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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不是矿娃震动带来的、那种被无数烧红钢针扎穿手掌的尖锐。
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把每一块骨头缝都灌满了生锈铅块的碾压式酸涩滞重。像一口被抽干了水的废井，井壁都是裂开的干泥。
林薇保持着趴在冰冷岩石上的姿势，右半边身体几乎麻痹。刚才那豁出一切、“泼”出生命中最后一抹“颜色”的爆发，抽空了残存的力气，也带走了最后的体温。只有额角抵着粗糙岩面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刺痛感。
意识，像漂浮在漆黑泥沼上的油渣，迟钝、粘腻、缓慢地翻转。
右手……还压在刚才那坨“颜料”上吗？她试图感知，却只传来一片僵硬的麻木。
左手……那只蘸满“颜料”、像被劣质黏胶泡过的食指，还塞在肮脏的泥泞里吗？指关节被粗糙的碎石硌着，传来迟钝的胀痛。
眼睛……好像被半凝固的血污糊住了。她努力眨了眨，睫毛和结块的血痂摩擦，带来沙砾般的粗糙感。视野边缘是模糊晃动的粉绿荧光——来自那幅粗糙到堪称原始的“向日葵”？不，是来自正在汲取岩石中微弱“生之规则”的暗沉笔触？
嗡……
掌心的震感终于变得不同。不再是抽风式的乱颤，而是……一种规律的、贪婪的、带着饥渴吮吸感的脉动！
嗡…嗡…嗡……
如同一个饿了几百年的食尸鬼，终于扒开土层，找到了一块布满苔藓的、带着腐尸气息的石头，正用尽全力嘬吸里面那点可怜的、变质的油脂。
嗡——滋滋……噗！
矿娃核心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仿佛喝到汤底最后一口残渣的电子饱嗝！红光也不再狂暴，而是变成了一种……相对稳定的、病态的深橘色？那颜色，让她诡异地联想到即将熄灭的劣质烟头。
「滋噜……石头……汤……嗝……饱了？咕噜？」带着一丝饱食后茫然和明显意犹未尽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冲进脑海。
饱了？林薇扯了下嘴角，沾血凝固的地方被扯裂，传来细微的刺痛。这点“石汤”，离激活空间核心加速还差得远吧？离产生“景观收益”更是天方……嗯？
她的思绪被一股极其细微、却截然不同的波动打断了。
不是来自矿娃。
也不是来自她。
而是……来自那块被她指尖蘸着“生命颜料”泼出第一抹惨绿色的岩石壁面！
更准确地说，是来自那道粗砺歪扭、此刻在黯淡光线和荧光污染下隐约可见的暗沉轨迹！
一道细微的、纯粹的、仿佛承托起厚重山峦、沉入大地胎息的——土褐色光芒！从那道轨迹的根部极其微弱地、一闪而逝地亮了一下！速度快得如同幻觉！但那种沉重的、规则的、生机内敛的感觉，像一块微缩的地基石，瞬间穿透了周围的混乱污秽！
成了？那缕山气……被她画出来了？！真的被这粗糙的“点墨成真”沟通出来了？！
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希望，如同溺水者指尖碰到的稻草，艰难地刺穿了厚厚的绝望油膜。心脏，那几乎要停跳的心脏，猛力地撞击了一下！撞得残破的胸腔生疼！
或许……真的能成？这玩意……能卖钱？！
希望往往伴随着最大的反杀。
就在林薇心底那簇微弱的火苗刚刚燃起的刹那——
“叮咚~?！亲爱的实习生林薇！您的专属资产状态监测报告新鲜出炉啦！快来看看吧！撒花！(????)”
那个如同廉价糖果包装纸般恶俗、边缘闪烁着彩色光点的系统提示框，瞬间覆盖了她整个视野！像一块湿抹布，毫不留情地捂住了刚刚瞥见一丝微光的眼睛！
标题：【栖凤山资产动态日报—核心空间孵化进程】
内容：
【空间核心绑定层：初步稳定！滋——！（核心意志对临时供能表示‘滋啦…嘎！吃太快！噎！滋噜！’轻微不满）】
【载体空间状态：外部岩壳层轻微破损修复中……滋…修复速度评估：约等于蜗牛爬长城（预计需15个标准蓝星年）】
【核心功能—植物培育加速（载体级-1级）：运行功率…滋…检测异常…滋…能量输入过低…无法激活…功能闲置…滋滋…】
【重大提醒：资产增值效果为0！收益产出为0！滋——！】
最后几行字，被加粗描红，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林薇刚刚提起一点的心，瞬间又沉了下去。果然……
但更大的“惊喜”，永远在下一刻。
提示框底部，一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闪烁着惨白光芒的标签页，自动弹开，粗暴地压住了日报内容：
【本次操作违规欠费&追加罚息详情（即时结算）】
页面展开的瞬间！
嗡——！
林薇感觉自己的视网膜和耳膜同时遭受了重击！
数字！
猩红的数字！
巨大！
狰狞！
带着一种要把视线烧穿的蛮横！
粗暴地占据了她视野的中央！
不再是75,000！
是——
102,360.00
这个数字被用一种特殊的设计具象化，狠狠砸在了林薇的意识之上——
【基础日息：￥75,000.00】
下面一行字如同冰冷的刻痕：【——（你的生命在它面前，轻如草芥）】
【行为罚息（拒绝临终关怀套餐 & 拒绝韭菜汁特惠补充包）：+￥75,000.00】
括号里弹出一个小气泡：【（系统一片好心换来驴肝肺！加罚100%不过分吧！）】
【超时罚息（精准计费）：+￥360.00】
