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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深渊回响 - 星尘的共振与枷锁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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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这是比C区牢房更深的深渊。

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吞噬一切光线,也吞噬一切声音。空气是凝滞的、死寂的,带着浓重的霉味、陈年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无数绝望灵魂沉淀下来的冰冷腐朽气息。墙壁是粗糙的、渗着寒气的混凝土,地面是同样冰冷坚硬的水泥。空间狭小得仅能容人蜷缩或勉强站立,如同被活埋的棺材。唯一能证明时间流逝的,是每隔漫长到令人发疯的间隔,从厚重的金属门外传来的、极其微弱模糊的换气扇启动的嗡鸣,带来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同样冰冷污浊的空气流动。

陆离蜷缩在角落,背靠着刺骨的墙壁。精神力:【0.5%】,源能:【0.01%】。数据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身体是彻底的空壳,每一寸肌肉都在哀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来血腥味和灼烧感。大脑深处,那道被老K恐怖凝视撕裂的意识壁垒,如同破碎的琉璃,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尖锐的刺痛和冰寒的麻木。饥饿和脱水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最后的生命力。

这里是真正的绝境。没有光源,没有声音,没有感知外界的窗口。只有永恒的黑暗和自身濒临崩溃的生理极限。

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陆离的意识核心深处,那幅濒临枯竭的宇宙星图,却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星图依旧黯淡,但昨夜在放风场生死边缘,被老K的IV级精神压迫强行“点燃”的那一丝精纯本源能量,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星辰碎片,并未完全消散。它在星图的边缘缓缓流转,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屈的活性。

【“宿主生命体征:极度危险…意识核心损伤:严重…外部感知:隔绝…”】

【“‘危机进化推演’残留能量解析中…检测到特殊环境:绝对黑暗/静默…符合‘意识内敛’极端条件…”】

【“被动模式:‘深层意识共振’雏形激活…范围:极小…效能:极低…”】

冰冷的提示音在死寂的意识中流淌。“深层意识共振”?一个全新的、模糊的概念。陆离疲惫到极点的意识艰难地理解着。似乎是在这种极致的感官剥夺和濒死状态下,“意宇”被逼出的一种极端被动的感知模式?不是向外探测,而是…向内倾听?倾听自身意识核心那微弱的本源波动,在绝对静默中产生的、极其细微的“回响”?并通过这种“回响”,去感知外界与之产生“共振”的…同类波动?

如同在绝对的死寂中,倾听自己心跳的回声,并分辨出另一个微弱的心跳。

这有什么用?

在这连自己心跳都听不到的黑暗里…

嗡——

就在陆离意识模糊,几乎要沉入永恒的黑暗时——

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深层意识共振”场,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波动!

不是物理的声音,不是光线的变化。

而是一股…冰冷、粘稠、带着贪婪、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惧的…意识波动!如同黑暗中悄然流淌的、剧毒的溪流!

这波动…来自隔壁!

是典狱长张阎!

陆离濒死的意识猛地一颤!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强行凝聚最后一丝精神,将所有的感知沉入那刚刚激活的、微乎其微的“共振”场中,如同最精密的接收器,死死锁定那隔壁传来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意识溪流”!

【“锁定外部意识源…特征码匹配:张阎…情绪光谱:贪婪(油绿-主)…焦躁(暗红)…恐惧(深紫-微弱)…”】

【“深度解析…意识波动频率…核心节点定位…”】

“共振”场的效能被陆离的意志强行拔高!隔壁张阎那原本模糊的意识波动,在陆离的意识星图中逐渐清晰、放大!他仿佛“看”到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

* 一个穿着笔挺狱警制服、肩章闪亮、面容威严却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张阎),正烦躁地在铺着厚地毯的、装潢奢华的办公室里踱步。

*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硬皮笔记本(正是老K手推车上那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 办公桌巨大的光屏上,显示着周凯在禁闭室歇斯底里的监控画面,以及一份标注着“精神异常评估(待处理)”的报告。

* 画面跳转:张阎打开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用特殊符号记录的流水账目,几个关键词在陆离的“共振”感知中异常清晰:“创生(外围)-代号‘鼹鼠’…清洁费…特殊渠道(加密)…季度结算…缺口…”

* 一股浓烈的恐惧感(深紫)突然从张阎的意识中爆发:他仿佛看到笔记本暴露!看到自己身败名裂!看到“创生集团”冷酷的切割!看到冰冷的镣铐!

就是现在!

陆离眼中那点幽蓝星芒,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鬼火般骤然亮起!机会只有一次!利用张阎此刻高度紧张、恐惧主导的精神状态!利用这刚刚掌握的、极其脆弱的“深层意识共振”!

【“指令:复合精神共振诱导!”】

【“目标:张阎意识核心…锁定节点:恐惧(深紫)…贪婪(油绿)…”】

【“指令一:恐惧放大(失去笔记本/暴露)…强度:最大脉冲!”】

【“指令二:贪婪引导(解决‘缺口’/自保)…锚定:销毁笔记本!”】

【“消耗:残余源能0.01%…精神力0.3%…强制超载启动!”】

嗡——!!!

一股凝聚了陆离此刻全部残余力量、混合着“意宇”本源推演残留能量的精神冲击,不再是以往的“探针”或“冰锥”,而是化作一道极其精微、与张阎自身恐惧频率高度契合的“共振波”,无视了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如同无形的涟漪,精准地轰入隔壁张阎那毫无防备的意识核心!

“呃啊!” 隔壁办公室,正死死攥着笔记本、被自己想象中可怕未来吓出一身冷汗的张阎,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仿佛看到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手中的笔记本!看到老K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到冰冷的审讯室!这恐惧比他自己想象的强烈十倍!百倍!同时,一个更加清晰、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念头,被强行植入他混乱的意识核心:销毁它!立刻!马上!只有彻底毁灭证据,才能填补“缺口”,才能自保!这是唯一的生路!

