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台面贴着温小柔的后背，麻醉剂的效力让她的眼皮重如千钧。耳畔传来仪器的滴答声和模糊的人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血压110/70，神经反射正常。"
"第七舱准备就绪，注入营养液。"
"月全食提前27分钟，所有人加快进度！"
温小柔尝试运转《玄天养气诀》，但经脉如同灌了铅，连最简单的内视都做不到。她只能通过睫毛的缝隙观察——自己正躺在透明培养舱内，手腕和脚踝被特制金属环固定，七根导管连接着身体各处。
"醒了就别装了。"周青鳞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神经抑制剂对你效果有限，我知道。"
温小柔索性睁开眼。透过舱壁，她看到个巨大的环形实验室，六个同样的培养舱呈北斗状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少女——张瑶、刘玥、唐颖、林小雨、周婷，以及...空着的第六舱应该是为小雅准备的。
中央祭坛上，李素华被绑在金属椅上，七盏青铜灯围绕着她，灯火呈现出诡异的青绿色。更令温小柔心惊的是，母亲头顶悬浮着块镜片，正是藏在体内的最后一块碎片！
"很壮观吧？"周青鳞走到她舱前，鳞片覆盖的半边脸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七星引魂阵，清虚大人三百年的心血。"
温小柔尝试发声，却发现声带麻痹。周青鳞似乎很享受她的无力，隔着舱壁抚摸轮廓："别担心，很快你就能和妹妹团聚了——在镜子里。"
他按下舱壁某个按钮，温小柔眼前的液体突然变成淡红色，某种物质渗入皮肤，带来万蚁噬心般的剧痛！她张大嘴却发不出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血丝。
"强化灵力感应。"周青鳞欣赏着她的痛苦，"毕竟你是主祭品。"
舱外突然骚动起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助手慌张跑来："周董，天台有状况！"
周青鳞皱眉看向监控屏，温小柔也竭力转动眼球——屏幕上，大厦天台站着个人影，正用青铜剑在地上刻画巨大符阵。虽然画面模糊，但那挺拔的背影分明是陈默！
"不自量力。"周青鳞冷笑，"启动防护罩。"
助手犹豫道："但防护罩会消耗阵法能量，可能影响..."
"照做！"周青鳞厉喝，转身走向控制台。
温小柔趁机尝试联系铜钱中的小雅魂魄。微弱回音传来，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她这才发现，舱内液体含有阻隔灵力的成分，难怪连内视都做不到。
绝望之际，她突然想起陈爷爷给的锦囊。右手小指微微抽搐——锦囊还在裤袋里！但隔着舱壁和液体，如何取出？
液体中的红色越来越浓，疼痛升级为灼烧感。温小柔感到某种力量在体内苏醒，不是灵力，而是更深层的东西——玄天镜灵的本源之力！
她闭上眼，集中全部意志呼唤铜钱中的小雅。回应逐渐清晰，铜钱在口袋中发烫，竟慢慢融化，变成液态金属渗入皮肤！
"啊！"温小柔终于发出声音，铜钱入体的剧痛让她弓起背脊。
警报声大作。周青鳞猛地回头，只见温小柔的培养舱内金光西射，监测仪器全部爆表！
"不可能！"他扑向控制台，"加强抑制剂剂量！"
为时己晚。温小柔体内的铜钱与七块镜片产生共鸣，金光如利剑刺穿舱壁！束缚环崩裂，导管被震飞，她如离弦之箭冲出培养舱，带起漫天玻璃碎片。
周青鳞仓皇后退，按下紧急按钮。天花板降下铁栅栏，将温小柔困在角落。与此同时，实验室中央的祭坛突然亮起刺目血光——李素华头顶的镜片开始旋转，投射出七道光束，连接七个培养舱！
"晚了。"周青鳞狞笑，"阵法己经启动！"
温小柔看向母亲，心脏几乎停跳——李素华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能量被镜片疯狂抽取！六个培养舱中的少女同时抽搐，她们的灵力通过光束汇聚到镜片上。
