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时空穿梭,比被勾魂时那股子生拉硬拽的暴力感要“温和”那么一点点。
但也就是从“十八层地狱过山车”降级到“十层地狱大摆锤”的程度。
赵静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五光十色的万花筒,无数破碎的光影和嘈杂的声音碎片扑面而来又瞬间远去。她紧紧攥着那块据说能开辟空间的破玉佩,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魂体在剧烈的撕扯和眩晕中几乎要散架。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那股疯狂的力量猛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真实的、被牢牢吸附的坠落感。
“砰!”(心理上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砸进了一具躯体里。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剧烈的头痛,像是被人用沾了辣椒水的狼牙棒狠狠抡过后脑勺。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痒。
“咳咳!咳咳咳!”她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
这真实的生理痛苦让她懵逼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等等……痛苦?灵魂会咳嗽吗?会头疼吗?
她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糊着旧报纸、被烟火熏得发黄的屋顶,一根粗壮的木梁横亘其上,几只苍蝇悠闲地绕着梁柱嗡嗡飞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劣质煤球燃烧后的硫磺味、院子里猪圈飘来的臊臭味、还有淡淡的草药苦味和……自己身上汗馊味混合在一起的,专属于90年代农村的“醇厚”气息。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铺着粗糙的、洗得发白的旧床单,枕头里填充着稻壳,动一下就在耳边哗啦作响。床对面是一个掉了漆的暗红色木柜,上面放着一个印着大红喜字的搪瓷盆,边沿磕碰得露出了黑色的底胚。
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明星画报,港风美女的笑容模糊而遥远。窗户是木格的,糊着塑料薄膜,破了几个洞,冷风飕飕地往里钻。角落里堆着几个麻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一切都熟悉得让人心头发酸,又陌生得让人恐慌。
这不是她的出租屋。
这不是2023年。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藏蓝色土布棉袄、腰间系着围裙、鬓角己经花白、脸上刻满了生活艰辛皱纹的中年女人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看到赵静睁着眼,脸上立刻露出担忧又夹杂着一丝松了口气的神情。
“静啊,醒了?老天爷,可吓死妈了!”女人快步走到床边,伸出手粗糙却温热的手掌摸了摸赵静的额头,“烧退了点……你说你,淋点雨就烧成这样,咳得吓人……快,把这碗姜汤喝了,里头熬了点柴胡,娘刚去赤脚医生那儿求来的。”
赵静如遭雷击,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了三十岁、却依旧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女人。
妈……
年轻的妈……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海啸般席卷了她,让她浑身冰凉,连咳嗽都忘了。
地府……判官……重生……1992……
那些荒诞离奇的经历不是梦!她真的被那个不靠谱的勾魂使和更不靠谱的判官给塞回了1992年!塞回了这个她拼命想逃离的、贫穷破败的老家!
“咋了?还难受得厉害?”母亲李秀芹看着女儿呆滞的模样,心疼得不行,把碗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扶着她坐起来些,“快,趁热喝了,发发汗就好了。你说你,考不上高中就考不上,咱不上学了,娘和你爹再想办法,总能给你找个活路,你可别想不开啊……”
考不上高中?想不开?
赵静混沌的脑子艰难地运转着,试图从久远的记忆垃圾堆里翻找线索。
是了……1992年夏天,她初中毕业,中考失利,差几分没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对于这个极度贫困、指望她读书改变命运的家庭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自己也觉得天塌了,没脸见人,躲在家里哭了好几天,然后一场大雨浇下来,就病倒了,烧得昏天黑地……
所以,现在是……她刚病倒醒来的时候?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瘦小,干瘪,穿着打补丁的旧汗衫,胸口一马平川,完全是个没发育好的黄毛丫头。
再抬手摸摸脸——皮肤粗糙,能摸到颧骨的轮廓,头发枯黄得像堆乱草。
十六岁的赵静,贫穷,卑微,绝望,看不到任何未来。
而几分钟前(或者说几十年后?),她还是个即将拥有两个亿、实现财务自由的都市女性(虽然是个社畜)。
巨大的心理落差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上。
“呕……”她一阵反胃,差点把根本不存在的胆汁吐出来。
不是恶心这环境,是恶心这操蛋的命运!恶心地府那帮杀千刀的糊涂蛋!
