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边缘,一个被战火遗忘的破落的村庄。
茅草屋内,气氛凝重,关羽躺在简陋的草席上,呼吸微弱。左肩的伤口没有一点痊愈的迹象,毒气正不断扩散,生机越来越弱。
沐宸盘膝坐在角落,脸色比关羽好不了多少。身体因寿命燃烧显得异常干瘦,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文姬呢?”
沐宸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苍老了许多。
“文姬去附近山里寻些草药…”赵云低声回答。
沐宸心头一紧。
蔡文姬虽有婴勺之力,但年纪太小,融合度尚未圆满,独自进山……太危险了!
赵云慎重的道:“我先行探查过,附近这一带还算安全,只是草药辨识我实在不在行,以小文姬的手段尚能自保。”
沐宸轻咳……点了点头。强压内心的担忧。
山风凛冽,草木凋零。
蔡文姬背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破药篓,艰难地前行。
她纯净的右眼流转着淡淡的金绿色光晕,那是婴勺之力对草木精华的天然感应。
“文姬不怕…文姬…找药…”
她口中呢喃着,小脸上满是倔强。
沐宸的虚弱和关羽的惨状,深深刺痛了她幼小的心灵。
突然,她右眼光芒大盛!
一股极其浓郁、带着磅礴生机的草木清香,从一处隐蔽的山坳裂缝中飘散出来。
蔡文姬循着感应,拨开茂密的杂草,钻入裂缝,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处与外界隔绝的药谷!
谷内奇花异草遍地,中心一汪碧潭,潭边生长着一株通体碧绿,枝繁叶茂的小树,顶端结着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七彩霞光的奇异果实!
文姬靠近谭心,突然看见在碧潭边,一个穿着麻布衣,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地倒在地上!
他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株通体漆黑,散发着诡异甜香的毒草。
旁边散落着各种被啃咬过的草药,显然是在以身试毒。
“老爷爷!”
蔡文姬惊呼一声,她跑到老人身边,本能地催动婴勺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向老者体内。
蔡文姬小声呢喃道:“碧潭七心莲(圣药)伴生毒藤‘蚀心黑蔓’,三彩蝎尾草……”
“那只有七彩霞光果(成熟)一枚,辅以碧潭水送服,方能解毒。”
蔡文姬毫不犹豫地跑到那株奇异小树旁,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霞光最盛的果子。又跑到碧潭边,捧起一汪清澈的潭水。
她费力地扶起老者,将七彩霞光果捏碎,混合着碧潭水,一点点喂入老人口中。
七彩霞光入体,老者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笼罩的黑气迅速褪去。
他猛地睁开眼,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几口黑血。
“咳咳…小…小娃娃?”
老者浑浊的眼睛恢复清明,震惊地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是…是你救了老朽?
文姬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当蔡文姬搀扶着那位自称“华元化”的老者回到村庄时,沐宸得知来人身份喜出望外!
“此人正是沛国谯郡的神医华佗!”
沐宸心中暗想:“这不就是历史上刮骨疗毒的情景,关羽性命无忧。”
华佗捋了捋散乱的花白胡子,虽然衣衫狼狈,但眼神锐利。
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尤其在沐宸干枯的手掌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重伤昏迷的关羽身上。
“不错,正是老朽。”他声音沉稳。
“事不宜迟,先救人!”
没有多余的寒暄,华佗立刻查看关羽伤势。
当他看到那毒气不断侵蚀的伤口时,眉头紧锁。
“好霸道的尸傀阴毒还混合了地煞浊气与生魂怨念,毒己侵入骨髓!”
华佗面色凝重,“寻常草药无用,唯有刮骨疗毒,辅以猛药,方有一线生机!”
“刮骨?”赵云疑惑。
“不错!”华佗眼神坚定,“需以利刃刮去腐肉毒骨,过程剧痛无比,常人难以忍受,需要用麻沸散……可是……”
“不必!”
一个虽然虚弱但依旧浑厚的声音响起。
关羽不知他何时转醒,他的脸色惨白,但丹凤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些许…皮肉之苦…何足道哉!关某…受得住,请先生……动手!”
火盆烧得通红,上面煮着华佗带来的特制刀具。
关羽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肌肉,他端坐于木凳之上,右手紧握青龙偃月刀,左臂伸平置于案几。
华佗手持一柄薄如蝉翼,寒光闪闪的小刀,神色专注。
“关将军,忍住!”
华佗低喝一声,刀锋精准地切入那被毒气腐蚀的伤口!
一声闷“哼!”
关羽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牙关紧咬,但他硬是挺首腰杆,一声未吭。
刀锋刮过骨头,发出“沙沙”声!
