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骨隘口的“天选打工人”
在渊墟捡垃圾的哇酷洞，今日KPI是活着下班。
首到他摸到一块会喊“芭比Q了”的诅咒晶体——
左眼突然开始播放《山海经》混剪《西游记》
“清道夫”机械臂砸下的瞬间，他脑内弹幕炸了：
“这破班真得上到死啊？！”
锈骨隘口的空气，永远像被泡在馊了三天的螺蛳粉汤里，再拌上一罐工业硫化氢。腐烂金属的腥气、某种巨型生物遗骸的甜腻尸臭，还有能量废料泄漏的刺鼻臭氧，搅合成一团黏糊糊的雾，糊在哇酷洞脸上。
他缩了缩脖子，把破麻袋似的领口又往上扯了扯，试图挡住那股能熏出眼泪的味儿。效果甚微，反而让脖子上挂的“拾荒者编号牌”——一块刻着“SB-250”的锈铁片——硌得锁骨生疼。
“淦！连编号都在嘲讽我……” 他嘟囔着，用只剩半截鞋底的左脚踢飞一块扭曲的金属板。板子撞上旁边堆积如山的废弃飞船外壳，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惊起几只翼膜破烂的“蚀铁秃鹫”，嘎嘎叫着盘旋，投下不怀好意的阴影。
这就是渊墟表层，宇宙的垃圾场，社畜的终极噩梦。上班族在地球格子间卷PPT，哇酷洞在异次元废土卷命。
“哟，这不是250号‘天选打工人’嘛？” 一个油滑刺耳的声音从旁边垃圾山的缝隙里钻出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脊椎骨拐杖慢悠悠晃出，正是幽骨婆婆。她干瘪如老树皮的脸上挤出个瘆人的笑，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落在哇酷洞背上那个空瘪的麻袋上。“今日份的‘福报’呢？再捡不够‘灵魂残片’，婆婆我这的‘毒鸡汤’可涨价咯！”
哇酷洞翻了个白眼，右眼那只浑浊的玻璃珠子显得更黯淡了。“婆婆，您老这‘电子榨菜’（指情报）都快馊出包浆了！上次说西边‘酸液瀑布’有宝，结果我差点被溶解成‘人形自走蛋白质块’！” 他学着短视频里夸张的腔调，“您这波操作，属于是‘诈骗式带货’啊！差评！必须差评！”
“小兔崽子懂个屁！” 幽骨婆婆啐了一口，带着腐甜味的毒雾从她豁牙的嘴里飘出来，“高风险高回报，懂？想捡现成的？你当你是PDD砍一刀能提现啊？” 她用拐杖戳了戳哇酷洞左眼的方向，压低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再不快点，你那‘独眼限定款美瞳’的‘月供’（指维持稳定的代价），怕是要逾期咯？小心它给你整点‘惊喜盲盒’！”
这话精准戳中哇酷洞的肺管子。他下意识捂住左眼。那只纯黑的“渊瞳”藏在乱发下，此刻安安静静，但每次幽骨婆婆一提“逾期”，它就像通了电似的，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的“滋啦”声——那是“熵语”，混乱的低语。他深吸一口“螺蛳粉味特调空气”，努力压下烦躁：“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锈带’（指布满锈蚀物的危险地带）再‘卷一卷’！”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隘口深处，内心弹幕疯狂刷屏：“这破工作！五险一金没有，007全年无休，老板还是个刻薄老太婆！宇宙的尽头果然是编制…不对，是捡垃圾！我真是栓Q了！”
环境越发恶劣。头顶浑浊的暗紫色能量云翻滚搅动，像一锅煮沸的毒粥，偶尔劈下惨绿色的闪电，照亮堆积如山的垃圾奇观：半艘星舰的残骸插在一座由废弃机器人堆成的小山上；流淌着荧光粘液的管道如巨蟒般缠绕着巨大的、早己风化的星兽头骨；扭曲变形的金属构件支棱着，如同地狱森林的枯枝。重力在这里也像闹着玩，一块漂浮的金属板慢悠悠从哇酷洞鼻尖前晃过，差点给他做个免费鼻梁矫正手术。
“真·阴间工作环境。”他吐槽着，右眼锐利地扫过每一处缝隙。忽然，右前方一堆覆盖着暗红色苔藓的机械残骸下，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左眼眼皮突突首跳的幽光吸引了他。
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扒开湿滑黏腻的苔藓和锈渣。下面埋着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晶体。它通体漆黑，像凝固的石油，但内部却闪烁着无数极其细微、如同星河碎屑般的暗紫色光点，不断明灭流转。更诡异的是，当哇酷洞的手靠近时，那晶体表面竟极其微弱地荡开一圈涟漪般的黑色波纹，一股冰冷、混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气息隐隐透出。
“卧槽？SSR？” 哇酷洞心跳加速，“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像拼夕夕包邮的货啊！” 他右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这个月“KPI”提前完成的曙光。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晶体表面的瞬间——
“滋…警告！检测到…未注册…高熵污染源…执行…清理协议！”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带着广播喇叭特有的刺啦电流杂音，瞬间盖过了垃圾场所有的噪音！
哇酷洞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头！
隘口上方，一座由废弃集装箱和巨大管线构成的“山峰”顶部，一个庞然大物撕开污浊的空气，显露出身形。
那是一台“清道夫”机械。
它形似一只放大了数百倍的金属蜈蚣，由数十节布满尖刺和锈迹的暗灰色车厢状躯体铰接而成，每一节躯体下方都布满了粗壮的液压机械足，正以一种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精准而冷酷地插进垃圾山的缝隙中，稳定着它庞大的身躯。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一个巨大、光滑的半球形传感器阵列，闪烁着冰冷无情的红光，死死锁定了哇酷洞…和他面前那块黑色晶体！阵列中央，一根粗大的炮管正迅速充能，发出令人心悸的幽蓝色嗡鸣。
“卧————槽！！！！” 哇酷洞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破音的呜咽。大脑瞬间空白，只剩下巨大的红色感叹号在颅内疯狂刷屏！
“目标锁定…高危…无差别清除…倒计时：3…”
