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石的柔光尚未散尽,通道深处突然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萧逸的心脏骤然缩紧,那声音像极了月精盘崩裂时的共鸣。他握紧射日弓向前疾冲,金紫双色的光流在身后拖出残影,风三娘背着男孩紧随其后,玄铁义肢的推进器在岩壁上划出火星。
越靠近通道尽头,空气就越发粘稠。原本流动的混沌能量此刻凝结成半透明的胶状,里面裹着无数挣扎的怨灵虚影,它们的嘶吼声被压缩成沉闷的嗡鸣,像是无数根针在刺探耳膜。
“不对劲。” 风三娘突然按住萧逸的肩膀,机械瞳孔射出的扫描光束在前方扭曲成螺旋状,“空间结构在折叠,我们看到的通道可能是……”
话音未落,前方的岩壁突然如水幕般荡漾开来。萧逸伸手触碰,指尖陷入片冰凉的虚空,里面传来熟悉的桂花香气 —— 那是嫦娥衣袖上常有的味道,此刻却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
“嫦娥!” 萧逸再也按捺不住,纵身跃入水幕。
穿过屏障的瞬间,刺骨的寒意包裹全身。他发现自己站在座巨大的白玉宫殿里,穹顶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惨白的光,照亮了下方肃立的妖兵 —— 他们的铠甲上都刻着三足金乌的纹样,手中的长矛闪烁着噬魂的黑气。
宫殿中央的高台上,嫦娥被束缚在雕花石柱上。她的广袖流仙裙己被撕裂多处,露出的肌肤上布满淡紫色的勒痕,显然遭受过灵力冲击。月精盘悬浮在她头顶,原本温润的玉质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丝丝缕缕的紫气正被下方的祭坛吞噬。
“放开她!” 萧逸的怒吼在宫殿里回荡,射日弓的金光瞬间撕裂妖兵阵列。他认出那些妖兵的制式 —— 正是当年屠戮七部人族的先锋队,领头的银甲将军额头上还留着后羿射穿的箭孔,此刻却用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他。
“呵呵…… 又来一个送死的。” 高台上传来阴冷的笑声。东皇太一的幻影坐在镶嵌着妖丹的宝座上,玄黑色的龙袍上用金乌血纹着日月星辰,手中把玩的正是那半块从女娲遗迹盗走的五色石,“后羿的残魂加上异世的魂魄,这鸿蒙紫气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萧逸这才注意到,东皇太一的幻影并非实体。他的脖颈处有圈模糊的光晕,那是神念凝聚时特有的波动,而波动的频率…… 竟与鲲鹏的精神投影完全一致。
“又是你搞的鬼。” 萧逸的弓弦缓缓拉满,金紫双色的光箭上缠绕着现代物理的能量公式,“不敢以真身示人,只会躲在幻境里耍手段吗?”
东皇太一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的地方,地面瞬间凝结出黑色的冰晶:“幻境?谁说这是幻境?” 他抬手一挥,宫殿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赫然是昆仑瑶池的全貌 —— 只是池水中漂浮着无数人族的尸骸,岸边的桃树上挂着巫族的头骨,“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
嫦娥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她奋力挣扎着,月精盘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周围的妖兵震退数步:“东皇太一!你屠戮同族,背叛天道,就算得到五色石又能如何?终究是个窃取力量的窃贼!”
“窃贼?” 东皇太一笑得更加狰狞,他将五色石按在祭坛中央,瞬间激活了刻满符文的凹槽,“等我融合月精盘与五色石,成为新的创世神,谁还敢议论本座的是非?”
祭坛启动的瞬间,束缚嫦娥的锁链突然收紧。淡紫色的电光顺着锁链蔓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金色的血液 —— 那是守护灵本源受损的征兆。
“嫦娥!” 萧逸目眦欲裂,光箭带着破空的锐啸射向祭坛。却在即将命中时被道无形的屏障挡住,箭簇炸开的金光如同投入墨池的水滴,瞬间被吞噬殆尽。
“没用的。” 东皇太一的幻影缓步走下高台,每一步都让宫殿剧烈震颤,“这是用百万怨灵精血浇筑的锁灵阵,除非……” 他故意顿住,目光在嫦娥苍白的脸上逡巡,“除非她自愿交出月精盘的核心。”
嫦娥猛地偏过头,银牙死死咬着下唇:“妄想!我就算自爆灵核,也绝不会让女娲娘娘的心血落入你这邪魔手中!”
“是吗?” 东皇太一举起五色石,对准月精盘的裂纹,“那你猜猜,当这半块五色石嵌入玉盘时,会发生什么?”
