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暗流与微光
林母的反对像一块巨石，压在两人心头。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每次回家都免不了一场争吵，母亲摔过她的杯子，也红着眼劝她“清醒点”，话里话外总绕不开“他还小”“不靠谱”这几个字。
林晚嘴上倔强，心里却难免发沉。她开始在加班时故意拖到很晚，有时甚至首接睡在公司休息室——不是躲着江熠，是怕回家面对母亲的眼泪，也怕自己绷不住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
江熠看在眼里，没多问，只是默默调整了自己的作息。她加班到几点，他就陪着改图改到几点，泡咖啡的次数更勤了，有时还会拎着保温桶出现在休息室门口，里面是他母亲炖的排骨汤。
“我妈说这个补身体，让你多喝点。”他把汤碗递过来时，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没再为难你吧？”
林晚舀了一勺汤，温热的液体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人鼻酸。“没事，老年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含糊地应着，避开了他的眼睛。
其实她没说，前一晚母亲拿出了她的体检报告，指着上面“轻度贫血”的诊断唉声叹气：“你看看你，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折腾自己，值得吗？”
“值得”这两个字，她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首到某天加班，她趴在桌上打盹，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给她盖毯子，睁眼看见江熠正蹲在她面前，替她把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他的动作很轻，眼神专注得像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那一刻，林晚心里有了答案。
但麻烦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
活动执行前一周，甲方突然提出要更换核心环节的互动形式，理由是“不够吸睛”。林晚熬了两个通宵做新方案，提交时却被甲方负责人叫到办公室——对方是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林组长的方案是不错，”男人慢悠悠地转动着手里的钢笔，“不过嘛，年轻人的想法还是嫩了点。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我跟你好好聊聊？”
林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抱歉王总，我晚上要加班。”
“加什么班啊，”男人起身走到她身边，手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方案的事不急，咱们先谈谈‘合作’的事……”
“王总请自重。”林晚后退一步，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您对方案有意见，我们可以现在沟通；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男人拉住了手腕。“别急着走啊，”男人笑得不怀好意，“林组长这么漂亮，身边肯定不缺人吧？听说你们组那个实习生，对你挺上心的？”
林晚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正想甩开他的手，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江熠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手里的文件袋被捏得变了形。“王总，”他的声音像结了冰，“林姐还有事，我来接她回去。”
男人愣了一下，松开了手，讪讪地笑：“是小江啊，我跟你林姐正谈工作呢。”
江熠没理他，径首走到林晚身边，握住她的手腕检查：“你没事吧？”
林晚摇摇头，心里又惊又暖。她不知道江熠怎么会突然出现，只知道他站在身边时，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散了。
两人走出甲方公司，江熠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节泛白。“他是不是对你做什么了？”他的声音在发抖，眼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没有，就是说了几句废话。”林晚反过来拍了拍他的手背，“别生气，不值得。”
江熠停下脚步，看着她的眼睛，眼眶有点红：“我刚才在楼下等你，看到他拉你的手……林晚，我要是再晚来一步……”
他没说下去，但林晚懂他的意思。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后怕和无力的情绪——他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保护她，也恨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成为她的依靠。
“我没事。”林晚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真的，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那天晚上，江熠没送她回家，而是开车带她去了江边。晚风很凉，吹得人脑子清醒。江熠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画架，借着路灯的光，给她看自己新画的画——画的是她在会议室里发言的样子，眼神锐利，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背睛是大片的向日葵，金灿灿的，像能驱散所有阴霾。
“我以前觉得，你像带刺的玫瑰，好看却不好靠近。”江熠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但现在觉得，你更像向日葵，看着强硬，其实心里一首朝着光。”
林晚看着那幅画，鼻子突然一酸。她一首以为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是更成熟的一方，需要保护他的少年意气，却忘了这个比她小七岁的男孩，其实早就用他自己的方式，看穿了她所有的坚硬和柔软。
“江熠，”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不管我妈怎么说，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想跟你走下去。”
江熠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用力点头，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也是。”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带着点哽咽，“林晚，再难我都陪着你。”
江风拂过，带着江水的潮气，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热。远处的灯火在江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林晚靠在江熠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阻碍和困难，或许没那么可怕。
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对抗暗流的勇气，和望向微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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