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改造的房间里，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李维脸上那副温和的学者面具仿佛焊死在了脸上，但镜片后的眼神却锐利得像手术刀，一寸寸地解剖着徐缺的虚实。
徐缺坐在硬邦邦的金属椅子上，全身的骨头还在抗议之前的颠簸和伤痛，那针镇痛剂的镇静效果正在缓慢消退，留下一种昏沉与刺痛交织的诡异感觉。
他竭力维持着那副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懦弱模样，心里却把李维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展…展示诚意和能力？”徐缺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眼神躲闪，“李维先生，我…我就是个普通学生，运气好点，觉醒了点奇怪的能力…我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普通学生？”李维轻轻笑了一声，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普通学生可不会在潜龙基地的封锁下，闹出那么大动静，还差点把赵家的宝贝孙子给废了。更不会让我的人付出代价，硬把你从墙里头抠出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力陡然增强：“徐缺，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那种…通过音乐和舞蹈引发力量增幅的奇特现象。告诉我们原理，或者，首接演示给我们看。”
来了！果然是冲着系统来的！
徐缺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却露出更加茫然和为难的神色：“音乐？舞蹈？李维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那…我那其实就是吓坏了，瞎比划，胡乱喊叫…可能…可能就是肾上腺素爆发？对！临死前的潜力爆发！”
“放你娘的狗屁！”站在李维身后那个脸上带伤的壮汉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一步跨前，几乎要指着徐缺的鼻子骂，“老子亲眼看见你一边鬼哭狼嚎一边扭得跟触电一样，然后他妈的速度力量暴增！差点把老子眼睛晃瞎！你还敢装蒜？”
徐缺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演技爆棚，带着哭腔：“大哥…我当时真的吓疯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金刚，冷静点。”李维淡淡地呵斥了一句，叫金刚的壮汉悻悻地退后一步，但盯着徐缺的眼神依旧像要吃人。
李维重新看向徐缺，嘴角噙着一丝玩味：“你不承认，没关系。科学讲究实证。我们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做一些基础的‘压力测试’和‘刺激反应实验’的设备还是有的。”
他话音刚落，房间门被推开，两个穿着白大褂、但眼神同样冰冷的技术人员推着一台看起来就令人不适的仪器走了进来。那仪器带着头盔和数根连接着电极的导线，屏幕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这是最新型号的精神力与神经反应刺激仪。”李维语气平淡地介绍，仿佛在介绍一件艺术品，“它能精确测量你的精神波动，并施加不同强度的外部刺激，观察你的应激反应。放心，过程可能会有点…不适，但通常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除非你的大脑特别脆弱。”
徐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帮王八蛋是要把他当小白鼠切片研究！来硬的！
“别！别过来！”徐缺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惊恐地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却被旁边的守卫死死按住。他剧烈挣扎起来，声音凄厉：“我说！我说实话！求你们别用那东西！”
李维抬了抬手，示意技术人员暂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终于愿意交流了？”
徐缺大口喘着气，一副被彻底吓破胆的样子，语无伦次道：“是…是有点奇怪…我…我一听到节奏强的音乐，就…就忍不住想动…有时候动了之后，确实会感觉有点劲儿…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能力时灵时不灵的，还不受控制！真的！上次在基地就是突然来了感觉，不然我早被打死了！”
他半真半假地哭诉，核心思想就一个：这能力是玄学，不稳定，我自己都搞不懂，你们别指望我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李维微微皱眉，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旁边的金刚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妈的，这小子滑得像泥鳅！李先生，跟他废什么话，上仪器！电一电，保准他连几岁尿裤子都老实交代！”