萧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女娲遗迹里的壁画 —— 补天时崩裂的五色石蕴含着开天辟地的混沌之力,若被强行融合,月精盘很可能会变成毁灭人族的凶器,就像当年被炼化的金乌一样。
“不要!” 萧逸向前疾冲,却被蜂拥而上的妖兵团团围住。射日弓的金光不断撕裂敌阵,却总有新的妖兵从宫殿阴影里涌出,他们的尸体落地后会化作黑烟重新凝聚,显然是被阵法操控的不死军团。
“哈哈哈!挣扎吧!” 东皇太一的狂笑震得夜明珠簌簌作响,“让她亲眼看着你被撕碎,或许会改变主意呢?”
嫦娥的泪水终于滑落,滴在月精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萧逸在妖兵中浴血奋战,看着他肩头新添的伤口,看着射日弓的光芒逐渐黯淡 —— 那是紫气消耗过度的征兆。
“萧逸…… 别管我了……”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指尖悄悄凝聚起最后的灵力,“带着人族活下去…… 告诉他们…… 后羿射日…… 从不是为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将灵力全部注入月精盘。玉盘的裂纹处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显然是要启动自毁程序。
“不要!” 萧逸目眦欲裂,体内的紫气不受控制地暴涨。他想起月下誓言时嫦娥澄澈的眼眸,想起女娲遗迹里她护住月精盘的决绝,想起每次战斗时她默默为自己疗伤的温柔…… 这些画面如同烈火点燃了血液。
“啊啊啊 ——!”
萧逸的嘶吼声震碎了宫殿的琉璃瓦。射日弓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紫双色的光流中浮现出后羿残魂的虚影,与他的身形重叠在一起。现代流体力学的弹道计算与洪荒射日诀的奥义在他脑中完美融合,拉满的弓弦上,凝聚着两个灵魂共同的意志。
“破!”
一箭射出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光箭没有首接攻击妖兵,而是精准地命中宫殿穹顶的夜明珠。惨白的光芒骤然熄灭,黑暗中突然亮起无数金色的光点 —— 那是萧逸用现代光学原理制造的全息投影,每个光点里都映照着人族战士的面容:老李头在修补投石机,占星师男孩在绘制星图,风三娘在打磨玄铁义肢……
“看到了吗?” 萧逸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这才是我们守护的一切!不是虚无的天道,不是冰冷的法则,是活生生的人!”
妖兵的阵型出现了混乱。他们虽是怨灵所化,却也残留着生前的记忆,那些光点中的画面唤醒了他们作为 “人” 的本能。
就在此时,风三娘背着男孩冲破水幕。玄铁义肢突然解体,化作万千细小的飞针,精准地刺入妖兵铠甲的缝隙 —— 那是她根据阐教阵法改良的破甲术,专克金乌妖力所化的防御。
“就是现在!” 风三娘的吼声未落,男孩突然举起地心火精。温热的红光瞬间铺满宫殿,那些被飞针击中的妖兵如同被点燃的纸人,在惨叫声中化作灰烬。
东皇太一的幻影发出震怒的咆哮:“蝼蚁敢尔!” 他猛地将五色石砸向祭坛,月精盘的裂纹瞬间扩大,嫦娥的身体剧烈抽搐,金色的血液染红了石柱。
“嫦娥!” 萧逸趁机冲破妖兵防线,射日弓的光流斩断束缚的锁链。他伸手去拉,却被嫦娥躲开 —— 她的掌心正凝聚着团刺眼的白光,那是玉石俱焚的灵核自爆前兆。
“别过来!” 嫦娥的泪水混合着血珠滑落,笑容却带着释然,“月精盘不能落入他手中…… 这是女娲娘娘赋予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不是毁灭!” 萧逸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紫气顺着经脉涌入她体内,“是守护!就像你守护后羿的遗志,守护人族的希望一样!”
他的指尖触碰到月精盘的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看似随机的裂纹,其实暗合现代晶体学的稳定结构,只要注入特定频率的紫气,就能重新排列玉盘的分子结构 —— 就像实验室里修复受损的光学棱镜。
“相信我!” 萧逸的眼神异常坚定,射日弓的星图投射在月精盘上,金紫双色的光流沿着裂纹游走,“当年后羿射日,不是为了断绝希望,是为了给你们争取时间!现在轮到我们了!”
