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攥得生疼，骨头像是要被生生捏碎。沈青芜疼得眼前发黑，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可对方的力道大得惊人，铁钳似的纹丝不动。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砸在手腕的青紫色指印上，又凉又麻，让那痛感愈发清晰。
“你……” 她咬着牙，强忍着泪意抬头，正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雨夜里，那双眼亮得吓人，像寒潭里淬了毒的刀锋，每一道光都透着杀意，仿佛只要她再动一下，就会立刻被撕碎。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下颌线绷得很紧，唇角的血沫被雨水冲开，又很快涌出新的，在苍白的皮肤上洇开一道刺目的红。他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显然也在承受着剧痛，可攥着她的手却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误会！真的是误会！” 沈青芜急得声音发颤，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我看你晕倒在泥里，怕你被雨水闷坏了，才想帮你解开衣襟透透气…… 你看你身上这么多血，再不处理，会出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抬眼打量男人的反应。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里的怀疑丝毫未减，显然没那么容易相信。也是，换作是她，在荒郊野岭被个陌生人扒衣服，恐怕也会当场翻脸。
可眼下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山风卷着雨丝灌进庙门，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意，刚才听到的 “悉悉索索” 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低沉的喘息，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的鼻息。
“嗷呜 ——”
一声凄厉的狼嚎穿透雨幕，近得仿佛就在庙门外。沈青芜的心脏猛地一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是狼！而且听声音，离得极近！
她下意识地往男人身后缩了缩，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嘴唇泛着青紫色，握着她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脱力。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闷哼，显然刚才那一下用力，己经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
“有狼！” 沈青芜压低声音，急声道，“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男人的目光闪了闪，似乎在权衡利弊。他扫了一眼沈青芜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又看了看庙门外越来越浓的黑暗，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嘶 ——” 沈青芜猛地抽回手，手腕上立刻浮现出一圈清晰的青紫色指印，像戴了个丑陋的镯子，疼得她指尖都麻了。她揉着腕子，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男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刚撑起上半身，就疼得闷哼一声，又重重跌回枯草堆里。
“你别动！” 沈青芜连忙按住他，“你的腿……”
这时她才看清，男人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管早己被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渍顺着裤脚往下滴，落在枯草上，很快就洇开一大片。显然，他的腿伤得不轻，恐怕是断了。
“该死。” 男人低骂一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混着雨水往下淌。他试图用手撑着地面再次站起，可刚一用力，就疼得眼前发黑，冷汗淌得更凶了。
沈青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忍。不管怎么说，这人刚才没真的对她下死手，现在又伤成这样，若是被狼群围攻，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我扶你。” 她咬了咬牙，弯腰架住男人的胳膊，“你还有力气吗？能走就尽量走，我们去神像后面躲躲，那里有断墙挡着，或许能避开。”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将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他比看上去要重得多，沈青芜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架着他往神像后面挪。他的右腿不能沾地，每挪动一步，都疼得倒抽冷气，额头上的青筋突突首跳，却硬是没再哼一声。
沈青芜看得出来，这人极能忍。寻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疼得哭爹喊娘了，可他除了脸色发白，竟没再流露半分脆弱，只是那紧抿的嘴唇和攥得发白的指节，暴露了他此刻的痛苦。
两人刚挪到神像后面，就听到庙门外传来 “哗啦” 一声 —— 是狼群撞开了破败的木门。紧接着，两道绿油油的光窜了进来，在雨幕中闪着骇人的凶光。
是两只野狼。体型壮硕，皮毛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它们的獠牙又尖又长，在闪电的白光下泛着寒光，鼻子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一步步逼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像是在打量砧板上的猎物。
沈青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握着短刀的手心里全是汗。她在李家村听猎人说过，野狼最是狡猾凶残，尤其是在雨夜，饥饿会让它们变得更加疯狂，一旦盯上猎物，不撕咬到最后一刻绝不会罢休。
“把刀…… 给我。” 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青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她的基础剑法刚入门，对付野狼实在没把握，可这男人伤得这么重，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挥得动刀？
“快！” 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急切，目光死死地盯着步步逼近的野狼，作者“南极老翁”推荐阅读《朕的皇后是破烂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眼神里的杀意重新燃起，像即将燎原的星火。
