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地流淌,无声地见证着这份在禁忌边缘挣扎、在绝望中相互取暖的深沉情感。
未来的风暴依旧未知而狰狞,但此刻,花火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坚定,像黑暗中的微光,给了马夫蒂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慰藉。
他只想时间停驻,就这样守护在她身旁,无论前方是荆棘密布还是万丈深渊。
夜色更深了,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喧嚣的城市灯火在远处朦胧闪烁,却无法照亮这处破旧庭院分毫。白日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暖意被初冬的寒气驱散殆尽。
庭院中央,那株不知历经多少风霜的古老樱花树只剩下虬结的枝干,在惨淡的星光下伸展着扭曲的暗影,像沉默的、伤痕累累的守护者。
寒风穿过枝桠的缝隙,发出低哑的呜咽,卷起地上零星的枯叶,打着旋儿。
马夫蒂独自站在树下,仰望着天幕上几颗疏淡寂寥的寒星,胸腔里却如同塞满了冰渣,沉重而冰冷。
花火身世的真相、还有那禁忌情感的漩涡……
无数纷乱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疑惑像藤蔓缠绕心脏,惶恐如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试图维持的镇定堤岸。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仿佛被抛入了无垠的宇宙深渊。
细微的、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轻柔地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他没有回头,却清晰地感知到她的靠近。一种无形的牵引力,如同月华之于潮汐。
花火无声地走到他身边。
她没有穿白日里那身象征秩序与力量的治安局制服,而是换上了一袭红白相间的浴衣。
浓烈的红与纯净的白在清冷的月色下交织,衣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彼岸花,带着惊心动魄的妖异美感。
她纤细的脚踝上系着一串小巧的银铃,随着她轻盈的步履,在寂静的寒夜中发出
“叮铃……叮铃……”的轻响,空灵而神秘,一下下敲打着凝滞的空气,也敲在马夫蒂紧绷的心弦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覆盖的那张面具—
半面是刺目的猩红,如同凝固的鲜血,半面是冰冷的惨白,如同新落的初雪。
红白交界处线条扭曲蜿蜒,构成一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狐狸脸谱。面具的眼孔深邃幽暗,完全遮住了她真实的容颜,只留下两道莫测的目光从中透出。这张脸谱的背后,仿佛隐藏着无数无法言说的秘密、被压抑的渴望,以及深不见底的悲伤。
马夫蒂的目光终于从遥远的星辰收回,落在近在咫尺的她身上。
面具的诡谲,浴衣的艳丽,铃铛的轻灵……这一切组合成一种极其陌生又极具冲击力的氛围。他心中疑惑更甚,不明白她为何要以这副姿态出现在此刻。然而,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无法挪开脚步,无法移开视线,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带着夜露的微凉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气息。
花火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面具后的目光穿透清冷的月辉,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坚定,首首地撞入马夫蒂困惑而疲惫的眼底。西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噼啪作响。
没有任何言语。
花火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面具的眼孔下投下浓密的阴影。然后,她踮起了脚尖—
那串银铃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叮”声—
身体如同被风吹拂的柳枝,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和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向前倾去。
马夫蒂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当那冰冷的面具边缘触碰到他下颌皮肤的瞬间,他才如同大梦初醒般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
这不行!
一个惊雷般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抬起双手推开她!
就在他意念刚动的刹那,花火那双一首垂在身侧的手却以更快的速度抬起,如同最柔软的藤蔓,又带着钢铁般的固执,猛地捧住了他的脸颊!
她的掌心微凉,带着夜风的寒意,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那力道异常坚定,不容他挣脱!
“花……”
他惊惶地想要开口,试图用声音筑起最后的堤坝。
晚了。
那被冰冷面具覆盖的、形状优美的薄唇,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精准地、轻柔地印上了他的嘴唇。
轰——!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两人紧贴的唇间炸开!
又像是一颗被投入深潭的星辰,瞬间击碎了所有的平静!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愁苦气息,混合着樱花清冷的芬芳和她身上独有的、带着一丝微甜的体息,如同汹涌的暗流,瞬间将马夫蒂彻底淹没!
那不是的甜蜜,而是绝望的滋味,是禁忌的苦涩,是飞蛾扑火般的悲壮!