她的两个亿!她的豪华别墅!她的环球旅行!她的猫主子!全都没了!没了!
换来的就是回到这个一穷二白、连吃饱饭都困难的破地方,重新体验一遍人生的艰难模式?!
这特么算什么补偿?!这比首接投胎还坑爹啊!
“静儿?咋了?想吐?”李秀芹更慌了,连忙给她拍背,“哎呦呦,这病一场咋成这样了……都是爹娘没本事,没钱送你去复读,也没钱给你买……”
“买什么买!”一个粗哑的、不耐烦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
父亲赵建国黑着脸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田里的泥点子。他瞥了一眼床上病恹恹的赵静,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看一个赔钱货和麻烦精。
“喝点草药就行了,还想买啥?西药多贵?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他冲着李秀芹发火,“就是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考不上正好!赶紧给她寻摸个婆家,收点彩礼给铁柱攒着娶媳妇是正经!”
赵铁柱,她那个被宠坏了的、好吃懒做的弟弟。家里的资源永远向他倾斜。
冰冷刻薄的话语,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像淬了毒的针,再次扎进赵静的心口。即使灵魂早己不是十六岁,她依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和愤怒。
李秀芹懦弱地低下头,不敢反驳,只是小声嗫嚅:“他爹,静儿还病着呢……”
“病着咋了?躺两天就行了!还能躺一辈子?不下地干活吃白食啊?”赵建国哼了一声,背着手又出去了,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晦气。
赵静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掐进了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刺痛,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绝望和愤怒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回来受这种罪?
她看着母亲憔悴的脸,看着家徒西壁的环境,听着父亲冷漠的话语,前世今生的委屈和不甘如同火山般在胸腔里积蓄。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像是快要溺死的人终于摸到了一根……呃,看起来不太结实的稻草。
玉佩!那块判官塞给她的、灰扑扑的破玉佩呢?!
她慌忙低头在自己身上摸索,脖子、手腕、口袋……没有!什么都没有!
心里顿时一凉!难道地府那帮孙子连这点补偿都克扣了?!或者穿越的时候掉了?
就在她快要彻底崩溃的时候,忽然,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感觉到……一个空间。
不大,朦朦胧胧,像是个雾气笼罩的小院子。院子中间有一口看起来古拙的石井,井口氤氲着淡淡的白色雾气。井边有一小块黑土地,大概只有几个平方,光秃秃的。旁边还有个更小的小茅屋,像个简陋的仓库。
她的“意识”仿佛可以触碰那个空间,甚至能“看”到那口井里清澈剔透、微微泛着灵光的泉水。
而那块玉佩……她感觉它就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或者说,自己和那个空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绑定。
灵泉空间!
是真的!那个坑爹判官没骗她!虽然看起来比小说里写的寒酸一万倍,但……有总比没有强!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瞬间冲淡了些许绝望。
金手指!这是她在这个操蛋时代翻盘的唯一指望!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燃烧起骇人的光芒,把正在给她掖被角的李秀芹吓了一跳。
“静、静儿?你咋了?别吓娘啊……”
赵静死死抓住母亲的手,因为激动和虚弱,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
“水……妈……给我点水……普通的凉水就行!”
她需要水!需要立刻验证那灵泉是不是真的存在!是不是真的有用!
李秀芹被女儿眼中从未有过的炽烈眼神震慑住了,愣愣地点点头:“哦,哦,好,娘这就去给你倒……”
她慌慌张张地起身去外屋倒水。
赵静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亮得惊人。
1992年……家徒西壁……极品亲人……
但是,她回来了。带着二十八年的记忆,和一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金手指。
两个亿是没了。
但或许,她能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亲手创造出比两个亿更多的东西?
还有这些糟心的亲人……呵。
赵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角勾起一丝近乎疯批的弧度。
等着吧。
老娘的地狱(富贵)模式,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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