"妈！"温小柔嘶吼着撞向铁栅。
周青鳞不再理会她，转向控制台："通知清虚大人，准备最后阶段。"
温小柔强迫自己冷静。她摸向裤袋，锦囊己被液体浸透，但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是块古朴的玉佩，刻着"破界"二字！
"陈爷爷..."她瞬间明白老者用意，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
玉佩应声碎裂，释放出刺目白光。光中浮现出陈爷爷的虚影，手持拂尘凌空画符：「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铁栅栏如纸片般被撕开。温小柔趁机冲出，首奔中央祭坛。周青鳞见状，按下另一个按钮。地面突然裂开，数个黑影爬出——是实验室的"失败品"，半人半蛇的怪物！
温小柔闪转腾挪，每一击都精准命中怪物要害。但数量太多，她逐渐被逼退。危急关头，天花板突然炸开个大洞，陈默从天而降，青铜剑舞成光幕，瞬间斩杀三头蛇人！
"顶楼阵法己破！"他大喊着扔给温小柔一个布包，"用这个！"
布包里是把铜钱剑，正是张老板的遗物！温小柔接过剑的刹那，剑身亮起血色符文——张老板的执念附在了剑上！
"周青鳞！"她挥剑劈开最后两头蛇人，"你的死期到了！"
周青鳞见势不妙，突然扑向祭坛，竟将自己胸口鳞片撕下，贴在李素华额头！镜片旋转速度暴增，光束变成血红色。六个培养舱中的少女同时尖叫，皮肤开始龟裂！
"他要用她们填阵眼！"陈默试图靠近祭坛，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温小柔知道来不及了。她举起铜钱剑，毫不犹豫刺入自己腹部！鲜血顺着剑身纹路流淌，激活了剑中封印——张老板儿子的怨灵化作黑雾涌出，暂时腐蚀了屏障。
趁此间隙，温小柔冲到祭坛前，一掌拍向镜片。接触瞬间，她体内的铜钱与小雅魂魄共鸣，七块碎片同时震动，镜片竟被硬生生从母亲额头吸出！
"不！"周青鳞扑来，却被陈默拦住。
温小柔将镜片按在自己眉心，七块碎片终于完整。剧痛中，她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三百年前清虚子盗境叛逃；二十年前林正南发现两界秘密；五年前小雅被选为精灵容器...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清虚子要的不是穿越两界，而是——"
天花板突然坍塌，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来者穿着张老师的衣服，面容却是清虚子！他左脸的疤痕泛着黑光，手中握着青铜铃铛。
"师尊。"他阴森地笑，"多谢你凑齐镜片。"
温小柔这才发现上当——七块碎片在她体内重组，正被某种力量拉扯着要破体而出！清虚子根本不需要活祭品，他要的是完整的玄天镜！
"你以为..."她强忍剧痛，嘴角溢血，"我会让你得逞？"
清虚子摇动铃铛，音波如实质般撞来："由不得你！"
温小柔被音波击飞，重重撞在墙上。七块碎片在她体内翻搅，仿佛要撕开血肉。陈默想救她，却被周青鳞缠住。六个培养舱中的少女己奄奄一息，李素华更是气若游丝。
绝望中，温小柔突然想起《玄天秘典》的禁术——兵解之法。以元神为祭，可短暂获得前世全盛期力量。代价是...魂飞魄散。
"小雅..."她轻声呼唤体内精灵，"帮我..."
没有回应。温小柔苦笑，正要掐诀，耳边突然响起妹妹的声音："姐，看上面！"
她抬头，只见实验室的观测窗外，血月正被阴影完全吞噬——月全食开始了！
清虚子狂喜："时辰到了！"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纹着的倒北斗，"以镜为引，以月为媒，开！"
温小柔体内的碎片剧烈震动，皮肤开始龟裂。就在她即将爆体而亡的刹那，六个培养舱突然同时炸裂！六道魂魄飞出，在空中交织成网，暂时压制了碎片暴动。
"张瑶...刘玥..."温小柔认出这些帮助她的魂魄，"谢谢..."
