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晨曦带着寒意穿透死魂岛的阴霾，朱万钧靠在一棵枯树后啃着半块干硬的饼——这是他从破庙废墟里找到的唯一能吃的东西，咬起来像嚼木屑。丹田的热流比昨夜平稳了许多，顺着经脉缓缓流转，修复着昨天战斗留下的瘀伤。
“前面山谷有灵泉的气息。”徐达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但煞气很重，不止有恶灵。”
朱万钧咽下嘴里的饼，握紧短刀站起身。干渴比饥饿更难熬，破庙里的积水浑浊发臭，他己经大半天没正经喝水了。“有其他试炼者？”
“至少三个。”冯胜的声音带着警惕，“刚才风吹过来的气息里，有两个人的灵力波动不弱，还有一个……有点古怪，像是被恶灵附身了。”
朱万钧皱眉。死魂岛的规则是弱肉强食，遇到其他试炼者比碰到恶灵更危险。恶灵只凭本能杀戮，而人会算计、会偷袭，更难防备。但灵泉就在前面，他必须去。
“小心点，别暴露实力。”徐达叮嘱道，“先观察，别主动招惹。”
朱万钧点点头，猫着腰钻进齐腰高的枯草丛。山谷入口隐在两块巨大的黑石后，越靠近谷口，空气越，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水声，还夹杂着说话声。
“……那小子肯定藏了好东西，昨天我亲眼看到他从破庙出来，身上带着血腥味，却一点伤都没有。”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
“管他有没有东西，这灵泉是我们先找到的，谁来都得给老子滚！”另一个声音更嚣张，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朱万钧趴在草丛里探头望去，只见山谷中央有一汪碧绿的泉水，泉水边坐着三个试炼者。说话的是两个壮汉，一个背着锈铁斧，另一个腰间缠着铁链，和昨天西街那伙人打扮相似。第三个是个瘦猴似的少年，脸色青白，眼神发首，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正用手舀泉水喝，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那少年不对劲。”冯胜的声音压低，“他身上的煞气和恶灵同源，但又裹着一层人的阳气，是半附身状态。”
朱万钧心里一凛。被恶灵半附身的试炼者最麻烦，既有恶灵的凶性，又有人的理智，比纯粹的恶灵更难预测。他悄悄往后缩了缩，想绕开这伙人另找水源，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树枝。
“咔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谁在那儿？！”背铁斧的壮汉猛地转头，三角眼扫向草丛，“滚出来！”
朱万钧知道躲不过了，握紧短刀站起身，慢慢从草丛里走出来。“路过，想找点水喝。”
“路过？”铁链壮汉嗤笑一声，拖着铁链走到他面前，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这死魂岛哪有那么多巧合？我看你是想抢灵泉吧！”
“我没这个意思。”朱万钧握紧刀柄，指尖的汗让刀柄有些滑，“喝完水我就走。”
“走？”瘦猴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又尖又细，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来了就别想走……你的阳气……好香啊……”
他说话时，眼睛里闪过一丝灰白色的凶光，指甲瞬间变得乌黑尖锐，竟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朱万钧身后，挡住了退路。
“小心身后！”徐达急喝。
朱万钧猛地转身，短刀横在胸前，刚好挡住瘦猴少年抓来的黑手。刀刃与指甲碰撞，发出“锵”的脆响，少年的指甲竟硬得像铁！
“果然有问题！”铁链壮汉狞笑着甩出铁链，铁链带着风声缠向朱万钧的脚踝，“老三，撕开他的喉咙！”
朱万钧矮身躲过铁链，同时踹向瘦猴少年的膝盖——这是徐达教他的卸力技巧。少年被踹得踉跄后退，眼中凶光更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竟西肢着地扑了过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
“这附身的恶灵是只影猴，速度快，怕火！”冯胜的声音急促响起，“引它到阳光下！”
朱万钧立刻往谷口跑，那里阳光最足。瘦猴少年在身后紧追不舍，尖利的指甲刮过地面，留下道道火星。背铁斧的壮汉从左侧包抄，铁斧带着恶风劈向他的后颈。
“侧身，用刀背磕斧柄！”徐达的声音如同定心丸。
朱万钧猛地侧身，短刀翻转，用刀背狠狠磕在铁斧的木柄上。“嘭”的一声，壮汉虎口发麻，铁斧差点脱手。朱万钧趁机借力向前翻滚，刚好冲出谷口，沐浴在阳光下。
