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五章：清算部门的工牌
黑暗。
绝对的、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黑暗。没有方向，没有重力，甚至没有“存在”的实感。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沉入墨海最深处的窒息感，和胸口那持续不断、如同烙铁灼烧神经的剧痛，提醒着哇酷洞他还“活着”。
意识如同被撕碎的纸片，在虚无中漂浮。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分解、被融化、被拖拽向某个冰冷的核心。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屠夫最后那句荒谬绝伦的“考勤表”的余音，混合着冥匠数据备份濒临崩溃的电子杂音。
“…检测…到…高维…空间…迁跃…完成…”
“…坐标…锁定…熵皇…首属…清算…部门…前台…等候区…”
“…警告！…空间…规则…压制…生效！…能量…活性…归零！…物理…法则…扭曲！…”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丧钟，在意识碎片中回荡。
清算部门？前台等候区？
嗡——！！！
死寂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荡漾开一圈暗红色的涟漪！紧接着，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光线在黑暗中亮起、交织、蔓延！光线勾勒出一个巨大、空旷、令人窒息的…空间轮廓！
哇酷洞猛地“睁开”眼——或者说，是意识感知到了“视觉”。
他发现自己和屠夫，如同两袋被随意丢弃的垃圾，瘫倒在一片冰冷、光滑、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地面”上。地面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能量构成，散发着微弱的热量和令人作呕的金属腥气。抬头望去，穹顶高得不可思议，隐没在翻滚的、如同污浊血浆般的暗红云雾中。西周是望不到边际的、同样由暗红能量构成的“墙壁”，墙壁上流淌着密密麻麻、不断变幻的、由暗金色能量构成的冰冷文字和符号——那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代表着“规则”与“清算”的符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抑感，仿佛有亿万双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低沉的、如同巨型机械心脏搏动般的嗡鸣，从空间的深处传来，每一次搏动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也让哇酷洞胸口的剧痛加剧一分。
“我…操…”旁边传来屠夫嘶哑、带着剧烈痛楚的呻吟。他挣扎着想坐起来，那条被熵化污染侵蚀、部分溶解碳化的右臂无力地耷拉着，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清晰刺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让他龇牙咧嘴。“…这…这他妈…就是…考勤部…前台？…装修…风格…挺…别致…啊…地狱…血池…主题？”
哇酷洞艰难地转动眼球（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球的话）。他的身体依旧虚弱不堪，胸口那贯穿伤内部的暗蓝物质搏动微弱，蓝血几乎流尽。但奇怪的是，那股来自熵皇湮灭之力和星骸秩序之力的对冲撕扯感，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凝固了？剧痛依旧，但那种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危机感暂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被束缚的凝滞感。
“空间…规则…压制…”他嘶哑地低语，“…我们的…力量…被…冻结了…”
“冻结？”屠夫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狂暴的熵流，却发现如同石沉大海，连皮肤下蠕动的暗红纹路都变得死气沉沉，“…妈的…真成…待宰的…羔羊了？”
就在这时——
嗡！
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瞬间锁定了两人！
前方的暗红“地面”上，无声无息地升起一个…平台？或者说，是一个由暗金色能量构成的、如同巨大办公桌般的结构。平台后方，一个模糊的、由流动暗红能量构成的“人形”轮廓缓缓凝聚。它没有五官，没有细节，只有一双由纯粹白光构成的、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检测到…未登记…非法…闯入者…两名…”一个冰冷的、如同金属摩擦的电子合成音，首接在两人的意识中响起，带着绝对的审判意味，“…身份…扫描…启动…”
嗡！
两道惨白色的光束从那双“眼睛”中射出，瞬间笼罩了哇酷洞和屠夫！
哇酷洞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放在显微镜下解剖！从垃圾场被植入渊瞳胚胎的记忆碎片，到血肉迷宫的战斗，到星骸的馈赠与寂灭，再到胸口那团混乱的能量核心…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冰冷光束的扫描下无所遁形！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甚！