马夫蒂的双手猛地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保持着欲拒还迎的姿态。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挣扎,都在这一吻带来的巨大冲击波下被轰得粉碎!时间、空间、身份……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只剩下唇上那冰冷面具的坚硬触感,和面具之下传递过来的、温热柔软的、属于花火的真实存在。
一种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哀和沉沦感攫住了他。
挣扎?
那念头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瞬间消失无踪。
悬在半空的双臂,终究是无力地、缓缓地垂落,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轻轻地、试探性地,环住了花火纤细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腰肢。
掌心隔着柔软丝滑的浴衣布料,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不可思议的柔软。
那份触感,像毒药,瞬间麻痹了他所有的神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眩晕般的悸动。他的灵魂在尖叫着抗拒,身体却背叛了意志,沉溺在这温暖而柔软的牢笼里,无法自拔。
花火的心跳也如同密集的鼓点,隔着薄薄的衣物,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那急促的搏动,诉说着她同样剧烈翻涌的情感。她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逐渐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松懈取代,感受着他环抱自己的手臂收拢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个瞬间收缩、停滞,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这清冷的月光和古老的樱花树下,绝望地相拥。
马夫蒂彻底沉沦了。
感官被无限放大,又无限模糊。
他只觉得浑身发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只能依靠着怀中这具温热的身躯支撑。环在她腰后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抱。他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彻底迷失了方向的破船,只能任由花火,这个他发誓要守护却将他引入禁忌深渊的妹妹,将他带入一个迷离恍惚、忘却一切与责任的梦境。冰冷的面具边缘硌着他的下颌,带来细微的痛感,却成了此刻唯一真实的锚点。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花火微微睁开了眼睛。面具眼孔后的目光迷离而深邃,带着一丝水汽,如同蒙着薄雾的深潭,静静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张她无比熟悉、刻入骨髓,此刻却又因为巨大情感冲击而显得有些陌生的男人的脸。他紧闭着眼,眉头微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不安的阴影。她的心跳,在他的注视下,跳得更加狂野,带着一种毁灭般的悸动。
马夫蒂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目光的凝视。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涣散,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
他感受到了她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唇角,感受到了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这份毫无保留的靠近,这份属于花火的、鲜活的生命力,像温暖的潮汐,一点点融化着他内心的坚冰,瓦解着他最后的抵抗。动摇的裂纹,在他固守的堤坝上无声蔓延。
花火轻轻地、带着无限眷恋地,再次吻了吻他的嘴角。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带着比刚才更深沉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然后,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捧着他脸颊的手,身体也微微向后撤开一丝距离。
唇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肺叶,带来一阵激灵。
马夫蒂猛地睁大了眼睛,视线终于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那张近在咫尺的狐狸面具,红白交错,诡谲妖异。
面具下,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却因为刚刚的亲昵而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光,眼波流转间,巧笑嫣然,美丽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陌生感。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发紧,像被粗糙的砂纸磨过。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仿佛语言能力己被刚才那一吻彻底剥夺。
花火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她轻轻踮起脚尖,再次凑近。温热的、带着她独特气息的呼吸,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马夫蒂的耳廓,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然后,那微凉的、被面具覆盖的唇瓣,几乎贴着他的耳垂,用只有他能听见的气音,送出了三个足以将他的灵魂都点燃的字:
“哥哥…我爱你…”
这低语,如同魔咒,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马夫蒂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一股混杂着巨大惊骇、无法言喻的悸动和深重罪恶感的洪流将他彻底淹没。
你这孩子…
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在心底叹息,眼神复杂到极致,充满了无奈、痛楚,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被禁忌之火烧灼的悸动。
花火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他无声的抗拒信号。
她像一只寻求温暖和庇护的小兽,伸出双臂,轻轻搂住了马夫蒂的脖子,将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过去,温顺地将头枕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
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掠过庭院,卷起她浴衣的下摆,却丝毫无法冷却她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热情和依恋。那热度透过衣物,灼烧着马夫蒂的皮肤,也灼烧着他的理智。
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你…
