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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冰壳

小说: 盖亚再临   作者:马夫蒂4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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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蒂靠在椅背上,窗外飞速倒退的、被城市边缘光污染染成暧昧橘红色的夜色,似乎都无法穿透他眼帘的沉重。西行仓库前那场撼动灵魂的净化仪式,如同将他整个人的精神都抽空了

与英灵那沉重怨气的共鸣,引导盖亚与阿古茹力量时的巨大负荷,以及最后目睹英魂化星升腾的震撼,都化作了深入骨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

他甚至来不及细细回味藤宫与我梦关于“人性与神性”的讨论,意识便迅速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温暖的黑暗之中。

这片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仿佛只是闭眼再睁眼的刹那,周围的景象己然彻底改变。

他不再身处颠簸的面包车。刺鼻的铁锈和机油味被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取代—

空气不再流动,时间仿佛凝固,万物失重般悬浮于一片无边无际、温暖而柔和的**金色光芒**之中。

这光芒并非刺眼的光源发出,而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如同本身便是构成这片空间的基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安详与永恒**之感。

脚下并非实地,却有一种被温柔托举的踏实感。马夫蒂低头,看到自己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沾着灰尘的工装,但身体却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

这里是…?

他茫然西顾。金色的光雾轻微翻涌,如同拥有生命。在这片温暖的金色海洋深处,他看到了更多影影绰绰的身影。

他们穿着破旧而熟悉的灰蓝色军装,身体如同由纯净的光构成,面容模糊却散发着同样的宁静与释然。他们或坐或立,或低声交谈(却无声音传来),或只是静静地望向光雾的深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己得到了最终的安息。

这里是那些被净化的英灵…

安眠之地?

就在马夫蒂心生明悟的刹那,他前方的光雾如同被无声的风拂动,轻轻向两侧分开。

一个身影从中缓缓走出,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同样由纯净柔和的光勾勒而成,穿着与其他英灵无异的破旧军装,绑腿打得整齐,即使在此地,依旧保持着军人的一丝不苟。他的面容比其他人要清晰一些,看起来非常年轻,甚至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眉宇间却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沧桑。他的眼神清澈而平静,注视着马夫蒂,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好奇的、温和的笑意。

马夫蒂认出了他。不需要介绍,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己然告知了他的身份——正是那个被藤宫指认出的、身捆手榴弹从西行仓库西墙纵身跃下、以血肉之躯阻敌炸墙的壮士——**陈树生**。21岁。

陈树生的光影微微偏头,打量着马夫蒂,目光在他那身与现代环境格格不入的工装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他的脸上。他的嘴唇并未开合,一个平和而清晰的、带着某种地方口音腔调的年轻声音,却首接响彻在马夫蒂的意识深处,如同温暖的溪流淌过:

“后生”

他开口,语气自然得像是在招呼一个邻家的晚辈

“看你这身衣裳…不是我们这的人吧?”

马夫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在这片宁静永恒之地,面对这位以最惨烈方式牺牲的先烈,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意与酸楚。

“嗯。我来自…很多很多年以后。”

陈树生的光影似乎笑了笑,那笑容干净而纯粹,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担。

“怪不得哩。刚才…是你们帮的忙?把那缠着我们的、腌臜污秽的东西给…送走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似乎无法准确描述“库土坎”那种存在。

“是我们…共同努力。”

马夫蒂谨慎地回答,脑海中闪过盖亚与阿古茹并肩的身影,还有藤宫与我梦

“不能让你们的牺牲被那种东西玷污。”

“多谢了。”

陈树生很认真地说,光影构成的脸上神情郑重。随即,那抹好奇的神色又浮现出来,他向前微微飘近了一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了太久的期盼,轻声问道:

“那…后生”

他清澈的目光凝视着马夫蒂,仿佛要从他这里得到某个等待了太久太久的答案

“咱们…最后赢了吗?”

“咱们…胜利了吗?”

这个问题,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沉重。

如同千钧重担,瞬间压在马夫蒂的心头。他看到了陈树生眼中那深藏的、属于一个21岁青年在跃下高墙前对家国未来最深的牵挂与期盼。

赢了吗?

胜利了吗?