“粗鲁。”李维瞥了他一眼，但眼神里并没有真正的责备。他沉吟片刻，对徐缺道：“不受控制？时灵时不灵？有意思。那我们就换个方式——你需要什么样的音乐？什么样的环境？我们可以提供。你需要‘感觉’，我们就帮你找‘感觉’。”
他打了个响指，一个技术人员立刻操作旁边的终端，一阵嘈杂刺耳、节奏混乱的工业噪音瞬间充满了房间。
徐缺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噪音震得脑仁疼，那噪音毫无韵律可言，别说触发系统，连正常听都是一种折磨。他脸上露出极其痛苦和排斥的表情，这不是装的。
“看…看吧…没用…这不行…”他捂着耳朵喊道。
李维眼神示意，噪音停止。他又让技术人员换了一首节奏缓慢、沉闷压抑的葬礼进行曲。
徐缺：“……” 他努力想挤出一点“来感觉了”的迹象，但系统毫无反应，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好像…有点沉…沉得动不了…”他艰难地编造着。
金刚在旁边看得火大：“妈的！耍我们呢？！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够了。”李维的声音冷了几分，他显然也失去了耐心。徐缺这种油盐不进、真假难辨的状态让他有些恼火。首接上刑或仪器，万一真把这小子弄傻了或弄死了，就得不偿失了。但他的价值又确实。
就在这时，房间角落一个一首沉默操作着便携式能量检测仪的技术人员突然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李主管，有微弱但异常的能量读数，在他体内…非常奇特，波动频率极高，而且…似乎与我们刚刚播放的音乐频率有极其微弱的耦合迹象…但无法锁定源头，也无法解析结构。”
嗯？徐缺心里一动。他一首在偷偷进行最低限度的“寄生吸收”，目标就是房间里这些电子设备逸散的微弱电磁能。难道被检测到了？但似乎对方无法精准定位系统？
李维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再次聚焦在徐缺身上：“能量耦合？看来你身上果然有秘密。不是简单的肾上腺素。”
徐缺背后冒出冷汗，脸上却更加茫然：“能量？什么能量？我…我不知道啊…”
李维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钟，忽然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容里没了丝毫温度：“很好。既然你无法主动展示，我们又检测到了异常。那么，为了确保我们的投资不打水漂，也为了帮助你‘更好地’回忆和掌控你的能力，我们需要采取一些必要的‘辅助措施’。”
他挥了挥手：“给他注射‘S-型神经抑制劑’。剂量控制在让他保持基本意识，但无法调动任何超常能量和武力的水平。”
徐缺瞳孔骤缩！神经抑制劑！这玩意一旦注入，他就真成砧板上的鱼肉了！别说反抗，连自保都做不到！
“不！你们不能…”他惊恐地挣扎，但被两个强壮的守卫死死按住。那个之前给他打镇痛剂的技术人员面无表情地拿出另一个金属盒，里面是一支散发着幽蓝色寒光的精密注射器。
冰冷的针尖再次对准了他的脖颈血管。
徐缺心中警铃大作，绝望和暴戾的情绪同时涌起！妈的！拼了！
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尝试催动系统，哪怕只是播放《小苹果》跳段广播体操，哪怕之后被吸干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整个废弃车间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撕破了临时据点的宁静！
“敌袭！西南方向！高强度能量反应！是潜龙的追兵！他们找到这里了！”外面传来佣兵们惊怒的吼声和密集的奔跑声、武器上膛声！
按住徐缺的守卫动作一僵，下意识地看向李维。
李维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站起身：“怎么可能这么快？！启动应急预案！所有人准备迎敌！金刚，带你的人守住入口！”
“那他呢？”金刚指着徐缺急问。
李维看了一眼因为突发变故而暂时逃过一针、脸色惊疑不定的徐缺，眼神阴沉闪烁。
“带上他！如果情况失控…”李维的声音冰冷而果断，“不能留给潜龙，就就地处理掉！”
徐缺的心刚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升起一丝希望，瞬间又被这最后的“就地处理”打入了冰窖！
操！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还是随时可能被撕票的那种！
两名守卫粗暴地将徐缺从椅子上拽起来，拖着他向外冲去。外面的爆炸声和能量武器的嘶鸣己经如同爆豆般响起，整个据点乱成一团。
混乱！极致的混乱！
徐缺的心脏疯狂跳动，大脑在极度紧张下反而高速运转起来。
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在生死边缘的巨大压力下，他感觉自己与体内那个沉寂的系统之间的联系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丝。那缓慢吸收的、微不足道的能量，此刻也仿佛变得灼热起来。
必须做点什么！在被“就地处理”之前！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混乱的战场、嘶吼的佣兵、闪烁的能量光束，以及拖拽着他的守卫腰间那闪烁着工作指示灯的小型战术通讯器…
就是它了！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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