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创世之痂
星孩指尖划过翡翠天幕，菌毯大地随之隆起山峦。新生的岩层断面渗出琥珀汁液，凝结成记载地质纪年的碑林。当它点向海洋盆地时，沸腾的碱水突然翻涌出沉船残骸——十七世纪商船的柚木船板撞上核潜艇反应堆，锈蚀的集装箱里喷出二十一世纪塑料微粒。
"记忆的胎衣要剥干净。"飞船AI的炮管从云层探出。纳米修复光束扫过海面，沉船如蜡像般融化。星孩的复眼右眶突然滴下血珠，坠落处长出挂满输液瓶的怪树。
钻头舰队的阴影笼罩大陆。十二面晶体同步旋转，投射的光矛将新生山脉切成几何碎块。星孩张开残缺的右眼窝，喷出的不是血而是二进制代码风暴。代码裹住光矛强行改写路径，使毁灭光束在天空绘出敦煌飞天壁画。
"干扰协议启动。"钻头核心传出疫医的机械音。晶体表面渗出菌毯黏液，壁画里的飞天仙女长出机械臂，反身扑向星孩。
2
菌丝从星孩的伤口钻出，在云端织成防御网。仙女机械臂撕扯菌网时，带落的菌丝坠地即化作文明残片：断臂维纳斯雕像压垮茅草屋，内燃机零件插进楔形文字泥板。新生的蕨类森林在文明废墟间疯长，荧光孢子升腾如求救信号弹。
"它们在污染创世程序！"飞船AI的炮管过载发红。星孩突然被菌丝裹成巨茧，茧内搏动声震碎琥珀碑林。钻头舰队的光矛趁机合并，灼热的光剑刺向巨茧——
翡翠匕首自行飞起格挡。金属与光能碰撞的刹那，保存者的复眼幻影浮现在匕首表面。光剑突然扭曲成DNA链，螺旋缝隙里涌出虫群。钻头晶体被虫群覆盖，菌毯黏液与虫酸剧烈反应，蒸腾出写满数学公式的毒雾。
巨茧破裂。蜕变的星孩悬浮在毒雾中，左半身覆盖虫甲，右半身呈现人类少年形体。它双手捧着的翡翠核心己碎裂，露出里面搏动的双生心脏：一颗是人类鲜红的心房，一颗是虫巢的晶石心泵。
"母亲的心跳..."星孩将双心按进胸膛。钻头舰队的攻击突然停滞，所有晶体表面都映出疫医机械颅骨剧烈摇晃的画面。
3
星孩赤足踏上钻头主舰。甲板在他脚下生长苔藓，金属接缝绽放血肉之花。主控室内，疫医的颅骨悬在操作台上，脑核被十二根晶体导管穿刺。当星孩触碰导管时，导管突然反扎进他手腕！
"抓到你了..."疫医的颅骨发出齿轮卡死的笑声。菌丝顺导管注入星孩血管，他右半身的人类皮肤迅速灰败。飞船AI的炮火趁机轰穿舰壁，纳米机器人如银潮涌来。
星孩扯断导管，喷溅的虫血在控制屏写满楔形文字。主舰操作系统突然播放起《摇篮曲》，钻头舰队集体调转矛头。疫医的颅骨在歌声中裂开，露出泡在营养液的大脑——那布满菌斑的沟回间，竟嵌着半枚蓝蝴蝶发卡。
"爸爸的..."星孩的眼泪滴在发卡上。菌斑瞬间消退，大脑沟回浮现出记忆画面：张明远将发卡别在营养舱小女孩头上；许渐的针管刺入女孩后颈；熔炉里伸出的机械臂抓住下坠的张明远...
翡翠匕首突然刺穿控制台。钻头舰队在太空中解体，十二块巨型晶体坠向翡翠星大陆。星孩怀抱疫医的头颅站在爆炸火光前，身后是正在结晶化的海洋。新生的琥珀矿脉从坠落点蔓延，将钻头残骸封存成大陆脊梁。
创世的第一个夜晚，星孩坐在最高琥珀矿脉上。他握着半枚蓝蝴蝶发卡，左眼倒映着新生星球的极光，右眼窝里慢慢长出翡翠色的复眼雏形。矿脉深处传来有节奏的震动——那是钻头引擎在琥珀中继续搏动，如一颗埋入大地的机械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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