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凌晨，月光像被揉碎的霜，洒在便民药房后巷的青石板上。林晚星蹲在巷口的旧木凳旁，正给苏哲缝补被赵坤扯破的白大褂袖口 —— 线是母亲以前用的藏青色棉线，针是母亲住院时留的缝衣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淡银的光。她的指尖刚穿过布料，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凉意，像母亲以前教她缝衣服时，轻轻按在她手背上的温度。
抬头时，道半透明的灰影正飘在木凳旁。是母亲的轮廓，头发上还沾着点康复医院的消毒水味（林晚星总能隐约闻到），手里捏着另一根缝衣针，透明的指尖捏着针尾，针尖对着白大褂上的破洞，轻轻点了点。每点一下，林晚星的指尖就凉一下，像有细小的冰粒顺着血管爬，爬过掌心旧伤时，那道疤突然泛起淡红，比月光下的针尖还亮。
“妈……” 林晚星轻声唤了句，指尖的针差点掉在地上。灰影没说话，只是透明的 “脸” 对着药房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慌促 —— 像上次赵坤来闹事时的样子。林晚星的心突然提起来，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像被夜风里的梧桐叶尖扫过，又痒又麻。
“晚星，缝好了吗？外面风大。” 苏哲的声音从药房门口传来，手里拿着件厚外套，刚要走过来，巷口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 —— 是钢管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沉得像敲在人的心上。
灰影的动作猛地顿住，手里的缝衣针 “叮” 地掉在地上，融进月光里。林晚星的手腕一紧，凉意瞬间变重，像母亲在拉她躲进巷角的杂物堆。她刚要起身，三个黑影就从巷口冲了进来，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皮衣，领口别着枚生锈的金属徽章，是张总公司的标志 —— 林晚星在奢侈品店见过，是张总合伙人刘彪的标志。
“林晚星，苏哲，可算找着你们了！” 刘彪走到月光下，脸膛上的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笑起来时像条扭曲的蛇。他身后的两个手下攥着钢管，眼神凶得能吃人，把巷口堵得严严实实，连月光都被挡了大半。
刘彪从口袋里掏出个塑封工牌，晃了晃 —— 是林晚星以前在奢侈品店的工牌，照片上的她画着浓妆，嘴角的笑带着刻意的讨好，工牌边缘还沾着点当时的香水味。“你以前在‘鎏金’奢侈品店当柜员时，不是挺会装吗？见了张总就点头哈腰，拿了包就眉开眼笑，怎么现在装起清高，跟个穷医生开破药房了？”
他的手指捏住工牌的照片处，猛地往两边扯。“刺啦” 一声，照片被撕成两半，一半飘落在青石板上，一半还捏在他手里。刘彪抬起脚，皮鞋底对准地上的照片狠狠碾下去，鞋底的纹路嵌进照片里，把林晚星的脸压得变了形，纸屑像碎掉的自尊，粘在他的鞋跟上。
“刘总，别跟她废话！” 旁边的手下递过来个牛皮纸文件夹，“这是她妈林秀兰的旧病历，上次在医院抢救时的记录，上面还写着‘家属拒绝自费特效药’—— 你说她当初是不是为了省钱，连她妈命都不管？”
刘彪接过病历，“啪” 地甩在林晚星面前。病历本散开，里面的检查单飘出来，最上面一张写着 “建议使用进口止血药，家属签字拒绝”，那是林晚星当初没钱时的无奈选择。“你看你多‘孝顺’啊，” 刘彪蹲下来，手指戳着检查单上的签字，“为了省那几千块，让你妈多遭罪，转头就收张总几万块的包，你说你这心是黑的还是铁的？”
林晚星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旧伤里，血珠渗出来，滴在病历本的 “拒绝” 两个字上，把墨字染成了暗红。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像有小锤子在敲，后颈的汗毛竖得更紧，连呼吸都变得发沉 —— 不是怕，是怒，怒刘彪把她当初的绝境当成羞辱的把柄，怒他用母亲的病情来戳她最痛的地方。她想伸手去捡病历，却被刘彪一脚踩住手背。
“急什么？” 刘彪的皮鞋底碾了碾她的手背，力道不算重，却足够让她疼得指尖蜷缩，“你要是识相，就把张总转移资产的证据交出来，不然我就把这病历和你撕碎的工牌贴满整个社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为了钱连妈都不管的白眼狼！”
手背的疼和心口的怒混在一起，林晚星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 她想起苏哲说的 “你己经不是以前的林晚星了”，想起母亲灰影刚才的慌促，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忍。她的喉结上下滚了三次，终于挤出声音，却因为喉咙发紧，像被塞了团棉花：“我没不管我妈，当初拒绝特效药是因为张总答应的手术费没到，我凑不出钱！而且证据我不会给你，你跟张总一样，都是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
“哟，还敢顶嘴了？” 刘彪气得脸涨红，伸手就要去扯林晚星的头发。就在这时，苏哲突然冲过来，把林晚星护在身后，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病历单，他的手背死死抵住刘彪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刘彪，你放开她！证据在我这，有本事冲我来！”
刘彪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就你个破社区医生，还敢跟我叫板？我告诉你，今天不管是谁拦着，我都要拿到证据！” 他挥手让手下上前，两个黄毛举着钢管就朝苏哲砸过来。
苏哲拉着林晚星往旁边躲，刚管 “哐当” 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林晚星看着苏哲的后背，想起上次他为了护她被赵坤打伤，心口像被钢管砸了一下，疼得她呼吸发紧。她突然挣开苏哲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盒 —— 是张总妻子给的核心证据，里面装着张总和刘彪转移资产的银行密函，她把铁盒往刘彪面前一甩：“证据在这，但你别想拿！这是要交给警方的，你和张总都跑不了！”