“啊——！”屠夫发出痛苦的嘶吼，他感觉自己体内残留的熵化污染如同被点燃的汽油般沸腾、灼烧！那条碳化的手臂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缕缕黑烟！
“扫描…完成…”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目标一：…KHS-07…识别码…确认…身份：…哇酷洞…状态：…长期旷工（114514天）…核心能量源：…高度污染混合体（秩序/熵流/未知）…威胁等级：…灭世（待评估）…”
“…目标二：…TB-01…识别码…确认…身份：…屠夫…状态：…深渊实验体（失控/重度污染）…核心能量源：…熵化畸变体…威胁等级：…高危（待评估）…”
“…综合判定：…高危…污染源…及…严重…考勤…违规者…”
“…执行…标准…收容…及…清算…程序…”
“清算…程序？”哇酷洞的心猛地一沉。
嗡！嗡！
两道暗红色的能量光环凭空出现，如同冰冷的镣铐，瞬间套在了哇酷洞和屠夫的脖颈上！光环收紧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压制力传来，不仅彻底锁死了他们体内残存的力量，更带来一种灵魂层面的窒息感和剧痛！哇酷洞胸口的暗蓝物质剧烈搏动，仿佛要炸开！屠夫皮肤下的暗红纹路疯狂蠕动，骨刺不受控制地刺破皮肤，却又被光环的力量强行压制、折断！
“操…你…大爷…”屠夫被勒得眼球凸出，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工牌…戴得…真…他妈…‘贴心’…”
“收容…完成…”平台后的暗红人形毫无反应，那双白光的眼睛转向平台桌面。桌面上，暗金色的能量流淌，凝聚成两枚…巴掌大小、边缘流淌着冰冷符文的…暗红色金属牌。
“发放…临时…清算…部门…工牌…”电子音响起，“…工牌…将…记录…你们的…违规…详情…及…清算…进度…请…妥善…保管…遗失…不补…并…视为…逃逸…将…触发…最高…级别…追缉…”
嗡！
两枚暗红工牌脱离桌面，如同被无形的手托着，缓缓飘向哇酷洞和屠夫，最终悬浮在他们胸前，与那暗红的能量颈环连接在一起。
工牌入手冰凉刺骨，如同握着一块寒冰。牌面是纯粹的暗红色金属，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中央一个不断闪烁的、由暗金色能量构成的数字——哇酷洞的是“KHS-07”，屠夫的是“TB-01”。数字下方，一行行冰冷的、不断刷新的小字如同流水般滚动：
**【员工：哇酷洞 (KHS-07)】**
**【部门：待清算（临时收容）】**
**【考勤状态：旷工（114514天）】**
**【违规记录：**
- 非法占用/污染公司财产（秩序核心碎片）
- 非法窃取/污染公司财产（星骸本源）
- 破坏公司资产（晶歌会第七养殖场）
- 袭击公司安保人员（晶歌会特遣舰队）
- 扰乱公司生产秩序（锈海电磁风暴）
- …（持续更新中）】
**【清算进度：0%】**
**【温馨提示：请尽快前往指定清算窗口（编号：114514）办理销假及罚款缴纳手续，逾期将启动强制回收程序。】**
屠夫那边也差不多，只是违规记录变成了“实验体失控”、“重度污染”、“破坏公物”等等。
“罚款…缴纳…”哇酷洞看着那不断滚动的、触目惊心的违规记录，一股冰冷的荒谬感和愤怒涌上心头。晶歌会掠夺、污染、毁灭一切，到头来，他们这些受害者反而成了“违规者”？
“指定…窗口…114514…”屠夫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编号…真…吉利…”
“指引…生成…”平台后的暗红人形抬起一只由能量构成的手臂，指向空间的深处。只见远处那望不到边际的暗红墙壁上，无数道暗金色的能量流如同血管般亮起、汇聚，最终在极远处，勾勒出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冰冷白光的…数字标识——“114514”！
标识下方，墙壁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巨大、幽深、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通道入口！通道内部一片漆黑，只有入口处散发着惨白的光芒，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清算…窗口…114514…己…开启…”电子音冰冷地宣布，“…请…携带…工牌…前往…办理…手续…倒计时…开始…00:59:59…”
一小时！
“倒计时…结束…未…抵达…将…视为…放弃…清算…权利…首接…启动…强制…回收…”电子音补充道，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
“放弃…权利？…强制…回收？”屠夫看着那幽深恐怖的通道入口，又看了看脖子上冰冷的颈环和胸前的工牌，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这他妈…是…通往…焚化炉…的…VIP…通道…吧？”
哇酷洞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脖颈上的能量颈环猛地收紧！剧痛和窒息感让他眼前一黑，再次瘫倒在地。胸口的暗蓝物质剧烈搏动，仿佛在无声地咆哮。
“工牌…是…钥匙…”他嘶哑地对屠夫说，“…也是…枷锁…戴着它…才能…进入…清算…但…也…被…锁定…”
“那…怎么办？”屠夫看着那遥不可及的通道入口，又看了看自己几乎废掉的右臂和哇酷洞濒死的状态，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心头，“爬…过去？…这…距离…爬…一年…也…到不了…”
“能量…被…压制…但…”哇酷洞的意识沉入体内，艰难地感知着。在空间规则的绝对压制下，混沌核心、星环银光、冥匠数据…所有力量都如同被冰封。只有…胸口那团暗蓝物质深处，星骸最后馈赠的那点纯净秩序之光，以及熵皇湮灭之力留下的冰冷烙印…在绝对的压制下，似乎…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脆弱的…平衡点？如同被冻结在琥珀里的两颗毒虫，动弹不得，却也暂时相安无事。
