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茶水间】
林默攥着那半块甲骨饼干走进茶水间时,微波炉的显示屏还在跳着乱码,最后定格在“359”三个数字上,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铁皮上。青铜鼎还蹲在冰柜旁,鼎口浮着层白汽,他昨天按进鼎里的指印处,正慢慢渗出青黑色的纹路,拼起来像个“法”字。
“叮——”身后传来电梯开门的声响。林默转身时,正撞见王德发搂着市场部的李姐进来,经理的手在李姐腰上捏了把,笑得满脸油光:“昨晚那批‘金苹果’样品,李姐可得帮我盯紧了。”李姐拍开他的手,眼风扫过林默,嘴角撇出点讥诮:“王经理放心,总比某些人强,三天做不出个方案,就知道蹲茶水间摸鱼。”
林默低头去接水,指尖触到水龙头的瞬间,水流突然变成青黑色,在池子里旋出个极小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着片枯叶——又是王德发袖口沾的那种。他猛地关掉水龙头,水痕在池底凝成串数字:7.21,像极了他手机日历里被红笔圈住的日期。
“小林这是在研究什么?”王德发凑过来,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林默手里的纸杯掉在地上,水渍漫开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头顶的角变得清晰,像博物馆里那尊饕餮纹鼎上的浮雕。经理突然压低声音,热气喷在他耳后:“你爷爷的罗盘,指针是不是指过7月21?”
林默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7月21正是他发现爷爷空陶瓮的日子,当时瓮底的“王”字上,沾着点没擦净的青铜锈,和眼前这鼎口的锈色一模一样。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蛇形印子里,那印子突然发烫,疼得他差点叫出声。
“哑巴了?”王德发嗤笑一声,伸手去拍他的脸,“还是被我说中了?老东西藏的‘货’,到底在哪儿?”他的指尖刚要碰到林默的脸颊,青铜鼎突然“哐当”响了声,鼎里的黑液漫出来,在地上汇成条小溪,溪水里漂着个微型苹果,果皮上的纹路正慢慢变成锁链的形状。
李姐突然尖叫起来。她指着林默的手,脸色惨白:“他、他手上有字!”林默低头看,手背上的“法”字印记正冒着白烟,像被火烤着。王德发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果然在你身上!说,老东西把‘商契’藏哪儿了?”
“商契”两个字像道惊雷劈在林默脑子里。爷爷临终前含糊说过“契在星图”,当时他只当是胡话,现在想来,那星图复印件的褶皱里,确实夹着张泛黄的草纸,上面画着个鼎形,鼎腹刻着个“商”字,边缘还有串像密码的符号,和青铜鼎渗出来的纹路隐隐呼应。
茶水间的灯突然闪烁,应急灯的红光里,林默看见王德发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影子手里握着把青铜刀,正往他脖子上砍。他猛地挣脱经理的手,往后退时撞到咖啡机,机子里的咖啡豆滚出来,在地上排成个北斗七星的形状,最亮的那颗正好对着鼎口。
“跑什么?”王德发的声音变得嘶哑,像砂纸磨过铁皮,“你以为躲得掉?‘金苹果计划’早就把你爷爷的底摸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U盘,举到林默眼前,“这里面有你爷爷和‘组织’的交易记录,你要是识相,就把‘商契’交出来,不然……”
U盘的金属壳上,映出个穿长衫的人影,手里拿着罗盘,指针正指着林默的心脏。林默突然想起保洁阿姨的话,“七是个好数字”,他盯着王德发手里的U盘,突然发现上面的裂纹正好是七道,每道裂纹里都嵌着点金粉,像星星落在上面。
“王经理,方案我改好了。”林默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惊讶。王德发愣了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转移话题。林默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杯,水痕在他脚边凝成个“七”字,“不过我得回家拿资料,爷爷留下的笔记里有组数据,可能对‘金苹果’有用。”
王德发的眼睛亮了下,抓着他手腕的手松了松:“当真?”林默点头,指了指青铜鼎:“不信您看,这鼎里的水都认我。”他说着往鼎里扔了块甲骨饼干,黑液瞬间沸腾,浮出个模糊的“商”字。经理的喉结动了动,显然被说动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林默摇头,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爷爷的书房要认血缘,外人进去会触发机关。”他盯着王德发后颈的“秦”字印,那印子正渗出点血珠,“您要是不放心,我把这个押在您这儿。”他解下脖子上的玉佩——那是爷爷给的,上面刻着星图的一部分,边角缺了块,正好能和鼎口的缺口对上。