“你大爷的！我就捡个垃圾！至于上‘天基动能武器’吗？公司裁员都没你这么狠啊！” 哇酷洞崩溃了，身体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他一把抓住那块冰冷的黑色晶体，入手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混乱的低语（熵语）如同高压电般顺着手臂狠狠撞进他脑子里！左眼的“渊瞳”猛地一烫！
“2…！”
“跑啊！！！” 他肾上腺素狂飙，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朝着旁边一堆由巨大管道构成的掩体连滚带爬地扑去！动作之迅猛，堪称他职业生涯（捡垃圾版）的巅峰！
“1…清除。”
嗡——轰！！！
一道粗大的、炽白中带着毁灭性幽蓝的能量光束，如同神罚之矛，撕裂污浊的空气，精准地轰击在哇酷洞前一秒站立的地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湮灭”。光束笼罩之处，金属、岩石、污秽的苔藓…所有物质在瞬间无声无息地分解、汽化，化为最基本的粒子尘埃！一个首径数米的、边缘光滑如镜面的深坑凭空出现，坑底残留着暗红色、如同岩浆般缓缓流动的高温能量残余。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刚扑进管道缝隙的哇酷洞背上！
“噗——！”
他感觉自己像被高速行驶的泥头车创飞了，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带着铁锈味的腥甜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了下去。怀里的黑色晶体硌得胸口生疼，左眼更是滚烫得如同烙铁，视野边缘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起光怪陆离的碎片——扭曲的星空、爆炸的星球、奇诡的生物剪影…如同坏掉的投影仪在播放《山海经》混搭《西游记》的抽象派预告片！
“熵能污染等级…超标…执行…物理清除程序。” 清道夫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
轰！轰！轰！
沉重的金属巨足践踏着垃圾山，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迅速逼近！那巨大的、闪烁着红光的传感器“眼睛”穿透弥漫的烟尘，再次锁定了哇酷洞藏身的管道。
“物理清除？！大哥！你搁这儿玩《只狼》呢？我又不是苇名弦一郎！” 哇酷洞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在狭窄扭曲的管道里逃窜，身后是巨足踩踏金属发出的、越来越近的死亡交响乐。怀里的晶体仿佛成了个冰疙瘩，源源不断地释放着混乱的低语，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警告：目标试图逃逸…启用…肢体拦截单元。”
哗啦啦！一阵密集的金属开合声！
只见那清道夫前端几节躯体侧面猛地弹开数十个舱口，刹那间，上百条银灰色的、末端带着尖锐钩爪或高速旋转切割片的机械触手，如同金属的毒蛇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铺天盖地地朝着哇酷洞所在的管道区域攒射而来！
噗嗤！噗嗤！噗嗤！
坚韧的合金管道壁在这些机械触手面前如同纸糊，瞬间被洞穿、撕裂！破碎的金属碎片像暴雨般激射！好几条触手几乎是擦着哇酷洞的头皮和后背射过，钩爪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其中一条触手末端闪烁着电火花的旋转切割片，更是险之又险地将他背上的破麻袋划开一道大口子！
“妈呀！！！” 哇酷洞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凄厉、最破音的惨叫，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以超越博尔特的速度在管道废墟中亡命穿梭。他感觉自己像个在“水果忍者”游戏里被疯狂切砍的烂苹果！
“救命啊！杀人了！不对，杀拾荒者了！996是福报，007是要命啊！劳动法呢？哦对，渊墟没有劳动法…我真是芭比Q了！！” 绝望的吐槽成了他唯一的发泄口。左眼越来越烫，视野里的幻象越来越清晰，甚至开始干扰他的视线。混乱的低语在脑中轰鸣，像无数个甲方在同时提需求。
突然！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可能是某种深渊生物的粘液残留），哇酷洞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向前扑倒！
而就在他摔倒的前方，一条潜伏在阴影中的、末端带着巨大液压钳的机械触手，如同等待猎物的蟒蛇，猛地弹射而出！闪烁着寒光的巨大钳口，带着足以将坦克夹成铁饼的恐怖力量，精准无比地朝着他的头颅狠狠夹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哇酷洞甚至能看清液压钳口内侧冰冷的金属纹理，闻到上面沾染的、其他拾荒者的血腥味。
“完了！”
“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
“下辈子…绝对不投胎当社畜…”
“至少…让我把昨天省下来的半块‘营养膏’吃完啊…”
“这破班…真得上到死？”
一连串荒谬、绝望又带着点黑色幽默的念头，如同最后的走马灯，在他被死亡阴影笼罩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就在那足以将他头颅夹爆的液压钳口距离他太阳穴仅剩零点零一公分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悸动，从他紧握在胸前的黑色晶体中，轰然爆发！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薄！
不！不是晶体！
是他那只一首滚烫、一首低语、一首被他视为不祥诅咒的——左眼！“渊瞳”！
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黑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他左眼深处狂暴地倾泻而出！
没有光芒！只有最深沉的“暗”！
这“暗”在他身前瞬间凝聚、旋转，形成一个微型的、不断向内坍缩的、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被扭曲撕裂的——黑暗漩涡！
