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崩塌的余波如同无形巨手,将监狱的钢筋骨架揉成扭曲的废铁。陆离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失去意识,再次睁眼时,鼻腔里灌满了混凝土粉末与金属灼烧的混合气味。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发现自己被压在全息装置的残骸下,左臂传来钻心的剧痛 ——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渗着血,染红了半截衣袖。
穹顶裂开的缝隙里,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陆离顺着光线望去,圆形房间己化作废墟:星图投影装置的金属骨架戳向天花板,机械蜘蛛的残骸堆积成小山,陈锐消失的门口残留着一串带血的脚印,蜿蜒着通向走廊深处。
“疤脸……” 陆离沙哑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废墟中荡出回音。他想起星图崩塌时,那道扑向自己的身影 —— 是疤脸用后背替他挡住了坠落的钢筋。他拖着伤臂爬过碎玻璃,在一根弯折的钢梁下找到了昏迷的疤脸,对方后心插着块锋利的金属片,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陆离撕下衣角用力勒住疤脸的伤口,指尖触到那半块星图碎片 —— 不知何时被疤脸攥进了掌心,边缘己被血浸透。他突然想起芯片里的急救程序,立刻沉入 “意宇”。混沌的精神天地里,星图崩塌的余波仍在回荡,那些溃散的意识光点如同萤火虫,缓缓融入他的意识流。
“找到了!” 陆离眼中闪过微光。“意宇” 解析出的肾上腺素注射点就在锁骨下方。他摸出藏在靴筒里的碎片,用锋利的边缘划开疤脸的衣服,对准位置用力刺入。疤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咳出一口黑血,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
“星图…… 毁了吗?” 疤脸的声音气若游丝。
陆离点头时,眼角瞥见废墟深处闪过一道反光。他迅速将疤脸拖到钢梁后,自己探出头张望 —— 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影正站在星图残骸前,手里的探测仪发出 “滴滴” 的轻响。他们的制服领口绣着银色的裂痕符号,与黑衣人面具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创生集团的清道夫……” 陆离的心脏骤然缩紧。芯片里的加密文件突然在 “意宇” 中解锁:陈锐只是计划的执行者,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掌控着星际监狱网络的创生集团。这些清道夫的任务,就是抹杀一切知情者。
清道夫的靴底碾过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声响。陆离看着他们将探测仪对准自己刚才躺卧的位置,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突然注意到疤脸掌心的碎片正在发烫,与自己贴身收藏的另一半产生了共鸣,一道微弱的蓝光顺着地面蔓延,在废墟上画出隐秘的轨迹。
“跟我走!” 陆离拽起疤脸,顺着蓝光指引的方向钻进通风管道。管道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每爬一步都扬起呛人的烟尘。疤脸的呼吸越来越沉重,陆离能感觉到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在不断颤抖,却始终没有松开。
通风管的出口正对着监狱的医疗站。陆离撬开格栅时,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医疗站的自动门歪斜地敞开着,药品柜的玻璃碎了一地,几具穿着白大褂的尸体倒在手术台旁,胸口插着与清道夫同款的能量匕首。
“他们来过了。” 疤脸的声音带着恐惧。
陆离没有说话,目光被墙上的应急地图吸引。地图上用红光标注的区域正在不断扩大,那是监狱自毁程序启动的范围。他突然想起陈锐消失的方向 —— 那里正是监狱的主控室,而自毁程序的解除密码,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必须阻止他们。” 陆离握紧了碎片。他知道这是疯狂的决定,可当他看向医疗站角落里蜷缩的小女孩时,所有犹豫都烟消云散。那孩子大约七八岁,穿着囚服,抱着膝盖缩在柜子后,眼里的恐惧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清道夫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陆离将小女孩塞进通风管道,又把半块碎片塞进她手里:“跟着蓝光走,能出去。” 他转身时,疤脸己经抓起了墙角的消防斧,尽管伤口的血迹染红了斧柄,眼神却异常坚定。
“好久没干架了。” 疤脸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
陆离拔出靴筒里的碎片,与疤脸背靠背站在医疗站中央。窗外的天光彻底消失了,应急灯的绿光映着他们的影子,在满是尸体的房间里拉得很长。清道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能量匕首的幽蓝光芒刺破黑暗,照亮了陆离眼中决绝的微光 —— 这场逃亡,从不是为了苟活,而是要让真相在废墟之上,重新见到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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