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路过超市，冷柜旁的促销牌突然勾住了我的脚步——“老式动物饼干，买一送一”。包装上印着棕熊、兔子、小鹿的图案，黄底红字的设计，和我小时候趴在商店玻璃柜里看见的一模一样。指尖碰了碰包装袋，硬挺的塑料膜蹭过指腹，像突然触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我站在货架前，盯着那箱饼干看了好久。箱子是浅卡其色的，侧面印着生产日期，底下还贴着张小小的价签。记得小时候，邻居家小美有次拿着一块兔子饼干，在我面前晃了晃，说“这是我妈从县城买的，甜得很”。我跟在她身后跑了两条街，只闻到一点淡淡的奶香味，最后她把饼干渣掉在地上，我还蹲在原地看了好久。
那天我没犹豫，推着购物车绕回去，把整整一箱饼干放进车里。付款时，收银员扫条码的“嘀”声响起，我攥着钱包的手有点抖——这箱饼干的钱，够我买三天的菜，可看着收银员把饼干装进袋子，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连呼吸都变得轻了点。
回到出租屋，我没立刻拆箱，而是把饼干箱抱进衣柜，塞在叠好的被子后面。夜里洗完澡，关了灯，才悄悄把箱子拖出来。衣柜里的樟木味混着饼干的奶香味飘出来，我坐在地板上，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慢慢拆开纸箱的胶带——“撕拉”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在拆开一个藏了二十年的心愿。
箱子里的饼干是独立小包装，每袋里躺着五六块，有圆耳朵的兔子、举着爪子的棕熊、长脖子的小鹿，还有我小时候最想要的小鱼形状。我捏起一块兔子饼干，饼干边缘还带着烤得微黄的焦边，上面撒着细细的白砂糖，在手机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咬一口，酥松的饼干渣掉在膝盖上，甜味慢慢在嘴里散开，带着点淡淡的奶香，和我小时候想象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坐在地板上，一块一块慢慢吃，没敢多吃，怕吃完了就没了。吃剩下的饼干，我小心地放回小包装，再塞进纸箱，藏回衣柜的被子后面。第二天早上，我揣了两袋饼干去上班，午休时躲在楼梯间吃——咬着小鱼形状的饼干，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路过商店，都会趴在玻璃柜上问妈妈“能买一块吗”，妈妈总是摇摇头说“下次吧”，可那个“下次”，从来没到来过。
后来那箱饼干，我吃了整整一个月。每次吃的时候，都会想起小时候趴在商店玻璃柜前的自己，想起跟在小美身后闻饼干香的日子，想起那些因为一块饼干而欢喜又失落的瞬间。其实现在的我，早就不缺买饼干的钱了，可这箱饼干的味道，比任何昂贵的零食都甜——因为它藏着我小时候没说出口的期待，藏着长大后终于能给自己补上的温柔，藏着那些平凡日子里，偷偷为自己实现的小快乐。
现在衣柜里的饼干箱空了，我没舍得扔，洗干净后用来装叠好的袜子。每次打开衣柜看见它，都会想起那个坐在地板上吃饼干的夜晚，想起嘴里的甜味，心里就会泛起暖暖的波澜——原来有些小时候没得到的东西，长大后再拥有，依然能让人觉得幸福；原来偷偷满足自己的小愿望，哪怕只是一箱饼干，也能让平凡的日子，变得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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