铁盒 “啪” 地砸在刘彪脚边，里面的密函掉出来，刘彪的注意力瞬间被密函吸引，伸手去捡。就在这时，林晚星瞥见母亲的灰影飘到黄毛身后，透明的手捏着那根掉在地上的缝衣针，轻轻戳了戳黄毛的脚踝 —— 黄毛没看见，只觉得腿一麻，“哎哟” 一声摔在地上，钢管滚到巷尾。另一个黄毛刚要去扶，灰影又飘过去，用缝衣针勾住他的裤脚，轻轻一扯，黄毛也摔了个西脚朝天，脸磕在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妈的，什么鬼东西？” 刘彪捡起密函，抬头看见手下摔倒，以为是林晚星搞的鬼，气得冲过来要打她。苏哲赶紧挡在前面，胳膊被刘彪一拳打在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却还是死死护住林晚星：“晚星，你快去找李奶奶，让她报警！”
林晚星刚要跑，就听见巷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刘彪，你敢在这打人？” 是李奶奶，她举着个手电筒，身后跟着七八个邻居，有拄拐杖的张爷爷，有抱着孩子的王阿姨，手电筒的光把巷口照得亮堂堂的，像一道温暖的墙。
“你们…… 你们想干什么？” 刘彪看着围过来的邻居，脸色瞬间变白，手里的密函差点掉在地上。李奶奶走到林晚星身边，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手里的拐杖 “咚” 地戳在地上：“我们社区的孩子轮不到你欺负！晚星和苏医生是好人，你再闹我们就报警了！”
邻居们跟着附和，有的举着手电筒照刘彪的脸，有的去扶摔倒的苏哲。林晚星看着李奶奶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邻居的笑脸，心口的紧意慢慢散了 —— 她没想到，自己以前总觉得 “真心没用”，现在却被这些素不相识的邻居护在身后，这份温暖比张总送的任何珠宝都珍贵。
灰影飘到李奶奶身边，透明的手轻轻拍了拍李奶奶的肩膀，像是在感谢她。林晚星的指尖突然一暖，刚才的凉意变成了熟悉的温度，像母亲在说 “你看，有人帮你”。她走到苏哲身边，伸手摸了摸他被打红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白大褂传过去，让苏哲的疼都轻了些：“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苏哲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灰：“我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刘彪看着这阵仗，知道自己讨不到好，狠狠瞪了林晚星一眼：“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他推开邻居，拉着两个手下往巷口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把密函塞进怀里，却没注意到，灰影悄悄把那根缝衣针别在了他的皮衣领口 —— 针尾的微光在月光下闪了闪，像个无声的标记。
邻居们帮着收拾好巷口的病历单和工牌碎片，李奶奶还特意给林晚星和苏哲煮了姜茶，看着他们喝下去才放心离开。回到药房时，己经是凌晨 4 点多，晨光透过橱窗照进来，把保温桶（苏哲送粥的那只）照得暖融融的。
林晚星坐在小凳子上，给苏哲的胳膊涂红花油，指尖刚碰到他的淤青，就看见药房门口飘进来个白色包裹 —— 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写着 “给林晚星”。她愣了一下，捡起包裹，拆开时发现里面是一叠照片，还有张纸条。
照片上是张总和刘彪在酒店密谈的场景，有的在交换文件，有的在数现金，最清晰的一张，是刘彪把一份 “资产转移协议” 递给一个陌生男人，男人的脸被挡住了，只露出手腕上的疤痕 —— 和刚才刘彪手下的疤痕一模一样。纸条上的字迹很潦草：“刘彪不止想要证据，他还想让那个陌生男人杀你灭口，因为你见过他的脸。”
林晚星的指尖捏着纸条，指节泛白，手心的旧伤突然又疼起来，血珠又渗了出来。苏哲凑过来看，脸色瞬间变了：“那个陌生男人是谁？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林晚星摇了摇头，脑子飞快地转 —— 她从来没见过手腕有疤痕的男人，除非…… 是上次在医院楼梯间看到的张总同伙？她刚要说话，突然听见巷口传来 “哒哒” 的脚步声，又沉又急，像是朝着药房来的。
灰影突然飘到门口，透明的 “脸” 变得慌促，手里的缝衣针又出现了，针尖对着巷口的方向，轻轻颤抖。林晚星的后颈汗毛又竖了起来，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她攥着照片的手越来越紧，照片边缘被捏得发皱。
“谁在外面？” 苏哲站起来，把林晚星护在身后，伸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 这次有信号了，却还没等他拨通报警电话，巷口的脚步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林晚星的心猛地一缩，这声音很陌生，却带着说不出的寒意。她从苏哲身后探出头，看见巷口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腕上有道明显的疤痕，正盯着药房门口的灰影 —— 他居然能看见灰影！
灰影的针抖得更厉害了，透明的手紧紧攥着，像是在害怕。林晚星的指尖捏着照片，手心的血滴在 “疤痕男人” 的影像上，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来要证据的，还是来灭口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能看见母亲的灰影 —— 她只知道，这凌晨的脚步声和陌生男人的出现，像一张新的网，正慢慢把她和苏哲罩住，而灰影的慌促，让她明白，这次的危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http://www.220book.com/book/VLYU/)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