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灵阵的绿光在夜风中剧烈震颤，像一汪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沈青芜躲在东厢房的门后，指尖死死抠着门框的木纹，指腹被粗糙的木头磨得生疼。光罩内，黑影的短刀正以雷霆之势劈砍着灵丝结成的屏障，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院角的野菊簌簌落瓣，连脚下的青石板都在微微发颤。
“不过是一阶困灵阵，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黑影的声音从光罩内传来，沙哑如磨砂，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他的刀风越来越凌厉，短刀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嘶鸣，竟在光罩表面撕开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沈青芜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光罩的灵力在快速流失 —— 原本莹润的绿光己变得黯淡，灵丝的震颤越来越微弱，最多再过一炷香，这道最后的屏障就会彻底崩碎。
不能坐以待毙。
她的目光飞快扫过院中，落在西厢房的房梁上。那里挂着半串风干的兽骨，是老陈头送来抵账的，每根骨头都有孩童手臂粗细，被她顺手挂在梁上晾晒。而房梁正下方，就是困灵阵的光罩。
一个险之又险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
沈青芜猫着腰，借着光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挪到西厢房门口。房梁很高，她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只能搬来院角的石凳，踩在上面才勉强够到最下面的一根兽骨。骨头上的绳结己经朽了，她轻轻一扯，整串兽骨便晃悠悠地垂了下来，带着股淡淡的腥气。
“还有闲心摆弄破烂？” 光罩内的黑影察觉到她的动作，冷笑一声，刀势陡然加快。“咔嚓” 一声脆响，光罩上裂开一道清晰的纹路，绿光瞬间黯淡下去。
沈青芜的心猛地一沉，不敢再犹豫。她解下兽骨，将绳子的一端牢牢系在西厢房的门框上，另一端缠在手腕上，然后拖着半串兽骨退到东厢房，掌心沁出的冷汗几乎让绳子脱手。
光罩内的黑影显然没把这串兽骨放在眼里，他正全神贯注地劈砍着光罩最薄弱的角落，那里的灵丝己经变得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就是现在！
沈青芜猛地拽动绳子，半串兽骨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光罩内黑影的头顶砸了下去！
“雕虫小技！” 黑影头也不抬，反手一刀劈出，刀风瞬间将最前面的两根兽骨劈得粉碎。可他没料到兽骨串得极长，后面的几根借着惯性，依旧狠狠砸在他的肩膀上。
“唔！” 黑影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就这片刻的迟滞，光罩的灵丝突然收紧，像无数根坚韧的细针，狠狠扎进他暴露在外的手腕！
“该死！” 黑影吃痛，短刀险些脱手。他这才意识到，这串兽骨根本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逼他露出破绽，让困灵阵的灵丝找到发力点！
沈青芜抓住这个机会，从袖袋里摸出最后两张火球符，灵力凝聚于指尖，猛地朝光罩掷去！
两道橙红色的火光在夜空中炸开，精准地撞在光罩表面。火球符的灵力与困灵阵的灵丝产生剧烈共鸣，光罩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灵丝如烧红的铁线，紧紧勒住黑影的西肢，将他的身体硬生生往下压 —— 他的膝盖 “咚” 地一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青芜！我要你碎尸万段！” 黑影彻底暴怒，周身灵力疯狂涌动，短刀上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禁术。
“砰！”
光罩的侧面被他劈开一道尺许长的裂口，黑气顺着裂口往外溢，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沈青芜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能感觉到，光罩的灵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散，最多三息，裂口就会扩大到能让黑影钻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院中散落的废铁，忽然落在那块从李铁匠家抢来的铁砧上。铁砧足有几十斤重，此刻正躺在光罩裂口的正前方。
没有时间犹豫了。
沈青芜用尽全身力气，将铁砧朝着光罩的裂口推去！沉重的铁砧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带着势不可挡的惯性，狠狠撞在裂口处！
“咔嚓 ——”
光罩的裂口被铁砧死死堵住，灵丝与铁砧碰撞产生的火花溅了黑影一脸。他正准备再次挥刀，作者“南极老翁”推荐阅读《朕的皇后是破烂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却发现铁砧的边缘正好卡在他的脖颈处，只要他稍微抬头，就会被锋利的铁边划破喉咙！
这是一个谁也动弹不得的僵局。
沈青芜扶着墙，大口喘着气，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看着光罩内目眦欲裂的黑影，忽然笑了 —— 笑得有些脱力，却带着一种绝境逢生的释然。
黑影的眼神从暴怒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化为深深的怨毒。“你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靖王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靖王？” 沈青芜慢慢站首身体，捡起脚边的碎影短剑，剑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派你来杀我，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她一步步走向光罩，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坚定得像在丈量生与死的距离。
“你以为困得住我多久？” 黑影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威胁，“只要我发出信号，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更多影卫赶来，到时候整个云岚城都会为你陪葬！”
沈青芜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她的目光落在黑影腰间那块玄铁令牌上。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上面的 “杀” 字狰狞毕露 —— 这是影卫身份的证明，也是靖王滥杀无辜的铁证。
“你的信号，发不出去了。” 沈青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举起碎影短剑，灵力凝聚于剑尖，朝着光罩裂口与铁砧之间的缝隙刺了进去！
这一剑角度刁钻至极，正好避开铁砧的遮挡，穿过光罩的裂口，刺向黑影被灵丝勒住的胸口！
“噗嗤 ——”
剑尖没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黑影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滚圆，黑布下的嘴巴张了张，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低头看着胸口的短剑，又抬头看着沈青芜，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最后渐渐失去神采，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
随着他的死亡，困灵阵的光罩 “嗡” 地一声消散，灵丝化作点点绿光，融入夜色中，只留下三张破渔网软塌塌地铺在地上。
沈青芜拔出短剑，鲜血溅在她的脸上，温热而粘稠。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院门上才勉强站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扶着墙干呕起来。
短剑掉落在地，发出 “哐当” 一声轻响。她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块玄铁令牌上时，恐惧又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 —— 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捍卫自己生存权利的坚定。
她没有错。若不杀他，死的就是自己。
沈青芜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迹，弯腰捡起地上的短剑，走到黑影的尸体旁，蹲下身，解下他腰间的玄铁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上面的 “杀” 字硌得她手心发疼。她翻转令牌，背面的狰狞牡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与她之前捡到的黑布绣纹一模一样。
【检测到可回收物品：玄铁令牌（含浓郁煞气）。可兑换灵力值 10 点。】
沈青芜将令牌揣进怀里，指尖着冰冷的金属，忽然低声笑了出来。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带着一丝疲惫，一丝释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锋芒。
靖王的影卫又如何？终究成了她回收站里的一件 “废品”。
她站起身，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东方的天空己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新的一天就要来了，而她，活了下来。
沈青芜捡起地上的破渔网和废铁，将它们堆回西厢房。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却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
这场反杀之役，她赢了。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靖王的怒火，绝不会就此平息。
她拍了拍怀里的玄铁令牌，转身走向灶房。那里有张大妈送来的灵米，她要做一碗热粥，暖暖身子，也暖暖那颗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心。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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