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姐牌”莹润美白膏（低配精华版）在王桂芬脸上取得的“惊人”效果，如同在赵家这潭死水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王桂芬对着那面模糊的镜子照了又照，摸了又摸，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干活时都忍不住用指头去触碰那块变得细腻些的皮肤，嘴里喃喃自语：“这丫头…还真弄出点邪门玩意儿…”
赵静则陷入了幸福的烦恼。成功是成功了，但这产量…抠抠搜搜才弄出黄豆大一点，还不够抹半张脸的。这要是拿去卖，得定价多高才不亏本？而且精神力消耗巨大，弄一次她得头晕半天。
“得改进工艺！扩大产能！”她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对着那本《百草杂录》和空间里的药膳锅发狠。减少珍贵药材（石斛）的比例？增加普通材料？优化精神力投入方式？
她像个疯狂的炼金术士，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耗尽精神力，一次次得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副产品”：
【油腻去污膏（失败品）：可能用于清洗锅底？】 【刺鼻臭汗粉（彻底失败品）：建议远离人群。】 【安神助眠糊（效果不明版）：吃了可能首接昏迷。】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就在她快要把自己熬成神经衰弱的时候，终于又成功复刻出了一小坨“莹润美白膏”，品质相对稳定。
虽然产量依旧感人，但至少证明这条路走得通！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点宝贝膏体用一个洗干净了的、以前装雪花膏的小贝壳装起来，揣进兜里，准备去找第一个“天使投资人”——或者说，小白鼠二号。
目标：前街刚嫁过来不久的新媳妇小娟姐。小娟姐爱美，家里条件也还行，最重要的是，性格开朗，乐于接受新事物。
赵静找到小娟姐时，她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脸上带着点新婚的娇羞，但也有些许因为忙碌和日晒带来的疲惫。
“小娟姐！”赵静凑过去，神秘兮兮地掏出那个小贝壳。 “静静啊，啥事？”小娟姐笑着问。 “姐，给你看个好东西！我自己做的美容膏，抹了皮肤能变好！”赵静打开贝壳，露出那点莹白的膏体，那股清雅的香气立刻飘了出来。
小娟姐好奇地凑近闻了闻：“哟，挺香啊？你自己做的？能行吗？”她有点怀疑。毕竟赵静还是个半大孩子。
“绝对行！我妈都试了！你看她脸上那块斑是不是淡了？”赵静极力推销，“你试试嘛，就抹一点点，不好用我赔你钱！”
小娟姐被她说得心动，又看这膏体卖相确实不错，香味也好闻，便半信半疑地用手指蘸了一点点，抹在了手背上。
“哎？凉凉的，挺舒服。”她感受了一下，“吸收也挺快，不油。”
“对吧！你晚上洗脸后抹脸上，第二天起来看效果！保证你惊喜！”赵静信心满满。
小娟姐笑着答应了，没太当真，只觉得小姑娘好玩。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赵静还没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小娟姐激动的声音：“桂芬婶子！静静呢！静静在家吗？”
赵静一个骨碌爬起来冲出去。只见小娟姐站在院子里，脸蛋白里透红（激动的），抓着她手就往自己脸上摸：“静静！你那个膏太神了！你看！我昨天抹了，今天起来感觉脸滑了不少！而且好像真的亮了一点！我男人都说我气色好了！你这膏还有没有？卖我点！”
王桂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赵静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高深：“有是有，就是做得特别难，材料也贵…”
“多少钱？你说！姐买！”小娟姐迫不及待。 赵静心一横，伸出两根手指：“两…两块？”她本来想说五毛，但一想到那可怜产量和精神损耗，临时改口。
“两块？这么贵？”小娟姐愣了一下，但摸摸自己的脸，一咬牙，“成！两块就两块！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这效果，比店里卖的那些雪花膏强多了！两块值！
赵静：“…” 姐，就指甲盖那么一点，没了… 她只好说：“目前就做了这一点，都给你了。下次…下次我做出来了再给你留。” 小娟姐有点失望，但还是爽快地掏了两块钱塞给赵静，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还再三叮嘱有了新货一定要先给她。
赵静捏着那两块钱，感觉像捏着滚烫的金条。
成功了！市场验证通过！高端路线走得通！
就在她沉浸在首次“美容事业”成功的喜悦中时，院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赵静在家吗？”
赵静抬头一看，是陈默。
他站在门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里的死寂己经消散，多了些复杂的东西。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姿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沉重。
“陈默？你妈怎么样了？”赵静赶紧迎上去。 “…手术很成功，暂时稳定了。”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赵静，眼神里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某种难以启齿的窘迫和决绝，“…谢谢你的钱。那笔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哎呀，不急不急，阿姨身体要紧…”赵静摆摆手。 “要还的。”陈默打断她，语气异常坚定，他攥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去哪？”赵静一愣。 “…去南方。”陈默低下头，声音更低了，“有个远房亲戚在那边厂子里…能介绍我进去干活…赚钱快一点。”
赵静瞬间明白了。他是要去打工，给自己母亲赚后续的治疗费和康复费，以及…还她的钱。92年南下打工潮己经开始，但那边条件艰苦，人生地不熟…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吧？而且阿姨刚手术完…” “没办法。”陈默抬起头，眼睛里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固执，“欠你的，欠医院的…都得还。待在家里，赚不到钱。我必须去。”
他看着赵静，眼神复杂：“…等我回来。钱，我一定会还清。”
说完，他像是怕自己后悔，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背影决绝，又带着一丝少年的单薄和无助。
赵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莫名地有点堵得慌。
这少年，自尊心太强，担子也太重了。
南方…那可是个大时代洪流席卷的地方。他这一去，是福是祸？
疯批少女的搞钱路上，第一次掺进了一丝淡淡的、名为牵挂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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