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知夏的小院里一如既往的死寂。
每天两次，张婆子都会像一个精准的狱卒，准时送来那碗散发着馊味的“药汤”。
而林知夏也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演员，完美地扮演着那个痴傻、怯懦、对一切都逆来顺受的废人。
她总是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碗药，然后在张婆子监视的目光下，将其巧妙地倒掉，再换成自己空间里的灵泉水和营养剂。
几天下来，她的身体己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了血色，西肢也重新充满了力量。
但表面上，她依旧是那副病恹恹、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模样。
这种表里不一的状态，让她感到一种掌控局势的。
然而，一成不变的折磨似乎让张婆子感到了厌倦。
她需要新的乐子，来调剂这看管一个“傻子”的无聊差事。
这天中午，张婆子来送饭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负责浆洗的年轻仆妇。
那两个仆妇端着木盆，盆里是几件浆洗得僵硬的冬衣，显然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来看热闹的。
张婆子将一个破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碗里是半个黑乎乎的窝头和几根看不出原样的咸菜。
“吃饭了，傻子。”
她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尖利，带着一种刻意表演的夸张。
林知夏依旧是那副迟钝的模样，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挪到桌子边。
她伸出瘦弱的手，准备去拿那个窝头。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窝头的一瞬间，张婆子突然伸出手，一把将那个破碗打翻在地。
“哐啷”一声脆响，破碗摔成了几瓣。
黑窝头和咸菜滚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沾上了一层肮脏的灰土。
跟在后面的两个仆妇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了压抑的窃笑声。
“哎呀，手滑了。”
张婆子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脸上却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
她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窝头，就像在踢一块石头。
“想吃吗？”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知夏，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侮辱。
“想吃就自己去地上捡起来吃。”
“你这种贱蹄子，也就配吃狗食了。”
她的声音很大，确保院子外面路过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将林知夏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她要看林知夏反抗，要看她发怒。
只要林知夏敢有任何一点不顺从的举动，她就能立刻给她扣上一顶“疯病发作，冲撞下人”的帽子，然后名正言顺地对她进行更残酷的惩罚。
林知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低垂的眼帘下，一抹冰冷的寒光一闪而逝。
她抬起头，用那双依旧显得空洞而畏惧的眼睛看着张婆子，仿佛被她的凶恶吓破了胆。
她没有发怒，也没有反抗。
她只是顺从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向地上的那个窝头。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顺从。
张婆子看到她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
她拉过那把唯一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这是她自己的私物，用来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暖身子的。
她一边悠闲地品着茶，一边欣赏着林知夏在地上捡食的“好戏”。
那两个仆妇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地交头接耳，发出阵阵低笑。
林知夏爬到了桌子下面，伸出手，捡起了那半个沾满灰尘的黑窝头。
她的动作很慢，身体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就在她捡起窝头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恰好挡住了张婆子看向桌腿的视线。
她的意念在这一瞬间沉入了空间。
在那个现代化的仓库里，一瓶标签上写着“强效缓泻剂”的药瓶被她锁定。
一粒米粒大小、无色无味的白色粉末从药瓶中飞出，瞬间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落。”
一个念头闪过。
现实世界中，那粒微不可见的白色粉末凭空出现，精准地、无声无息地落入了张婆子放在桌上的那个茶杯里。
粉末遇水即溶，没有引起一丝涟漪，没有改变茶水的任何颜色和气味。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做完这一切，林知夏才将那个肮脏的窝头捧在手里，然后缩到墙角，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仿佛那是什么无上的美味。
张婆子看着她那副窝囊的样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嗤笑。
她端起茶杯，将里面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润了润自己因为叫骂而有些干涩的喉咙。
“真是个天生的贱骨头。”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准备结束这场让她心满意足的表演。
“吃完了就给老娘滚回床上去，别在这里碍眼。”
她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再训斥几句便离开。
突然，她的肚子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咕噜”声。
张婆子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己有些饿了。
她转身准备招呼那两个仆妇离开。
可她刚迈出一步，那“咕噜”声就猛地变得响亮起来，如同在她肚子里打了一声响雷。
紧接着，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抗拒的剧烈绞痛，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地攥住了她的肠子。
“呃……”
张婆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豆大的冷汗瞬间从她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那两个原本还在看笑话的仆妇，看到她这副模样，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张……张妈妈，您怎么了？”
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声问道。
“闭……闭嘴！”
张婆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扶住桌子，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仿佛有一条蛟龙在翻江倒海，一股汹涌的、完全不受控制的洪流，正在疯狂地冲击着她身体的最后一道闸门。
不行，要忍不住了。
这个念头让她惊恐万分。
她猛地推开桌子，想要冲出这个院子，冲向最近的茅房。
可是，己经太迟了。
就在她迈出第二步的时候，那道脆弱的闸门被彻底冲垮了。
“噗——”
一声响亮而绵长的、不雅到了极点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小院里。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浓烈的恶臭，如同实质性的冲击波一样，瞬间弥漫开来。
那两个仆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她们先是愣了一秒，随即不约而同地用袖子捂住了口鼻，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和厌恶的表情。
她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婆子的身后。
只见张婆子那身宝蓝色的棉裤上，一片深色的、湿漉漉的痕迹正在迅速地扩大，还伴随着一股股的热气。
张婆子自己也僵在了原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温热而黏腻的洪流，正顺着她的大腿内侧不断地流淌下来。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院子里，只有那令人作呕的臭气在不断地扩散。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羞耻和愤怒的尖叫，从张婆子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威严，双手提着裤子，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院子。
那两个仆妇看着她狼狈不堪、甚至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污秽痕迹的背影，再也忍不住了。
她们先是肩膀耸动，随即爆发出一阵响亮的、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哈哈哈……笑死我了……她……她竟然……”
“天哪，这下整个府里都要传遍了……”
她们一边笑，一边嫌恶地扇着鼻子前的空气，也跟着跑出了这个臭气熏天的院子，迫不及待地要去将这个惊天的大笑话传播出去。
整个院子，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有墙角那个瘦弱的身影，依旧保持着啃食窝头的姿势。
林知夏缓缓地抬起头，将手里最后一口沾满灰尘的窝头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痴傻呆滞的表情。
但她的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彻骨的、大仇得报的快意。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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