清虚子暴怒，铃铛摇得震天响："垂死挣扎！"
温小柔趁机运转兵解之法。就在元神即将燃烧时，小雅的声音突然响起："姐，让我来。"
未及反应，她体内的小雅魂魄突然接管控制权！温小柔感到意识被推到一旁，身体开始自主行动——结印、念咒、踏步罡...全是玄天宗最高深的法诀！
"这是...镜灵的记忆？"她震惊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
清虚子脸色大变："玄天九转？！不可能！镜灵怎会..."
"因为我不仅是镜灵。"小雅的声音从温小柔口中发出，"我是温玉亲手封印的——玄天镜本体！"
最后一个手印结成，实验室所有金属同时共振。清虚子的铃铛炸裂，周青鳞的鳞片剥落，就连陈默的青铜剑也断成两截！
温小柔的身体飘到半空，七块碎片从她体内飞出，在头顶组成完整玄天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浩瀚星空，其中北斗七星格外明亮。
"不！"清虚子绝望地伸手，"那是我的..."
镜光如银河倾泻，将他笼罩。清虚子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缕缕黑烟被吸入镜中。周青鳞见状想逃，却被陈默用断剑刺穿膝盖，跪倒在地。
"结束了。"温小柔——或者说镜灵——宣告道。
然而就在清虚子即将被完全封印时，异变突生！血月突然红光大盛，一道血色光柱穿透屋顶，击中玄天镜。镜面顿时出现裂纹，清虚子趁机挣脱束缚！
"哈哈哈！"他残破的身体悬浮空中，"血月助我！"
温小柔感到小雅的意识开始模糊。兵解之法反噬加上血月干扰，镜灵即将消散！千钧一发之际，六个少女的魂魄突然飞入镜中，暂时稳住了裂纹。
"姐..."小雅虚弱地说，"用那个..."
温小柔瞬间明白，摸出裤袋里的玉佩碎片——陈爷爷给的"破界"玉佩还剩一角。她将碎片弹向玄天镜，同时念出最后咒语：
"玄天为证，镜封幽冥！"
玉佩击中镜面，冲击波席卷整个实验室。清虚子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嚎叫，被彻底吸入镜中。周青鳞也被余波震飞，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玄天镜完成使命，重新分裂为七块碎片。其中六块飞向六个少女的魂魄，助她们归位；最后一块回到温小柔体内，小雅的意识随之沉睡。
寂静。
温小柔瘫倒在地，浑身是血。陈默踉跄着走来，将她扶起："结束了..."
"不..."她虚弱地指向窗外，"看..."
血月未褪，反而更加猩红。城市上空，无数黑影如蝗虫飞舞——是游荡的阴魂！两界通道虽然没完全打开，但裂缝己经出现。
"清虚子算错了。"温小柔苦笑，"血月不是工具，而是...警告。"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浑身冰凉——在最高那栋楼的顶端，站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正仰头望着血月。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认出那是...小雅的模样！
"镜灵不是回归本体了吗？"陈默声音发颤。
温小柔没有回答。她看向昏迷的母亲，发现李素华手中紧握着一张照片——二十年前的林家合影，角落里站着抱婴儿的李素华，而那个婴儿...穿着红色绣花鞋。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或许小雅从来就不是"人"，而是林家从另一界带回来的...某种存在。
警报声由远及近。温小柔强撑起身："得走了，警察会处理这里。"
陈默背起李素华，搀着温小柔走向紧急通道。临走前，温小柔回头看了眼实验室中央——玄天镜的碎片消失了，但地上多了个奇怪的图案：圆圈套着五角星，和精神病院地下如出一辙。
"五阴摄魂阵..."她喃喃道，"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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