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撞墙的剧痛还在蔓延,被阿烬手指掐住的肩膀和攥紧的胸口也火辣辣地疼。
林木生觉得真是讽刺又好笑。
明明是阿烬先问“下周还来吗?”,自己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台阶,准备离开,对方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一样冲出来,用这种恨不得把他钉死在墙上的方式质问他的“离开”?
阿烬这副濒临疯狂的模样,没有让林木生心软,反而印证了他无法用自己需要的方式表达。
林木生也无法再忍受这种窒息沉默和极端爆发之间反复横跳的恶性循环。
阿烬总是这样,他的情绪没有中间地带。
要么完全压抑,将所有情绪死死封存在那副沉默的躯壳里,任凭林木生如何敲打试探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要么就是现在这样,在无法承受的临界点轰然爆发,摧毁路径上的一切。
肢体冲突对阿烬来说比语言宣泄更容易——用力量、用疼痛、用身体激烈的碰撞——来表达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翻江倒海。
八年了,时间在这一刻重叠。
当年在收容所食堂,他最终选择走向阿烬,抛下郁厌伸出的手时,阿烬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拽着他的手腕就走。
一路上林木生踉踉跄跄,手腕痛得钻心,后来手腕上留下的淤青好几天才消下去。
阿烬把他按在粗糙的树干上质问,后背被树皮硌得生疼,他也没吭声。
那时候他天真地以为,这只是阿烬不擅表达下的笨拙急切,是失而复得后怕他再次消失的恐慌。
他忍下了那份疼痛,把它当作甜蜜的负担,看作是打破阿烬心防的代价。
林木生没喊疼,只是沉默地接受了这份带着怒火的、粗暴的占有。
可八年过去了。
他们从收容所挣扎出来,各自走上了截然不同却又交织的道路。他以为时间会让人改变,或者至少,会让彼此学会更温和的相处方式。
然而没有。
阿烬依然故我。
拽手腕的力度,按在墙上的力道,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因为年岁的增长和力量的增强,变得更加具有伤害性。
这算哪门子进步?换新墙撞还是换个方向继续撞?
他以为自己己经走得很远,阿烬多少也该有些不同。
可现实是,当他试图沟通,换来的仍是沉默的高墙;当他选择离开,等到的依旧是这简单粗暴的肢体镇压。
林木生看着眼前这张因失控而扭曲的、熟悉又陌生的脸,无比疲惫。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沟通,是理解,是并肩前行,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同一种方式伤害,哪怕这伤害的本意或许并非恶意。
恶意与否,痛感是真实的。
林木生偏开头,避开那两道几乎要将他灼穿的目光,“松手,你弄疼我了。”
一次次的忍让和包容,换来的不是改变,而是变本加厉的惯性。他真是受够了阿烬这八点档苦情戏男主角的戏码。
或许是那眼神太过冰冷疏离,或许是“弄疼我了”这西个字里隐含的指责和拒绝刺痛了对方,阿烬攥着他衣襟的手指松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林木生抓住机会,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同时屈膝狠狠顶向阿烬腿间要害!
这招,还是阿烬亲手教的。
时间拉回收容所那间狭窄宿舍,也是在这样近到能感受对方呼吸的距离。
某个夜晚,阿烬毫无征兆地翻身下来,用身体将他死死压制,膝盖强硬地挤进他双腿之间,手掌卡住他的喉咙,指腹压着颈动脉,力道大到窒息。
黑暗中,阿烬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记着。要是有人这样对你,别咬,别抓。用你最硬的骨头,撞他最软的那块肉。一下,就够了。”
那时阿烬教他保命,在这吃人的地方给他一件无形的武器。而现在,林木生把这件武器,用在了锻造它的人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阿烬吃痛闷哼,那声闷哼里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
钳制的力道骤然一松。
林木生趁机从禁锢的怀抱和墙壁之间钻了出去,冷风带着下城区的尘埃味灌进肺里,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到一点湿意,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快步走到街角,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车灯慢悠悠驶过,被他伸手拦下。
“去上城区,方宅。” 林木生报出地址。
回到方宅,林木生甚至没力气开灯,径首走到床边坐下。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显示着日历。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落在每周固定的那个时间段,标注着“阿烬”的地方。指尖用力划过屏幕,删掉。
他当然不可能完全不去下城区。
郁厌的情报网、红鸦的夜莺会所、蛇头的诊所……那里还有他维系的关系和需要处理的事务。
林木生依然会去下城区,但他的时间表里,再也没有“阿烬”这个名字了。
那些每周的探望,那些精心挑选的礼物,那些他努力维持的共同话题,从今天起都不再需要了。
好,很好,省时省力省心。
就在林木生盯着显得空荡了些的日历发呆时,黑暗中,床的另一侧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一个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是小哑巴。
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林木生情绪的低谷。
小哑巴没有开灯,也没有写字询问,只是凭着感觉,在黑暗中摸索着,轻轻从背后环抱住林木生,将下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
一个无声的、温暖的安慰。
第二周,方止衍在早餐时多看了林木生一眼:“这周不去看阿烬了?”
“嗯。” 林木生把盘子里金黄的煎蛋戳得稀烂,蛋黄流了一盘子,“没意思。”
小哑巴发现林木生没像往常一样准备那个鼓鼓囊囊、装着各种可能派上用场也可能完全无用的“阿烬专属安抚包”时,在他手心写了个问号。
“不去了,这周歇着。” 林木生给出了一个模糊但听起来合理的解释。连续奔波几年,偶尔休息一周很正常,对吧?
小哑巴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疑惑,还想追问,但看林木生脸色不佳,只是默默低下头,乖巧地小口喝着自己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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