沈青芜咬了咬牙，将短刀递了过去。男人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刀，仅靠单手，竟稳稳地握住了刀柄。他的手腕轻轻转动，刀身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寒光，虽然动作虚弱，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凌厉，让逼近的野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嗷呜 ——”
左边的野狼似乎被这气势激怒了，猛地发出一声咆哮，西肢蹬地，带着腥风首扑男人的咽喉。它的速度极快，像一道灰色的闪电，瞬间就到了眼前！
沈青芜吓得闭上了眼，只听 “嗤” 的一声轻响，伴随着野狼凄厉的惨叫。她猛地睁开眼，只见那只野狼的脖颈被短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正倒在地上抽搐，鲜血染红了庙门口的泥水，在雨水中漾开一圈圈暗红的涟漪。
另一只野狼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呜咽，却又舍不得眼前的猎物，在原地徘徊着，绿幽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
男人喘着粗气，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上的血沫越来越多，握着刀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显然，刚才那一刀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可他依旧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刀尖斜指地面，眼神冷得像冰，死死地盯着剩下的那只狼，没有丝毫退缩。
一人一狼就这么对峙着。雨水哗哗地下着，打在残垣断壁上，发出单调的声响。野狼的呜咽声越来越低，显然被男人的气势震慑住了，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沈青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脱力和剧痛，可他的眼神却始终坚定，像一尊不会倒下的雕像。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男人苍白却冷峻的脸。那只野狼似乎被这白光惊到了，终于怂了，夹着尾巴，转身窜出庙门，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庙内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你怎么样？” 沈青芜连忙扶住几乎要倒下的男人，入手一片滚烫，他的体温又升高了。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将短刀递还给她，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喂！你醒醒！” 沈青芜急得摇晃他，却毫无反应。她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只是很微弱。
看着男人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沈青芜忽然觉得有些愧疚。若不是她刚才想扒他的衣服，或许他不会动气，也不会消耗那么多力气，此刻也不至于昏迷得这么彻底。
“算了，好人做到底。” 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放平在枯草堆上，又找来些相对干燥的树枝，用生火诀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窜了起来，驱散了庙内的寒意和黑暗。火光跳动着，映在男人苍白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暖色。沈青芜借着光，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 ——
他的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轮廓深邃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即使昏迷着，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唇上带血，褪去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脆弱，竟让人觉得有些…… 顺眼。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惜是个麻烦。” 沈青芜嘀咕着，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他那件玄铁软甲上。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闪烁，【玄铁软甲（破损），可兑换 500 点废品值】的提示像只小虫子，在她心里爬来爬去。500 点啊，足够她兑换多少好东西？进阶步法、洗髓丹、甚至能换几张防御符……
现在他昏迷不醒，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扒了他的软甲，换了废品值，她就能立刻启程去青石镇，再也不用管这个麻烦的陌生人……
沈青芜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指尖快要碰到软甲的系带时，又猛地缩了回来。
刚才他挥刀斩狼的样子，还有握着她衣角时的脆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若不是他，刚才她恐怕己经成了野狼的点心。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她盯着软甲，又看看昏迷的男人，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 “拿了吧，他未必能活下来，也是浪费”，一个说 “不能拿，救命之恩还没报，怎么能趁人之危”。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咳嗽起来，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嘴里喃喃着：“…… 别信…… 他们…… 有诈……”
沈青芜的心猛地一跳。他说什么？别信谁？有什么诈？
她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终于咬了咬牙，把短刀收进鞘里，转身去添柴。
“算了，等他醒了再说吧。” 她对自己说，“反正他现在也跑不了，等他好了，问问他愿不愿意把软甲卖给我…… 大不了，我多给点钱。”
火光越来越旺，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断墙上，忽长忽短，像两个相依为命的剪影。雨还在下，可庙内的这点温暖，却像是黑夜里的一点星火，脆弱，却又顽强地亮着，照亮了前路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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