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由心
第八十章 由心
那之后和李善仪交接度假村合作事宜的，变成了一个姓张的秘书。
张秘书来过一回，但临时在富昌路的活动缺人，李善仪急忙去了。
她们没有见上面。
谢小荷不擅长在人群里吆喝。她等着李善仪交代的任务，那个张秘书据说是个年轻的女人，她想象中大概和韩剧里的差不多，乌黑的头发扎低马尾，穿西装打领带，搭配一件修身的短裙，踩恨天高的防水台。
但车上下来的分明是个打扮干练，浓妆浓得看不清脸的女人，她脸上的粉浓厚得像戴了张面具。
“你就是张秘书吗？”
谢小荷不确定地看她。张秘书的目光越过她，四处张望。
“善仪姐不在，她有事出去了。”
张秘书看起来非常失望，再三确定，李善仪真的没有办法抽空回来？那我能不能去找她？
谢小荷怪异地看着她。
她也觉得有点失状，这才找回工作状态，和摄像师进门。谢小荷看着他们从院子到客房，拍了许多民宿的照片。
“我其实很想要见见你老板，听说她很特别。”
听说？听谁说的？
谢小荷转述这一段的时候，煞有其事地在后面补了一句，“我觉得她像是很在意你，她说，听人讲你很漂亮，要我找照片给她看。”
李善仪含笑看着她。
谢小荷脸红了起来，“没给，我都没有犹豫，一下就拒绝了，我说这是我老板的隐私！”
谢小荷当时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张秘书脸上描画得很浓烈的眉眼，油彩画似的一张脸，谢小荷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遗憾。
谢小荷问：“你认识善仪姐吗？”
张秘书让门口的摄像师先上车，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她瞧见门前趴着睡觉的小狗。
小狗年年在暖融融的日光下，满身也被染得黄灿灿的。
张秘书终于找到话题，问：“这狗是谁养的？”
“我和善仪姐养的，年年是路边捡来的。”
“她喜欢小狗？那她喜欢猫吗？喜欢乐器吗？”
谢小荷疑惑的眼神里，张秘书只能笑着找补了一句，“我是说，你们这民宿有没有什么活动吸引客流？比如请乐手表演之类的，我就认识一个喜欢拉大提琴的……”
张秘书看起来更好奇的不是民宿，是李善仪。
她是为了谁来问这些问题？谢小荷有点戒备。
“善仪姐不喜欢请乐手来，想看乐队表演的，我们会给客人指路去附近清吧。”
张秘书还是问出口：“李善仪……从来不拉大提琴吗？”
这话更奇怪了，谢小荷说：“善仪姐不会拉琴。”
张秘书的神情在听见谢小荷说那句话的时候，变得有点惨淡。
她问了谢小荷很多关于民宿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又慢慢聊到了李善仪身上。谢小荷想，这人不会是暗恋善仪姐吧。
后面谢小荷闭口不谈，张秘书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李善仪听她绘声绘色的形容着，顺手打开监控。
从监控上看，那个张秘书好像没什么异常。
就像谢小荷说的，张秘书一身干练职业装打扮，妆容格外浓厚。对着像素模糊的监控摄像，李善仪没有认出她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也许真的只是她太过草木皆兵了。
其实还没有到正式启动的时候，前期也只是进行一些合约确定的流程，民宿的考察，上传一些资料的工作。
张秘书在电话里对她倒是很热情。流程走完，那个嗓音很甜的女孩说：“不过，你喜欢李善仪这个名字吧？”
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名字很特别。”
善仪一只手在桌面敲了两下，听见对面忽然的发问，没头没尾的一句。
“啊，和你共事很愉快，以后应该也很少有需要我跟进的时候了，所以……”
李善仪听张秘书自言自语，“祝你天天开心，李善仪。”
她又不是真的傻子。
哪怕没有认出声音，哪怕没有认出这个人。
李善仪大约能猜到，对方对她只是一种善意的记挂，至于她旁敲侧击提到的大提琴……
她曾经的乐团，有过那样友善的，很值得珍惜的缘分。李善仪记不清那样的脸庞，只记得对方的演奏很出彩，她应该和自己一样，是真心把对方当做对手。
“谢谢你，”李善仪说：“那我也祝你自在由心。”
自在，由心。
张秘书挂了电话，脸上的笑消融了，她的手机反过来扣在大理石台面。
没有人看到她屏幕上那张万年不变的锁屏壁纸。
那年乐团还没有解散，女孩们热闹地在镜头前，神态各异。
那里面有没长心眼却被推到中心位的郑宝悦，也有暗地里使劲想要把郑宝悦从中心位挤下来，因此踩到了她的裙角，快要滑倒而表情扭曲地瞪着她的副首席。
“张静！”郑宝悦笑着扶了她一把。“你小心点，踩到我了。”
郑宝悦没长心眼，讨厌极了。
张静愤恨地看着几个围过来打趣自己的女孩，郑宝悦已经提着裙子去看照片了。
她和郑宝悦并不算朋友。但没有人比她更在意郑宝悦的一举一动，乐团的人都拿自己取笑，说她嫉妒郑宝悦。
嫉妒吗？
她其实只是很想和郑宝悦正大光明的比试，自己不比她差。
然而，事过境迁。
郑宝悦不是郑宝悦了，她也不再碰琴。
“自在由心……”
她想，张静不会被认出来的，她们并不相熟。
可她还是在脸上涂得浓墨重彩。
张静撑着手肘，靠在茶水间的柱子上。她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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