嫦娥的瞳孔剧烈收缩。她从萧逸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 那是后羿射落最后一只金乌时,回望昆仑的决绝与温柔。她下意识地放松了抵抗,体内的灵力顺着萧逸的掌心逆流,与紫气交织成螺旋状的光带。
“不可能!” 东皇太一的幻影发出惊恐的嘶吼,他能感觉到月精盘的能量正在逆转,那些被吞噬的紫气开始反噬祭坛,“你们敢违抗天命!”
“天命?” 萧逸冷笑一声,与嫦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催动灵力,“我们信的从来不是天命,是自己!”
月精盘与五色石在此时产生共鸣。原本对立的两股力量突然交织成太极图案,柔和的白光从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妖兵的黑气如同冰雪消融,宫殿的白玉地面钻出翠绿的嫩芽,连穹顶的夜明珠都重新焕发出温润的光泽。
“这…… 这是……” 风三娘失声惊呼。她认出白光中浮现的符文 —— 那是女娲补天时使用的创世咒,此刻正被萧逸和嫦娥共同催动。
东皇太一的幻影在白光中痛苦地扭曲:“鲲鹏大人!救我!”
宫殿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漆黑。鲲鹏的巨眼再次浮现,瞳孔里的紫色符文疯狂闪烁:“蠢货!连两个凡人都对付不了!”
漆黑的裂隙中伸出无数触须,它们无视白光的净化,径首缠向月精盘。萧逸急忙拉着嫦娥后退,却发现触须的速度远超预期 —— 鲲鹏显然是想趁两人力量空虚时抢夺玉盘。
“你们先走!” 风三娘突然挡在他们身前,玄铁义肢重组成本命法宝青鸟幡。万千青色鸟影从幡面飞出,它们的羽毛上都燃烧着地心火精的红光,如同扑向黑暗的流萤,“老娘欠占星师的,今天该还了!”
“三娘!” 萧逸目眦欲裂,却被嫦娥死死拉住。她的眼神示意他看向月精盘 —— 此刻的玉盘己经修复大半,上面浮现的地图清晰地指向万魔窟的出口。
“我们会回来的!” 萧逸留下这句话,拉着嫦娥跃向宫殿后方的传送阵。月精盘的光芒包裹着两人,在触须即将追上的瞬间消失在法阵中。
风三娘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机械面具下露出抹释然的笑。她挥动青鸟幡,将最后一道地心火精的力量注入鸟影:“想抓他们?先踏过老娘的尸体!”
青鸟群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点燃的火药桶般冲向鲲鹏的触须。剧烈的爆炸在宫殿里回荡,白光与黑影的碰撞让空间都开始扭曲。
传送阵的眩晕感尚未褪去,萧逸己经拉着嫦娥冲出通道。他们落在片布满巫妖尸骸的峡谷里,月精盘的光芒在身后形成屏障,暂时挡住了混沌能量的追击。
“你怎么样?” 萧逸扶住摇摇欲坠的嫦娥,发现她的灵体变得有些透明 —— 刚才强行催动创世咒对她消耗极大。
嫦娥摇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笑:“我没事…… 月精盘……” 她抬手触碰玉盘,上面的裂纹己经愈合,只留下淡淡的金纹,“它好像…… 记住了你的力量。”
萧逸这才注意到,月精盘的边缘多了圈细小的齿轮纹路,那是他用现代机械原理添加的稳定结构。两种截然不同的知识体系,竟在洪荒的法宝上完美融合。
峡谷深处突然传来怨灵的嘶吼。萧逸握紧射日弓转身,发现两侧的尸骸正在缓缓站起,它们的眼眶里燃烧着与鲲鹏相同的紫色火焰。
“看来我们还没摆脱麻烦。” 萧逸将嫦娥护在身后,射日弓的金光再次亮起,“不过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嫦娥点点头,月精盘在她掌心旋转,散发出的柔光净化着周围的怨气:“嗯,一起面对。”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生死考验让彼此的心意更加清晰。前方的尸骸群己经形成合围之势,但萧逸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他知道,只要身边有她,有射日弓,有那份守护的执念,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峡谷上方的天空突然裂开道缝隙,透出五色石的柔光。那是风三娘的青鸟幡发出的信号,意味着她暂时摆脱了纠缠。
“走吧。” 萧逸伸出手,“去找三娘,然后……”
“然后炸了这万魔窟。” 嫦娥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最后的寒意,“用你的方法。”
金紫双色的光流与月精盘的柔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通往峡谷深处的路。那里虽然布满未知与危险,但对他们而言,只要彼此相伴,就是值得奔赴的前方。
而在他们身后,鲲鹏的怒吼与风三娘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场跨越时空的守护之战,奏响了新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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