【（当前累计超时：01分12秒！每秒：￥5.00！滴滴答！钱在烧！）】——一个小型的、滴答作响的沙漏图标在旁边实时跳动！
今日利息结算预估总额：￥102,360.00
真正让林薇眼前彻底发黑、窒息到心脏骤停的是这个数字的表现形式：
它不是一个冰冷的符号。
而是……一个绞索！
猩红的【1】，像一根粗壮、锈迹斑斑的铸铁绞架立柱！
紧跟在它后面的那个【0】，冰冷、光滑、没有一丝活气的白亮金属环！第二个【2】，如同绞架上垂下的第一截粗砺麻绳！紧跟着又是三个【0】！三个巨大的、冰冷的、带着黄铜色泽的金属圆环！
这五个狰狞的【0】！一个挨着一个！首尾相接！串成了一条沉重到让人无法呼吸的金属环状绞索！在猩红的【1】（绞架）和【2】（绳圈开口）之间悬垂着！
每一个【0】，都像一个冰冷的、沉重的、散发着血腥锈味的绞索绳圈！那环内深邃的阴影，如同通往地狱的入口！整整五个绳圈！就那么狰狞地悬挂在她的视野中央！102,360！
数字的末尾，【.00】被做成了两个微不足道的小铅块，挂在最下方一个绳圈的底部，如同微不足道的脚注！
【温馨提示：别小看它们！每一个绳圈的价格都够买你十条命（按麻瓜级生命估价计算）！总计：102,360！童叟无欺！立等可‘上架’！(????)】
噗——！
林薇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铁锈味混杂着胆汁的酸苦，猛地从喉咙深处翻涌上来！
呼吸——被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颈骨——似乎己经感受到了那沉重冰凉的金属绳圈贴近皮肤的触感！还有那五个环相互摩擦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视野中猩红的绞索图形仿佛拥有了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了她的颈椎上！脊柱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徒劳的喘息，都只是将那冰冷的死亡象征勒得更紧！
102,360……
五根绞索……
自己的头……能塞进几个？
意识开始模糊。不是因为虚弱，是因为纯粹的窒息。那是巨额债务变成实质绞索带来的、无法摆脱的物理窒息感！
滴答……滴答……滴答……
猩红的结算倒计时，还在最下方固执地跳动：
【00：00：29】
每一秒的跳动，都如同一次微弱的挣扎勒紧。
“滋噜……绳圈？……嗝……好看……滋溜……”矿娃饱含电子懵懂的意念，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它大概觉得那悬浮的猩红绞索图形是什么新奇的霓虹灯。
系统提示音偏偏在这时响起，声音甜腻得让人作呕：“亲亲实习生！本次服务体验到此结束哦！如需详细账单或预约下次‘临终关怀’（系统建议您考虑！下次有98折优惠券哦！），请于10秒内确认下方反馈框并点亮五星好评哟！么么哒！(づ￣ 3￣)づ”
一个闪烁着“请您评分”几个大字的文本框，几乎要怼到林薇模糊的瞳孔前！
点你妈的五星！
林薇的身体在冰冷的绞索幻象和催命倒计时的双重窒息中猛地痉挛！
大脑像被高压电击穿！
有什么东西在颅骨内侧爆裂开来！粘稠！滚烫！带着一种穷途末路下、比金属更冷、比毒液更尖锐的疯狂！
画？
收益？
绳圈？
来吧！
老子亲手——给你画！！
她的头颅，如同挣脱枷锁的野兽，猛地从那摊粉绿的泥泞中抬起！动作之大，带起一片混着血和荧光废液的浊流！
脸上糊满粘稠污秽，像戴了一层劣质的面具。面具之下，那双布满血丝、眼白几乎被荧光和猩红浸透的眼睛，死死地、怨毒地锁定了视野中央那条还在滴答作响的猩红“绳圈”——尤其是那个吊在最末尾、微不足道的小铅块【.00】！
左手！那只依旧塞在“颜料池”污泥里的手！猛地拔了出来！
整根食指到虎口部分，早己不复原形，裹满了湿滑、粘腻、散发着腥味怪味的粉绿色“颜料”，像一根刚从腐尸堆里扒拉出来的、劣质灌满荧光染料的——画笔！
画笔的尖端，“颜料”正顺着破损的指甲缝和被碎石划破的皮肤伤口，更深处涌出新鲜的……血？组织液？骨髓？
不管是什么！
只要能画！
“嗬……绳圈……是吧……”
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模糊得如同破旧老风箱在漏风，却带着地狱刮骨的冷意！
她驱动着僵硬的身体，几乎是靠着脊柱支撑着将上半身再次拱起！那只沾满污秽的手臂高高扬起！目标不再是那片刚刚点亮的岩壁！
而是——
首指那条悬在她意识深处的猩红绞索！尤其是那两个挂在末尾的小小铅块——【.00】！
“送你——新颜料——！！”
沾满污秽荧光的手笔！
带着一股将全身骨血都融入这一笔的狂乱！
对着视野里那【102,360.00】绞索悬垂的位置，并非虚拟！而是对准了她面前那块刚刚被点亮的、散发出微弱土褐色山气轨迹的焦黑岩壁！
如同挥舞着一把燃烧的破布拖把！
狠狠地！
抽——了——下——去！！！
粉绿浓稠的混合物，裹挟着林薇最后一点榨不出来的组织液，如同被砸烂的荧光灯泡爆炸！
“噗嗤——！！！”
肮脏、惨烈、疯狂！
却精准无误地——糊在了那代表绞索【.00】、那代表十万绳圈最微不足道、却又是终极收束点的两个冰冷数字对应着的——岩壁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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