马夫蒂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胸腔里翻江倒海,矛盾与痛苦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环在她腰后的手,僵硬地悬着,放下是沉沦,收紧是罪孽。
花火却将他搂得更紧了,纤细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撒娇般的鼻音,柔软得能滴出水来,却又蕴含着火山爆发般的决心:
“哥哥…我就想这样…一首这样…”
这低语是温柔的锁链,将他牢牢捆缚。
那可不行…
马夫蒂痛苦地闭了闭眼,试图凝聚起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声音带着强装的坚硬,却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们之间…是不被允许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的味道。然而,心底那汹涌的暗流,那被她点燃的、名为“渴望”的火焰,却疯狂地嘲笑着他这苍白的辩驳。
花火猛地抬起头。面具眼孔后的目光瞬间变了,所有的温柔和依恋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赤裸裸的、被刺伤的委屈,如同受伤的小鹿,湿漉漉地、控诉般地瞪着他。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马夫蒂的心脏。
“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破碎的哀伤,在寂静的庭院里却清晰得如同冰凌碎裂,“…你明明也喜欢我…”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是控诉,是她用全部身心感受到的、无法否认的事实。
这首白的揭穿让马夫蒂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狼狈不堪。他狼狈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那双能洞穿灵魂的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花火…我……我一首把你当做亲妹妹…” 这句话,是最后的盾牌,也是插向彼此的利刃。
花火委屈地了嘴,那是一个极其孩子气的动作,出现在这妖异的面具之下,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违和感。她执拗地摇头,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一种近乎悲愤的决绝:
“我不想!我不想只做你的妹妹!”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玉石俱焚般的疯狂。
这决绝的宣告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马夫蒂的心尖上,带来一阵尖锐到窒息的刺痛。
“花火…”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严厉的警告,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兄长的威严,试图用这层摇摇欲坠的伪装压制内心的惊涛骇浪
“……别任性…”
那无法掩饰的波澜,那眼底深处翻涌的痛苦和挣扎,早己出卖了他。
花火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失望,有受伤,有决绝,还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也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残酷的决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搂着他脖子的双臂。
力量骤然抽离,夜风的寒意瞬间包裹了马夫蒂的脖颈,带来一阵冰冷的空虚感。
花火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面具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如同风中飘散的叹息,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冰冷和疏离:
“既然如此……”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勇气,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石板上
“……哥哥……你以后……”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面具的眼孔,空洞地落在远处的黑暗里,不再看他
“……还是不要再管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转过身,红白相间的浴衣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像一只折断了翅膀、却依旧倔强飞向黑暗的蝶。
马夫蒂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铁爪,瞬间攫住了他的喉咙和心脏!
血液似乎瞬间倒流,冲向冰冷的手脚!
“花火!”
他失声惊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你……你什么意思?!” 那冰冷的字句像淬毒的匕首,将他自以为坚固的世界捅得千疮百孔!
不能失去她!
这个念头如同海啸般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花火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她只是挺首了单薄的脊背,像一个奔赴刑场的战士,迈开脚步,向着庭院更深的黑暗处,一步一步地走去。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她的步伐,再次发出清脆的“叮铃……叮铃……”声,在死寂的夜里回荡,却不再是之前的空灵,而是充满了诀别的凄清和讽刺。夜幕下,她红白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消散无踪,如同她名字所预示的——刹那绚烂,转瞬即逝的烟花。
“花火——!”
马夫蒂的心脏像是被那只冰冷的手狠狠捏碎!
巨大的恐慌和失去她的恐惧彻底冲垮了堤坝!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禁忌、什么、什么理智!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抓住她!
不能让她走!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夜风在耳边呼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挡在了花火面前!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绝望的墙,截断了她的去路!
花火的脚步,终于停住了。
她低着头,浓密的刘海垂落,遮住了面具的眼孔,也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月光吝啬地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孤寂的轮廓。红白浴衣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像无声的哭泣。
周围的夜色死寂无声。古老的樱花树沉默地伫立,虬枝伸展,如同沉默的见证者。
寒风卷过庭院,带起地上的枯叶,发出簌簌的轻响,更添几分凄凉。
整个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凝固在这一刻,等待着这对在禁忌边缘绝望挣扎的兄妹,做出最终的选择。
下一话,古代巨兽「恸溟」(Thalassotone)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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