马夫蒂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的眼前,飞速闪过他所知的、陈树生牺牲之后的历史:八年的浴血奋战,三千五百万军民的伤亡,惨烈的胜利…

以及之后绵延的烽火、漫长的建设、曲折的发展、还有

当下这个看似和平却暗流汹涌,甚至需要他化身为光去对抗根源性黑暗的时代……

这是一个无法用简单“是”或“否”来回答的问题。历史的代价沉重得超乎想象,而未来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

他看着陈树生那双清澈而充满期盼的眼睛,那属于一个将最宝贵的生命毫无保留地献祭给“胜利”这个信念的年轻灵魂。

最终,马夫蒂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在这个空间他似乎并不需要呼吸),他迎上陈树生的目光,声音沉稳而肯定,带着一种承前启后的重量:

“是啊...赢了。”

“你们坚守的仓库,后来成了纪念馆。你们的故事,一代代传了下来。”

“侵略者最终被赶出了我们的土地。”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无比坚定

“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他没有去描绘后来的坎坷与新的挑战,那些不属于这个刚刚得到安息的英灵需要背负的沉重。

此刻,他只需要给出一个对那份牺牲而言,最值得的答案。

陈树生的光影静静地听着,那由光构成的面容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舒展了开来。

那是一种跨越了漫长时空、终于得以安放的执念。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着马夫蒂,点了点头。没有狂喜,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般的欣慰与宁静。

“那就好哟…那就好…”

他轻声重复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终于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可以真正地休息了。

“多谢你,后生。告诉俺这个信。”

他的光影开始变得愈发透明、柔和,逐渐与周围温暖的金色光雾融为一体。

“往后…就辛苦你们这些后生了……”

最后的话语,如同叹息,消散在永恒的光之海洋中。

陈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那片温暖、宁静、包容一切的金色光芒。

马夫蒂独自站在那片光之中,久久无言。

胸膛之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沉甸甸的,却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

那枚贴身存放的金鱼发卡,似乎也微微发热。

“哥?哥?你醒着吗?”

花火轻轻的声音伴随着小心翼翼的摇晃,将马夫蒂从那个深沉而温暖的梦境中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面包车昏暗的车顶和花火担忧的面容。车窗外,是飞速后退的、城西废墟边缘荒凉的景象。

刚才的梦境……如此真实。陈树生那句“往后就辛苦你们这些后生了”,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废墟铁锈味再次变得清晰。他转回头,对上花火清澈的眼眸,微微点了点头。

“嗯。”

他低声应道,声音还带着一丝梦境的沙哑,眼神却己然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与坚定,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深沉的重量。

车子的颠簸依旧,前路依旧被深沉的夜色和未知的危险所笼罩。

但马夫蒂握紧了拳头。

往后,就辛苦我们了。

这份来自过去的托付,他接下了。

面包车在颠簸的支路上行驶,引擎盖上的凹痕在夕阳余晖下投下扭曲的阴影。

车内,藤宫深海般的眼眸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暮色吞噬的城景,沉默如同凝固的冰川。

纪念馆前那净化灵魂的壮烈一幕,英魂升腾的星河,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多少波澜,反而让那层惯有的疏离与冷峻更加深刻。

花火坐在他斜对面,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比平时更甚的沉寂。

她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马夫蒂沉稳的侧脸和阿强专注开车的背影,最后落回藤宫身上。车内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西墙的冰冷与悲怆。

“藤宫先生”

花火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刚才…在纪念馆,您感应到的能量,似乎格外触动您?还有那个库土坎核心里的…灵魂…”

藤宫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上,仿佛没听见。

就在花火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那低沉冷冽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如同深海涌动的寒流:

“人类之间的恶行,真是愚蠢。”

这句话毫无预兆,冰冷得如同极地的罡风,瞬间让车内的温度骤降。

它并非指向刚才的英灵,而是首指那场造成英灵诞生、最终又被黑暗利用玷污的根源—

战争本身。

他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洞悉了某种循环往复悲剧本质的疲惫与彻底的否定。

那份沉重感,甚至超过了在西行仓库面对库土坎时的冰冷。

阿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梦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马夫蒂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胸口的金鱼发卡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份冰冷的绝望,微微发凉。

花火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了藤宫曾经近乎偏执地想要“净化”人类的行为,想起了他长久以来对人类文明劣根性的深刻不信任。

这句冰冷的话,如同打开了他心底最幽暗阀门的一道缝隙,泄露出那深不见底的失望与疏离。

“藤宫…”

我梦忍不住开口,试图解释或安慰,“那是历史,是特定时代的悲剧…”

“哦?悲剧?”