王德发接过玉佩,翻来覆去地看,眼里闪过贪婪。林默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卡着点红泥,和爷爷墓碑前的泥土颜色一样。经理突然笑了:“行,给你两小时。要是敢耍花样,你爷爷的交易记录明天就会出现在经侦队的桌上。”
林默走出茶水间时,听见李姐在抱怨:“王哥你真信他?那小子一看就憋着坏水。”王德发的声音传来:“放心,他跑不了。‘金苹果’的卫星正盯着他家呢,他要是敢去别的地方……”后面的话被电梯关门声吞了,林默摸着口袋里的星图焦片,那焦片烫得像块烙铁。
走廊的声控灯又灭了。林默摸黑往楼梯口走,脚边突然滚过来个算盘,珠子上刻着极小的字,拼起来是“七日为期”。他捡起算盘,发现底座刻着个“秦”字,和应急灯里的字一模一样。楼梯间的窗户被风吹开,灌进的气流里,混着声极轻的“徙木立信”。
下到一楼时,保洁阿姨正在拖地,拖把在地上画着圈,水印里浮着个星图。她抬头冲林默笑,口罩滑到下巴,露出颗缺了的牙,像青铜鼎上的缺口:“老东西说,星图的血痕要用心宿二的光才能显形。”她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这个你拿着,能挡三灾。”
是块青铜碎片,边缘刻着“商”字,和他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林默握紧碎片,感觉它在发烫,像有生命似的。阿姨推着拖把车往电梯走,背影在晨光里慢慢变淡,最后化作道影子钻进安全出口的指示灯,那灯闪了闪,红光里的“秦”字变成了“商”。
走出写字楼,阳光刺得林默睁不开眼。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晃,头顶的角消失了,手背上的“法”字却更清晰。街角的报亭正播放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太阳活动异常,天文台预测未来七天可能出现……”他摸出手机,发现7月21的日历备注里,多了行小字:“荧惑守心,七日后见分晓。”
公交车来了,林默上车时,投币箱突然吐出枚硬币,上面刻着“商”字,边缘的齿轮纹和王德发公文包上的蛇形锁正好咬合。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发现所有的路牌都变成了“商君路”,路边的树影在地上排成星图的形状,心宿二的位置,正对着郊区的方向——那里有个废弃的仓库,爷爷生前总去那儿。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彩信,发件人显示“左庶长”,内容是张照片:仓库的大门上挂着把青铜锁,锁的形状和王德发的蛇形锁一模一样,锁孔里插着半片甲骨,上面的裂纹和他手里的青铜碎片正好吻合。林默抬头看车窗外,发现公交车正往郊区开,而司机的后视镜里,映出个穿长衫的人影,手里拿着罗盘,指针倒转如飞。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爷爷藏的“货”,王德发要的“商契”,还有自己身上的印记,都指向那个仓库。星图上的血痕,青铜鼎里的黑液,甚至公交车投币箱吐出的硬币,都在告诉他:七日后的天变,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林默摸出那半片青铜碎片,对着阳光看,碎片的纹路里浮出行极小的字:“法者,所以爱民也;礼者,所以便事也。”正是《商君书》里的句子。他想起爷爷常说的“以史为鉴”,突然明白这场博弈,从来不是他和王德发的较量,而是两千三百年前那场变法的延续——用规则对抗贪婪,用智慧刺破阴谋。
公交车在郊区站台停下,林默下车时,风卷着片枯叶落在他脚边,叶面上的数字变成了“7”。远处的仓库在荒草里若隐若现,大门上的青铜锁在阳光下闪着光,像只睁着的眼睛。他握紧青铜碎片,感觉口袋里的星图焦片不再发烫,反而透出丝凉意,像有双眼睛在纸页后面看着他。
“快了。”林默低声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那焦片里的眼睛。他往仓库走去,影子在身后拉长,头顶的角重新浮现,在地上投下道模糊的饕餮纹。远处的天空,云层正慢慢聚成个苹果的形状,边缘镶着圈金边,像被太阳烤着的“金苹果”。
七日后的天变,越来越近了。而他手里的青铜碎片,正慢慢发烫,像要和仓库大门上的锁,完成场跨越千年的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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