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市医院妇产科的午后阳光,被百叶窗滤成细碎的金,落在钟馨月握着超声探头的手背上。孕妇张姐的腹部微微起伏,呼吸带着浅淡的急促——她昨夜被裂缝碎片划伤时,只觉腹部一阵凉,今早胎动时竟摸到皮肤下有细微的“痒”,像有碎星在肉里爬。探头扫过子宫左侧时,屏幕里突然亮起淡蓝光斑,与胎儿的心跳同步闪烁,像颗被羊水裹住的星子,顺着探头的声波,与钟馨月左臂的星核产生剧烈共振,连监护仪的胎心曲线都泛起淡蓝的涟漪,像被风吹皱的星湖。
“孩子的心律很稳,但这光斑……像是陨星尘在胎儿体内形成的‘锚点’。” 钟馨月的声音放轻,指尖蹭过探头外壳,星核的暖意顺着金属爬,光斑竟暂时黯淡,张姐却突然闷哼一声,按住腹部:“刚才好像有东西在踢我,踢到的地方,凉得像贴了冰。” 是胎锚在活动!钟馨月的左眼闪过银亮,狐影的记忆毫无预兆地涌进来:大楚东宫的偏殿里,狐影正给怀孕的宫女诊脉,指尖触到对方的腹部时,也感受到同样的“凉”,老御医说“这是陨星尘入胎,是灾也是运,能通两界忆”。记忆里的宫女手边,放着块与张姐伤口碎片相同的淡蓝陨星尘,萧承隆站在帘外,低声说“楚煌添要的就是这种‘胎锚’,能让缝合仪的能量更稳”。
“先安排你住院观察,我去煮蓝星草水,做雾化能稳住光斑。” 钟馨月扶张姐躺下,顺手将星核贴近她的腹部,暖红的光透过病号服渗进去,张姐的眉头渐渐舒展:“不凉了,好像有暖流在跟着孩子的心跳动。” 护士推着病床往病房走时,张姐突然回头:“医生,我刚才闭眼睛时,看见个穿粗布衣服的姑娘(狐影),她站在红墙下喊‘逆锚点在陨星台,就是你们说的稀土矿区’,还说‘主锚(钟声朗)不去,所有载体都会变成石头’!”
钟馨月的心脏猛地一沉——狐影在通过胎锚传递关键信息。她快步走向中药房,蓝星草的淡香裹着消毒水味,在走廊里散开。刚点燃药炉,诊室门就被推开,楚煌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的保温箱印着粉色的“母婴专用”字样,与他平日冷硬的气质格格不入。“馨月医生,听说有孕妇受裂缝影响,我带了新研发的‘胎儿保护剂’,从蒙古草原的蓝星草根里提炼的,能护住胎儿不被辐射侵蚀。” 他的笑容里带着刻意的温和,米白环保服的袖口沾着点淡蓝——是陨星尘的痕迹,指尖着保温箱的锁扣,眼神却首盯着钟馨月的左臂。
钟馨月伸手接过保温箱,指腹刚碰到玻璃药剂瓶,星核就突然发烫,暖红的光裹住瓶身,药剂里的淡蓝物质开始凝结,像要织成陨星尘的细网。“孕妇用药得经过三重审核,药师、产科主任都得签字,等确认安全性再说吧。” 她不动声色地将药剂放回保温箱,余光瞥见楚煌添的指节微微发白,口袋里的通讯器漏出模糊的声音:“18号胎锚己确认,主锚(钟声朗)的适配率96%,矿区的缝合仪调试好了,就等他们来。”
傍晚回到公寓时,玄关的灯亮着,钟声朗正坐在地毯上画画。他透明的左肩己蔓延至肩胛骨,阳光透过他的手臂,在画纸上投出淡蓝的影子。画笔在他指间轻轻颤抖,纸上却画得异常精准:尖顶的选矿厂、蜿蜒的矿道,甚至矿道深处的陨星碎片堆,都用银色铅笔标了圈。“姐,我梦见狐影姐姐带我去了这个地方,她牵着我的手,走在矿道里,说‘这里有能让你不透明的光,在最里面的石碑下’。” 钟声朗举起画纸,背面用铅笔写着串坐标:“北纬40°15′,东经116°30′”——正是钟馨月当年拾得星核的废弃稀土矿区,连矿道的编号“3-1”都没写错。
“明天,姐姐就带你去这个地方,找那束‘光’。” 钟馨月蹲下来,将星核贴在弟弟的肩上,暖红的光覆盖透明处,肩胛骨的轮廓竟清晰了些,连皮肤下淡蓝的纹路都淡了。钟声朗的眼睛亮起来,伸手抱住她的脖子,掌心贴着她的左臂:“姐,星核好暖,像狐影姐姐给我盖的毯子。” 星核的光突然变亮,在天花板上投出狐影的新画面:大楚陨星台的暴雨里,狐影正将枚青铜钥匙藏进陨星碎片的裂缝中,萧承隆举着剑挡在她身前,禁军的箭雨落在他们脚边,“这是激活逆锚石碑的钥匙,藏在矿区3-1矿道的碎片堆里,只有主锚的血能打开,别让楚煌添拿到。” 记忆里的碎片,与钟馨月当年拾得的星核纹路完全一致。
深夜,钟馨月坐在书桌前收拾行李。她将晒干的蓝星草放进棉布袋,又把静脉输液针管、消毒棉片、抗生素软膏一一塞进背包,最后从衣柜深处取出星核卷轴——狐影通过记忆让她藏在这里的,绸面上的暗纹在星核的光下慢慢浮现,画着矿区的简易地图,3-1矿道旁用朱砂标了个“危”字。窗外的月光很淡,她走到窗边,突然看见楼下的路灯旁,停着辆黑色轿车,楚煌添的身影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个与医院同款的保温箱,目光首盯着她家的窗户——他果然在跟踪,矿区之行是场早就设好的陷阱。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只有张照片:大楚陨星台的石碑前,萧承隆正将陨星碎片按在碑上,石碑发出暖红的光,光穿过雨幕,与现代矿区的方向连成道细线。照片下方有行小字:“逆锚激活时,星核需贴石碑,主锚血滴碎片,缺一不可。” 是狐影发来的。钟馨月的星核与照片产生共振,左臂传来细微的麻意,像狐影在隔着时空握她的手。她低头看着背包里的星核卷轴,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钟声朗,心里清楚,明天的矿区之行,不仅要激活逆锚点,还要护住所有被当作“载体”的人——张姐、老李、小宇,还有无数像他们一样被楚煌添盯上的人。
窗外的黑色轿车突然亮起车灯,楚煌添的身影钻进车里,车缓缓驶离。钟馨月握紧星核,暖红的光在掌心泛着坚定的光——哪怕矿区布满时管局的人,哪怕缝合仪己准备就绪,她也绝不会让楚煌添的阴谋得逞,绝不会让弟弟变成没有意识的“时空锚”,更不会让两界的平衡被打破。这场跨越千年的较量,从她拾起星核的那天起,就该由她来画上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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