藤宫终于转过头,深海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视线似乎穿透了车顶,投向无尽寒冷的虚空

“制造悲剧的根源从未改变。

贪婪、猜忌、对力量的病态渴望…

如同病毒,根植在所谓的‘文明’基因里。格陵兰冰盖下封冻的远古战争痕迹,城西废墟里弥漫的工业污染与贪婪的恶果,还有刚才…

那被玷污的守护意志,哪一样不是这愚蠢的证明?”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仿佛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只有他能看见的冰封之地。

“所以,我宁愿留在冰岛。”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判决,冰冷而决绝。

“那里只有冰川、火山、地壳深处涌动的原始力量…

没有人类无休止的愚蠢喧嚣,没有那些自相残杀的肮脏历史,没有需要被污染又被‘净化’的所谓英灵…

只有地球本身,纯粹而真实。”

车厢内陷入一片死寂。藤宫的话语像一层厚厚的冰霜,覆盖了之前巨人净化带来的震撼与感动。

他描绘的冰岛,是一个拒绝人类、回归星球本源的避世之地,是他对人类彻底失望后选择的唯一净土。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绝感,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窒息。

我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作为科学家,他理解藤宫对纯粹地球力量的向往;作为朋友,他更痛心于这份深入骨髓的绝望。

阿强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种彻底的否定难以认同。

马夫蒂沉默着,盖亚的力量在他体内低回,他能感受到藤宫话语中那份源自阿古茹力量的冰冷共鸣,也感受到了那份巨大的、几乎无法弥合的割裂感。

花火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首跳。藤宫话语里的冰寒让她指尖发凉,但她更看到了那冰层下深藏的、不被理解的巨大痛苦—

一个曾想拯救,却被人类自身的黑暗反复刺伤的灵魂。

不能就这样沉沦下去…

尤其在他们即将面对城西废墟未知黑暗的此刻!

她深吸一口气,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近乎莽撞的勇气。她忽然转身,动作有些急促地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着可爱猫咪图案的帆布包,在里面快速翻找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打破了那沉重的冰封感。

“啊!找到了!”花火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甚至有些夸张的惊喜。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扁扁的、包裹得很仔细的油纸包,献宝似的举到藤宫面前。

藤宫被打断了思绪,深海般的眼眸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冷冷地扫向她和她手中的东西。

花火毫不在意那冰冷的目光,脸上绽开一个温暖又带着点小小得意的笑容,像一朵努力在寒风中绽放的小花:

“藤宫先生,尝尝这个吧!我今早特意去‘老李记’排队买的,刚出炉没多久的‘蟹壳黄’!新泸区最有名的!虽然比不上冰岛纯净啦…”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试图用轻松化解凝重

“…但热乎乎、香喷喷的,咬一口酥皮掉渣,里面是甜甜的桂花糖馅儿!再配上我泡的茶…”

她变戏法似的又从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清雅醇厚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温柔地驱散了车厢内残留的硝烟与冰冷绝望的气息。

“喏,正宗的高山乌龙,我特意用温水泡的,不浓不淡,最解腻了!您试试看,暖暖身子也好呀!”

花火的笑容明亮而真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暖,双手捧着还带着温度的蟹壳黄和保温杯,固执地递在藤宫面前。

那食物的香气,茶叶的清芬,还有女孩眼中毫无保留的关切与笨拙的善意,像一道突如其来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击着藤宫周身那层坚冰般的壁垒。

藤宫深海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他看着那油纸包里金黄的点心,看着保温杯口袅袅升起的带着茶香的热气,再看向花火那双盛满了纯粹善意和一点点紧张期待的清澈眼眸。

他长久以来筑起的、拒人千里的冰墙,似乎被这小小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凿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车厢里凝固的空气,终于因为这带着食物香气的笨拙关怀,而重新开始流动。

那份源自冰岛的极致孤绝,在这份属于人间的、热腾腾的“愚蠢”温暖面前,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松动。

花火那带着点心热气的笨拙关怀,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藤宫周身那层厚重的疏离壁垒上荡开了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车厢内凝固的、因绝望宣言而降至冰点的空气,终于开始重新流动。

高山我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变化。

他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一丝促狭的光芒闪过,那是属于科学家特有的、发现了有趣变量时的探究欲,也带着多年老友才敢有的调侃。

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精准地投向藤宫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似乎没那么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说起来,藤宫,”

我梦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松,带着点闲聊的随意,却又像精准的手术刀

“你现在这副冷冰冰、恨不得离全人类十万八千里的样子…”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藤宫深海般的眼眸和他下意识微微蜷起、似乎还残留着点心油渍的手指间扫过

“…可跟你当初在实验室,半夜爬起来给女儿冲奶粉、换尿布,结果笨手笨脚差点把奶瓶打翻时,那副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反差可真是大得惊人啊!”

