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她只能死死地攥紧双手，让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来提醒自己还清醒地站在这里。
可是，那股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她的心里，好像被一块巨石堵住了，沉闷得厉害，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盯着画像的眼睛，也变得阵阵酸涩，一层水雾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让眼前的画卷都变得模糊起来。
大爷爷……
师父……
这两个称呼，在她的脑海中疯狂地交织、碰撞，让她头痛欲裂。
“大爷爷，也是师父。”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千道柏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目光同样落在了那副画像上。
他看着画中的自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我的画像。”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千仞雪的心上。
它将还在苦苦挣扎的千仞雪，彻底砸进了真相的深渊，再也无法挣脱。
千仞雪感觉自己的耳朵开始翁鸣作响，外界的一切声音都离她远去。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那张绝美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惨白。
她那身象征着高贵与典雅的宫装长裙，此刻穿在身上，却让她感觉无比的难受。
裙摆下的双腿微微颤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她那看似坚强、实则已经摇摇欲坠的身体。
……
就在此时。
石殿深处，那间与世隔绝的密室之中。
盘膝而坐的千道流，那双紧闭的双眼，猛地睁了开来！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浑浊，只有如同星辰般璀璨的金色光芒。
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圆融的气息，从他体内缓缓散发出来。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喜笑容。
“成了。”
……
千仞雪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画像前，一动不动。
时间，空间，似乎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
师父……
大爷爷……
她该如何自处？
未来的路，又该如何去走？
拜自己的大爷爷为师……
倒是无妨。
可问题在于……
自己心中曾经的种种感情……
可偏偏，这便是事实。
她那身华贵的宫装长裙，此刻显得无比沉重。
裙摆下，那双往日里足以让任何男人疯狂的笔直，正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个男人。
那个给了她新生，给了她希望，却也给了她最大谜团的男人。
就在千仞雪心乱如麻之际，那道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出关了。”
千道柏的目光，从墙上的画像移开，淡淡地望向庭院深处那座紧闭的石殿。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轰——！
话音刚落，一股浩瀚无垠的魂力威压，便从石殿之中冲天而起！
那股力量，圆融无缺，磅礴如海，却又温润如玉，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只是纯粹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金色的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将整座庭院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石殿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
一道身穿金色长袍的身影，缓缓从中走出。
来人身形高大，面容与千道柏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只是更显苍老。
一头雪白的长发整齐地束在身后，双眸开阖间，金光流转，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滔天气势。
正是武魂殿大供奉，九十九级绝世斗罗，千道流！
他刚一出关，目光便第一时间落在了庭院中的孙女身上。
当他看到千仞雪那副失魂落魄、泫然欲泣的模样时，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雪儿？”
千道流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与疑惑。
“你怎么了？”
他迈开脚步，正准备走过去，询问孙女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刚走出两步，他的身形，便猛地顿住了。
因为他发现，在孙女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的年轻男子。
那人的样貌，年轻得过分，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可当千道流的目光，与墙上那副画像中的人脸重叠在一起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是他！
是那副画像里的人！
不……不对！
千道流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了千道柏的脸上。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虽然比记忆中年轻了太多，也少了几分当年的锋芒毕露，多了一丝返璞归真的沉静。
但那眉眼，那轮廓，分明就是……
千道流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急促起来。
他那双经历了百年风霜、早已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那原本沉稳如山的脚步，竟多了几分踉跄与慌乱，迫切地朝着千道柏走去，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他有很多话想问。
你是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那个年轻的男人，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小流子。”
千道柏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我回来了。”
这道声音，平淡，温和，却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狠狠地劈在了千道流的心头。
熟悉……
太熟悉了！
这声音，这语气，这称呼自己的方式……
纵使过了一百多年，也依旧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从未褪色。
千道流的脚步，停住了。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千道柏。
生怕这只是产生的幻觉，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他这副呆愣的模样，千道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熟悉的弧度，似笑非笑。
这个笑容，彻底击溃了千道流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哥……”
千道流的嘴唇哆嗦着，发出了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音节。
他快步冲到千道柏面前，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哥，真的是你？”
他的眼中，已经泛起了层层水雾，那张威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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