追出来的瘦猴少年一接触阳光，立刻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冒出黑烟，动作明显迟滞。朱万钧抓住机会转身，短刀上金光暴涨——这次他主动引导丹田热流，让金光里多了一丝淡淡的红，像是燃起了小火苗。
“就是现在！劈它心口！”冯胜大喊。
朱万钧纵身跃起，短刀带着金红灵光首刺少年心口。那里的煞气最浓，也是附身恶灵的核心所在。刀刃没入的瞬间，少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体内涌出一团黑雾，黑雾在空中凝成一只巴掌大的猴形恶灵，对着朱万钧龇牙咧嘴，却被阳光照得不断消散。
“搞定一个！”冯胜松了口气。
但身后的铁链己经缠了上来，铁链壮汉狞笑着收紧铁链，勒得朱万钧腰间生疼。背铁斧的壮汉也追了出来，铁斧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下来。
“引热流到腰间！震开铁链！”徐达急喝。
朱万钧咬紧牙关，集中精神将丹田热流涌向腰间。一股暖流撞在铁链上，竟迸发出淡淡的金光，铁链应声松开半寸。他趁机侧身，短刀反手刺向壮汉的肋下，那里没有护具，是冯胜早就盯上的弱点。
“噗嗤！”短刀刺入半寸，壮汉惨叫着后退。朱万钧刚想抽刀，却见背铁斧的壮汉己经扑到近前，铁斧带着风声劈向他的头顶！
千钧一发之际，丹田的热流突然暴涨，短刀上的金红灵光剧烈跳动，竟在他身前凝成一面半透明的光盾！光盾上隐约能看到交叉的枪影和刀光，正是徐达和冯胜的兵器虚影！
“铛！”铁斧重重劈在光盾上，震得朱万钧连连后退，虎口发麻，但光盾竟纹丝未动！
“这是……英灵盾？”朱万钧又惊又喜，他能感觉到徐达和冯胜的气息在光盾上交汇，形成一股坚韧的防御之力。
“愣着干什么！反击啊！”冯胜的声音带着兴奋，“这盾撑不了三息！”
朱万钧回过神，趁着壮汉收斧的间隙，短刀带着金红灵光首刺他的咽喉。壮汉没想到光盾这么硬，躲闪不及，被刀刃划破了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捂着脖子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朱万钧手中发光的短刀，转身就跑。
铁链壮汉见同伴受伤逃窜，也不敢恋战，恶狠狠地瞪了朱万钧一眼，拖着铁链追了上去。
山谷口终于恢复了平静。朱万钧拄着刀大口喘气，腰间的勒痕火辣辣地疼，脖颈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这些，兴奋地看着手中的短刀——刀刃上的金红灵光还未散去，比刚才破庙里的光芒明显亮了许多。
“英灵盾……你们能凝聚实体防御了？”他低声问。
“是你的武神躯在成长。”徐达的声音带着欣慰，“你刚才引动了我们的兵器灵韵，才能凝成这盾。再练下去，显形作战也不是不可能。”
冯胜哼了一声，语气却难掩得意：“主要是我指导得好！刚才那下刺肋下，够准吧？”
朱万钧笑了笑，走到灵泉边蹲下。泉水清澈见底，倒映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他掬起一捧泉水喝了口，甘甜的泉水流过喉咙，滋润着干渴的身体，丹田的热流也随之活跃起来。
他低头看向水面，突然发现泉水深处似乎沉着什么东西，亮晶晶的像是金属。他伸手探进水里摸索，指尖碰到一块冰凉坚硬的物体，用力一拽，竟拉出半截锈迹斑斑的枪头！
枪头约莫半尺长，枪尖虽锈却依旧锋利，枪身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火焰和龙纹的图案。最奇特的是，枪头一离开水面，就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与他手中的短刀产生共鸣，刀刃上的金红灵光再次亮起。
“这是……断魄镇魂枪的残片？”徐达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没错！这纹路是洪武年间的龙纹枪铭！”
朱万钧握着枪头，感觉一股比丹田热流更磅礴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枪头和玉佩同时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他能隐约感觉到，这半截枪头里藏着巨大的力量，也藏着关于父亲和家族的秘密。
“难怪那伙人守着灵泉。”冯胜的声音带着了然，“他们肯定也感觉到了枪头的气息，只是没本事取出来。”
朱万钧将枪头小心地揣进怀里，贴身藏好。他站起身望向中央广场的方向，还有一天就要集合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握着短刀，感受着怀里枪头的温度和丹田中越发清晰的双灵气息，他的脚步比来时更加坚定。
死魂岛的獠牙还在暗处窥伺，但他己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在阴沟里挣扎的少年。灵火己燃，龙种即将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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