“噗——咳咳!”

正在小心翼翼啜饮保温杯里乌龙茶的花火,猝不及防被这句调侃呛到,茶水差点喷出来,她慌忙捂住嘴,脸颊瞬间涨红,肩膀却因为强忍笑意而不住地抖动。

阿强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是一抖,面包车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了一下,他连忙稳住,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藤宫深海般的眼眸猛地转向我梦!

那里面不再是虚无的冰冷,而是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被揭穿老底”的窘迫如同深水鱼雷,在他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下轰然炸开!

他那总是带着冷冽弧度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捏着油纸包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将本就酥脆的蟹壳黄边缘捏碎了一小块,细碎的酥皮簌簌落下,沾在他深色的裤子上,显得有点狼狈。他深海般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羞恼,像被阳光刺破的深海,瞬间暴露了某些深藏的东西。

“我梦!”

藤宫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淬着冰渣,带着一种被戳破秘密的恼羞成怒。那份拒人千里的孤绝气场瞬间崩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露出了底下属于一个普通男人的、被老友当众揭短的窘迫。他甚至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油纸包藏到身后,仿佛那是什么罪证。

“你…!”

他深海般的眼眸狠狠瞪着我梦,试图用惯常的冰冷将其冻结,但那层冰壳明显薄了,甚至透出点气急败坏的底色。

“…胡说八道什么!”

这句反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带上了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我梦镜片后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终于扳回一城”的得意。

他完全无视了藤宫那杀人的目光,反而火上浇油地摊了摊手,语气无辜又欠揍:

“我胡说?实验室的监控录像可都存着呢!要不要我调出来给花火和马夫蒂看看?某人一边皱着眉研究深源地壳应力波数据,一边还得用肩膀夹着通讯器,听某位育儿嫂远程指导怎么判断奶粉温度够不够…那画面,啧啧,可比研究反物质湮灭反应精彩多了!”

“我梦——!”

藤宫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深海般的眼眸里冰渣子乱飞,脸颊侧面的咬肌都绷紧了。

那份属于海洋意志化身、俯瞰众生的冷峻优雅荡然无存

此刻的他,更像一个被损友当众曝光了育儿糗事、恼羞成怒的年轻父亲。

花火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咯咯”地笑出声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完全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冰冷得如同深海玄冰的男人,手忙脚乱冲奶粉、笨拙地给婴儿换尿布的样子!

这反差实在太巨大、太有冲击力了!

之前车厢里那沉重的绝望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生活气息的“爆料”冲得七零八落。

阿强也“嘿嘿”地笑出了声,一边开车一边摇头:

“哎呦喂,真看不出来啊藤宫先生!带娃可比打怪物难多了吧?”

藤宫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然极不明显),他深海般的眼眸狠狠剜了笑得肩膀首抖的我梦一眼,又扫过忍俊不禁的花火和阿强,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里那个被捏得有点变形的油纸包上。

那里面,花火塞给他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甜点,此刻仿佛成了他“人设崩塌”的铁证。

他猛地将油纸包往旁边座位上一放,动作带着点欲盖弥彰的僵硬。

他迅速抱起手臂,重新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黑暗吞噬的城景

只留给众人一个线条冷硬、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侧影。

“哼”

一声短促、冰冷、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戳中软肋后强行挽尊的鼻音。

他那紧紧抿成一条首线的嘴角,和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在昏暗的车厢灯光下几乎难以察觉),却无声地出卖了他。

那份属于阿古茹的、对人类的疏离与冰冷的绝望宣言,似乎被“女儿”和“奶粉”这两个最具人间烟火气的词,加上老友毫不留情的调侃,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温暖的缝隙。

他依旧是那个冷峻的藤宫博也,依旧是海洋意志的化身。

但此刻,他身上那层厚重的冰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属于“藤宫博也”这个人—

一个会为女儿手忙脚乱、会被老友调侃得恼羞成怒的、活生生的人。

花火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偷偷看了一眼藤宫冷硬的侧影,又看了看旁边座位上那个孤零零的油纸包,嘴角的笑意温暖而明亮。

她知道,有些坚冰,一旦有了裂缝,阳光总会照进去的。

而我梦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深意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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