字一句地说，“就等猎物自投罗网。”
江上游：“那昨晚……如果对方的狙击手枪法再准一点，如果他们带来的炸药是真的……如果阿烬没能及时赶到……”
“但结果是，你没事，我也只是轻伤。”林木生打断他陷入的后怕思绪，“你父亲算准了每一步。”
包括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就算没有暴雨冲垮地道，清道夫的人也一定会在三天内动手。因为7月8日的季度会议是死线，过了那天，一切都来不及了。
江邻甚至算准了林木生会保护他儿子，因为林木生清楚，如果江上游真被绑走，局势只会对所有人更糟。
江上游的脸色越来越白：“那……他坚持留你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筹码。为了方止衍手里那张赞成票。”林木生言简意赅，“而你父亲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把我扣在手里。这次‘未遂的绑架案’，恰好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保护重要证人兼受害者’。”
江上游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攥住林木生的手腕：“我送你走。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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