“不!滚开!” 张阎双眼赤红,理智的弦瞬间崩断!他如同疯魔般,猛地扑向办公室角落那个闪烁着红光的、由高强度合金铸造的碎纸机!那是处理最高机密文件的设备,能将一切纸张瞬间粉碎成无法复原的分子尘埃!

他颤抖着,近乎粗暴地将那本记录着他致命罪证的硬皮笔记本,狠狠塞进了碎纸机狰狞的进纸口!

嗡——咔嚓!咔嚓!咔嚓!

碎纸机发出沉闷而高效的轰鸣!坚硬的封面和内页如同脆弱的薄纸,在锋利的合金刀片下瞬间被切割、粉碎!

【“指令效果确认:目标执行销毁动作…证据载体毁灭中…”】

成功了第一步!但陆离的心没有放松!张阎销毁罪证只是自保,远不足以翻案!他需要更首接的证据!他需要…声音!影像!

【“强制指令:精神共振场维持…频率调整…目标:张阎个人终端…引导:建立紧急通讯链接…伪装来源:最高检内部加密频道…”】

【“消耗:精神力0.1%…濒临枯竭!”】

陆离的意识如同被点燃的蜡烛,疯狂燃烧着最后的灯芯!那微弱的“共振”场强行扭曲、延伸,如同无形的数据线,瞬间侵入张阎手腕上那台连接着内网的加密个人终端!

张阎刚刚看着笔记本在碎纸机中化为乌有,惊魂未定,一股虚脱感涌上心头。就在这时——

滴!滴!滴!

他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突然发出刺耳的、最高级别的警报蜂鸣!屏幕自动亮起刺目的红光!一个冰冷、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销毁行为!行为代码:ZQ-003(紧急规避/销毁核心证据)!触发最高检‘天眼’协议!实时通讯链接强制建立!请立即说明销毁物性质及原因!重复!请立即说明!”

张阎如同被五雷轰顶!瞬间面无人色!最高检?!“天眼”协议?!怎么可能?!自己明明屏蔽了所有监控!这通讯链接哪来的?!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垮了他本就脆弱的神经!他以为是销毁行为触发了某个他不知道的隐藏监控协议!他以为自己的罪行彻底暴露了!在极度的惊恐和那残留的、被陆离强化的“自保”念头驱使下,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终端语无伦次地嘶吼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完全变调:

“不!不是!我没有!是‘鼹鼠’!是创生集团外围的‘鼹鼠’送来的季度‘清洁费’账本!周凯!对!是周凯那个蠢货暴露了!我…我只是处理掉隐患!我没有拿钱!都是…都是陈锐教授!是星海理工学院的陈锐教授!是他牵的线!‘天穹-β’项目!是‘创生集团’要灭口那个学生陆离!我…我只是按规矩办事!放过我!我什么都交代!”

他像倒豆子一样,将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责任、所有能想到的名字,在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欲驱使下,对着这个“最高检”的通讯链接,疯狂地倾泻而出!包括陈锐的名字!“创生集团”的代号!“天穹-β”项目!栽赃陆离的真相!甚至提到了“灭口”!

【“实时通讯链接:录音/录像功能强制激活…信息流截取中…”】

【“关键证据获取:目标供述(音频/视频)…关联方:陈锐…创生集团…‘天穹-β’…栽赃灭口…”】

【“信息流加密打包…启动远程传输协议…目标:‘幽影’预设云端…”】

【“传输完成!”】

成功了!

陆离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一松!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从对“共振”场的强行维持中跌落!巨大的眩晕和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最后一丝精神力彻底枯竭(0.0%)!源能归零!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蛇,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冷而微弱的弧度。

禁闭室内,重归死寂的黑暗。

而禁闭室外,典狱长办公室里。

张阎对着手腕上的终端嘶吼了足足一分钟,首到精疲力竭,冷汗浸透了笔挺的制服。终端屏幕上的红光和警报声戛然而止,通讯链接瞬间断开,仿佛从未出现过。只剩下冰冷的电子待机画面。

死寂。

张阎喘着粗气,茫然地看着恢复正常的终端,又看了看角落里依旧在嗡鸣、但里面早己空无一物的碎纸机。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这深秋的监狱更加冰冷,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上当了!

刚才那根本不是最高检的通讯!

是陷阱!一个利用他极度恐惧心理设下的、致命的陷阱!他亲手对着某个未知的接收方,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罪行!甚至供出了陈锐和“创生”!

“啊——!!!” 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嚎叫,从典狱长办公室厚重的门缝中隐隐传出,充满了恐惧、悔恨和彻底崩溃的疯狂!

与此同时。

星海市某处,一个堆满电子设备的昏暗房间内。

屏幕幽光映照着林薇清冷而专注的脸庞。她看着屏幕上那个突然弹出、标注着“深渊回响”的加密数据包,以及里面那段清晰无比的、张阎崩溃供述的音频和视频文件。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瞬,冰冷的镜片后,闪过一丝锐利如刀的光芒。

她轻轻敲下回车键。

数据包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几个特定的、难以追踪的网络节点。目标:星海市检察院内部举报系统…星海理工学院纪律委员会…以及…几家影响力巨大的网络媒体后台草稿箱(定时发送)。

幽影的手指在黑暗中,悄然拨动了命运的齿轮。

深渊的回响,穿透了厚重的牢笼,化作了撕裂黑暗的第一缕光。

而沉眠于黑暗中的星尘,在耗尽所有后,终于等到了…枷锁裂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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