紫黑色的骨肉和锁链残片被一点点剔除,毒血不断涌出,腥臭扑鼻。
赵云紧握银枪,眼眸中充满了敬意。
沐宸撑起虚弱的身体,眉心的竖眼闪烁。
破妄金瞳
他强行凝聚精神力,扫过关羽的伤口内部。
毒素流向:左肩胛骨下三寸,有毒核存留,手少阳三焦经受阻。
“华先生,毒核在肩胛骨下三寸处。三焦经有淤堵。”虚弱的说道。
话音未落……
沐宸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华佗眼中带有些许惊疑,他没想到沐宸竟有如此“内视”之能。
刀锋立刻转向,精准地剜向沐宸所指之处,果然,一颗毒核碎片被挑出。
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施针,几根银针刺入关羽手臂几处穴位,疏导淤堵的经脉。
随着毒核离体,经脉疏通,关羽伤口流出的血终于从暗黑色转为鲜红,他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
华佗迅速敷上特制的解毒生肌药膏,用干净布条包扎妥当。
“毒根己除,关将军真乃神人也!”
华佗长舒一口气,眼中满是钦佩。
关羽伤势稳定,沉沉睡去。蔡文姬在上床边,用治愈之音缓缓的恢复这关羽的精神识海。
华佗洗净双手,走到角落盘膝调息的沐宸面前,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他衰败的躯体。
“沐小友。”
华佗声音低沉,“你之伤势,非药石可医。”
“老朽观你气血衰败,本源枯竭,此乃…寿元将尽之相!”
沐宸心头一震,苦笑道:“先生慧眼。”
华佗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五颗龙眼大小、通体、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丹药。
“此乃老朽耗费半生心血,采天下奇珍,于那处秘境之中,借七心莲霞光与碧潭灵泉,方炼成的延寿丹。”
华佗神色郑重,“每服一颗,可强行补益本源,延寿一年。”
沐宸眼中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延寿,这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但是!”
华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此丹霸道,乃逆天而行!其药力非是真正补充寿元,而是透支你生命最后的‘潜力’。”
“五颗,是极限!若五颗服尽,潜力耗尽,本源将彻底崩解,届时…纵是大罗金仙,也回天乏术。”
希望与绝望并存!
五颗丹药,五年寿命。
沐宸看着那五颗救命的丹药,又仿佛看到了五年后自己化为飞灰的结局。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深深鞠躬:“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此丹是枷锁,亦是希望。沐宸…记下了!”
休整数日,在蔡文姬婴勺之力的辅助和华佗的妙手回春的调养下,关羽伤势恢复神速。
沐宸服下一颗延寿丹,磅礴的药力化开,干枯的皮肤恢复了些许光泽,手背的皱纹变淡,那股生命流逝的虚弱感被暂时压制。
余寿:五年七个月
一行人准备拜别华佗,继续前往广宗。
华佗负手而立,花白须发在微风中轻拂。
“沐小友,诸位壮士,此去广宗,凶险莫测,务必珍重。”
华佗拱手,语气诚挚。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蔡文姬身上,变得格外柔和。
“小文姬,”华佗蹲下身,慈祥的看着蔡文姬。
“这几日,老朽观你调和草木精华,手法虽稚嫩,却浑然天成,契合医道至理。你…可愿随老朽学医?”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蔡文姬仰着小脸,看了看华佗慈祥的脸庞,又看了看沐宸。
小手不自觉地握紧沐宸的手指,小脸上写满了依赖和一丝茫然。
她本能地靠近沐宸,半个身子都躲在他身后。
华佗见状,眼中掠过一丝了然和遗憾。
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册子。册子封面上写着《青囊经·草木精微篇》。
华佗将册子轻轻放在蔡文姬的小手上,动作郑重无比。
“此乃老朽毕生钻研草木药性、精微药理之心得手稿,你天赋异禀,此经赠你,或许对你驾驭自身之力,祛除邪秽,有所裨益。”
手中的书册散发着无比亲切的草木灵气,体内婴勺之力瞬间与之产生强烈共鸣,蔡文姬大眼睛亮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沐宸,带着询问。
沐宸心中震惊。
《青囊经》乃华佗毕生心血,其中《草木精微篇》更是契合文姬婴勺之力的无价之宝!
“文姬,快谢谢华爷爷。”沐宸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蔡文姬这才小心翼翼地捧好书册,认认真真地对着华佗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奶声说道:“文姬…谢谢华爷爷!”
华佗捋须开怀大笑:“好,好!他日若有机缘,小娃娃,老朽的医术,随时为你敞开!”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沐宸,意有所指道:“沐小友,医道浩瀚,生死之秘,亦在其中,望你…善自珍重,莫负韶华。”
沐宸听出华佗话中深意,郑重点头:“先生教诲,沐宸铭记于心。待天下稍定,必携文姬,寻先生精研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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