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阴司衙门的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吴浅穿着袖口歪歪扭扭的判官服，跟着牛头在九曲回廊里绕圈，鞋底时不时卡在砖缝里——昨夜那半块桂花糕不知被哪只鬼拖走了，砖缝里只剩半片发霉的糕屑。
"这是赏善司，正六品，"牛头用角尖指着朱漆门上的鎏金匾额，"里面供着福德正神的金身，每天都有鬼捧着功德簿来换投胎券。不过最近出了件怪事......"
话没说完，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穿粉裙的女鬼哭哭啼啼跑出来，怀里抱着本镶金边的功德簿："大人明鉴！我生前每天都给流浪猫喂饭，怎么功德值反而被扣了？"
"这位是新来的吴判官，"牛头赶紧介绍，"你把情况说说。"
女鬼抽抽搭搭开口："我喂猫时总念叨'来世变富婆'，结果昨天功德簿显示'动机不纯，扣除三日功德'......"
"荒谬！"吴浅接过功德簿，发现内页用蝇头小楷写着每日喂猫记录，最后一条批注赫然是："功利心过重，等同商业互吹。"她转头看向殿内，正六品赏善司主事正对着功德炉打盹，胡子上还沾着供品芝麻糖。
"咳咳，"主事慌忙整理官服，"最近地府提倡'无痕行善'，像这种带KPI的善事......"
"那我每天扶老奶奶过马路，算不算纯公益？"女鬼追问。
"算，但上周有个鬼扶同一老奶奶过了七十二次马路，"主事翻着白眼，"老奶奶都烦得托梦说要来跳忘川河了！"
离开赏善司，转角遇到罚恶司的铁栅栏。从六品主事板着脸站在门口，手里的哭丧棒正敲打着一个戴枷锁的胖鬼："生前贪污公款三千万，按律当受'石磨碾顶'之刑......"
"等等！"胖鬼突然看见吴浅，眼里泛起泪花，"您还记得我吗？当年您在人间吃泡面被洒水车喷，就是我开的车！"
吴浅太阳穴突突首跳，想起那碗泼在交警脚上的红烧牛肉面。罚恶司主事立刻翻出生死簿："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人间倒霉催化剂'，加刑一等，先去拔舌头司排队！"
胖鬼被拖走时还在哀嚎："我只是按规定洒水啊！"罚恶司主事对着吴浅抱拳："判官大人见谅，最近罚恶司KPI超标，阎王爷说要树立典型......"
"打住，"吴浅摆摆手，"我刚从察查司过来，那边堆着二十三个喊冤的鬼，都说自己是被误判的'人间倒霉蛋'。"
主事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察查司那帮文弱书生懂什么？上个月有个鬼生前连踩七十九个井盖，不是倒霉是啥？结果察查司说他'用脚步丈量城市，属行为艺术'！"
两人正呛声，远处传来铜锣响。牛头匆匆跑来："阎王爷召见！阴律司正五品大人来查生死簿错漏了！"
阴司大堂里，阴律司主事端坐在青玉案前，手指敲着生死簿上的"吴钱"二字："阎君，生死簿乃阴司根本，如此低级错误......"
"这是艺术字！"阎王梗着脖子辩解，"就像人间的狂草，你看这撇捺，多有气势！"
"可批注里还写着'书法课老师是只猴'......"吴浅探头一看，果然在错别字下方有行小字，墨迹还没干透。
阴律司主事推了推琉璃眼镜："按《阴律九章》第三十七条，篡改生死簿者当受'忘川水泡魂'之刑......"
"且慢！"吴浅突然想起什么，翻出自己的判官笔，"这支笔昨晚自动修改了名字，说不定是笔的问题？"
判官笔仿佛听懂了，突然腾空而起，在大堂上空画出歪歪扭扭的"冤枉"二字。阎王趁机咳嗽两声："你看，是笔的责任！来人，给阴律司大人送两罐孟婆汤当赔礼......"
退堂时，吴浅瞥见阴律司主事的官靴上沾着泥土，鞋尖还卡着半片槐树叶——和昨晚乱葬岗的树种一模一样。她刚要开口，牛头突然拽了拽她袖子："大人，您的第一单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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