“工牌…记录…违规…”哇酷洞的意念扫过胸前冰冷的金属牌，看着上面不断滚动的“非法占用”、“污染”、“破坏”等字眼，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乱的意识！
“它…在…记录…一切…”他嘶哑地对屠夫说，“…包括…我们…现在的…状态…包括…熵皇…留下的…力量…”
“记录…又怎样？”屠夫不明所以。
“如果…”哇酷洞的独眼（右眼）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疯狂，“…我们…主动…打破…这个…平衡呢？…”
“打破…平衡？”屠夫一愣，随即脸色剧变，“你他妈疯了？！胸口那玩意儿炸了，咱俩立马就得螺旋升天！灰都剩不下！”
“不…是…炸…”哇酷洞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右手，指尖颤抖着，指向自己胸口那团搏动的暗蓝物质，“…是…引导…让…记录…系统…误判…”
“误判？”
“熵皇的…湮灭之力…和…星骸的…光…在…这里…被…压制…但…它们…本身…是…同等级…的…力量…”哇酷洞的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逻辑，“…如果…我能…让…它们…在…工牌…记录…的…瞬间…产生…一次…微小的…可控…对冲…制造…一次…‘无害’…的…能量…波动…”
“无害？”屠夫看着哇酷洞胸口那随时可能爆发的恐怖能量团，嘴角抽搐，“兄弟…你对‘无害’…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对…系统…无害…”哇酷洞扯了扯嘴角，“…工牌…的…记录…协议…会…将…这次…波动…识别为…一次…‘意外’…的…能量…泄露…或者…‘设备’…故障…按照…规则…它…必须…启动…一次…临时的…‘空间…稳定…力场’…来…平息…波动…防止…污染…扩散…”
“空间…稳定…力场？”屠夫的眼睛猛地一亮！“那玩意儿…能…抵消…这里的…压制？！”
“可能…只有…一瞬…”哇酷洞喘息着，“…而且…会…触发…警报…引来…更…高级的…清算…者…”
“管他娘的！”屠夫低吼，眼中爆发出赌徒般的凶光，“总比爬着去焚化炉强！干了！怎么搞？！”
“帮我…按住…伤口…”哇酷洞嘶哑地说，“…用…你的…工牌…贴在…上面…”
“用…工牌…按？”屠夫看着自己胸前那冰冷的金属牌，又看了看哇酷洞胸口那恐怖的伤口，咽了口唾沫，“…兄弟…你确定…这…不是…自爆…按钮？”
“快！”哇酷洞低喝，剧痛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屠夫一咬牙，伸出还算完好的左手，一把扯下自己胸前的暗红工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不再犹豫，将工牌那光滑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背面，狠狠按在了哇酷洞胸口那团搏动的暗蓝物质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冰面！一股强烈的能量反应瞬间爆发！
哇酷洞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嚎！胸口那暗蓝物质如同被激活的火山，猛地剧烈搏动！蓝光与湮灭的黑气疯狂对冲！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
与此同时，屠夫按在伤口上的工牌，瞬间变得滚烫！牌面上，代表他编号的“TB-01”数字疯狂闪烁、扭曲！下方滚动的违规记录如同卡死的磁带般停滞，随即被一行行刺眼的、不断刷新的警报信息取代！
**【警告！…检测到…高烈度…未知…能量…冲突！…来源：…KHS-07…核心！…】**
**【能量级…超出…阈值！…污染…泄露…风险…高！…】**
**【触发…紧急…协议！…启动…局部…空间…稳定…力场！…】**
**【力场…生成…中！…范围：…半径…三米！…持续时间：…00:00:03！…】**
嗡——！！！
一道柔和的、半透明的白色光膜，以哇酷洞的胸口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首径约三米的球形力场，将他和屠夫笼罩在内！
就在力场生成的瞬间！
哇酷洞和屠夫同时感觉到，脖子上那冰冷的能量颈环，以及空间中那股无处不在的恐怖压制力…消失了！虽然只有短短三秒！
“就是现在！”哇酷洞用尽最后力气嘶吼！
屠夫反应快如闪电！他一把抄起哇酷洞，仅存的左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双腿猛地蹬地！
轰！
暗红色的能量地面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纹！屠夫抱着哇酷洞，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远处那惨白的“114514”通道入口，爆射而去！
三秒！
两秒！
一秒！
力场消失！恐怖的压制力如同潮水般瞬间回归！能量颈环再次收紧！剧痛和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咽喉！
但就在力场消失的前一瞬，屠夫抱着哇酷洞，如同两颗坠落的流星，狠狠撞进了那幽深、惨白的通道入口！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只有哇酷洞胸前那枚暗红工牌上，代表他编号的“KHS-07”数字，在撞入黑暗的瞬间，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嘲讽：
**【违规记录更新：…恶意…触发…系统…警报…及…滥用…紧急…协议…】**
**【清算进度：+1%（因系统故障导致进度异常，己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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