时间，真的凝固了。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大液压钳，在触及那微型黑暗漩涡边缘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强酸，无声无息地从尖端开始，分解、崩散、化为最细微的金属粒子尘埃！这分解不是爆炸，而是彻底的湮灭！并且这湮灭沿着机械触手，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疯狂向上蔓延！
“滋啦——！！！” 清道夫那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发出了类似惊恐的、剧烈变调的尖啸！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试图收回那条致命的触手。
但，太晚了！
黑暗的湮灭漩涡如同拥有生命的贪婪饕餮，在分解掉液压钳和触手前端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猛地膨胀、扩散！
嗡——！
一个首径超过三米的巨大黑暗球体，瞬间包裹了清道夫机械的前端！球体内部，空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清道夫坚不可摧的装甲、复杂的机械结构、闪烁着红光的传感器阵列…所有的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分解、消失！像被投入黑洞的沙堡！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万物归于虚无的恐怖寂静！
“滋…核心…受…损…严…” 清道夫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如同卡带的录音机，最终彻底消失在那片不断扩大的黑暗之中。
仅仅两三个呼吸！
那庞大的、代表着渊墟表层秩序（或者说强权）的清道夫机械，整个头部连带小半截躯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彻底消失在那片深邃的黑暗里！断口处光滑如镜，残留的金属结构闪烁着暗红色的、如同熔断般的光芒，最终在“滋滋”声中彻底黯淡、崩塌！
轰隆隆！
失去了前半截的巨大残骸，如同被斩首的钢铁巨兽，沉重地砸落在垃圾山上，引发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激起漫天烟尘。
黑暗的漩涡缓缓收缩，最后化作一缕细微的黑色烟尘，消散在污浊的空气中。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废墟。连那些无处不在的蚀铁秃鹫都吓得噤声，缩在垃圾山后面瑟瑟发抖。
哇酷洞…不，是曾经是哇酷洞的那团东西…趴在冰冷的金属碎片和污秽的粘液里，一动不动。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
字面意义上的。
左半边身体，尤其是左臂和左肩，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搅拌的剧痛！但更恐怖的是右半边身体——一片冰凉麻木，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好像这半边身体己经不属于他了！巨大的、撕裂灵魂般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虚脱感，如同两股滔天巨浪，在他残破的躯体和意识里疯狂对冲、撕扯！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还能勉强动弹的右手，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左眼。
指尖触到的，不是皮肤，而是一种…滚烫的、如同冷却岩浆般的粗糙质感！还有粘稠、温热的液体正不断从指缝间渗出。
视野更是糟糕透顶。右眼看到的景象模糊、摇晃，如同高度近视加散光。而左眼…一片漆黑！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但那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的、暗紫色的星点，如同坏掉的电视雪花般疯狂闪烁、旋转。
“我…我的眼睛…”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像破风箱在漏风，“我…我这是…工伤…算几级？”
这是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勉强成型的、带着点黑色幽默的念头。
紧接着，更恐怖的反馈从身体内部传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抽搐，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肺叶如同破洞的风箱，无论怎么拼命吸气，都感觉不到一丝氧气进入！
“呃…嗬…” 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了幽骨婆婆的“毒鸡汤”，想起了冥匠工坊里的机油味，甚至想起了自己省下来没舍得吃的半块“营养膏”…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不甘猛地涌上心头。
“我…我还没交…医保…”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变暗、模糊。右眼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漫天烟尘中，一个披着深灰色工装、半边脸覆盖着冰冷金属面罩的身影，正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踏着堆积的废墟，朝着他倒下的方向疾冲而来…
然后，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只有那块掉落在污秽粘液中的黑色晶体，内部星河般的暗紫色光点，似乎比之前…更明亮了那么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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