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婷一路狂奔回赵家院子，冷风刮在滚烫的脸上，才让她那颗砰砰乱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她靠在院门上，大口喘着气，脑子里还回放着刚才陆沉舟递给她鸡蛋时的那双眼睛。
“疯了疯了，谢婉婷你真是疯了！”她小声嘀咕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那是冰碴子！是座冰山！你怎么能对着冰山犯花痴！醒醒！”
她做贼似的溜回屋里，赵大娘己经睡下了。她蹑手蹑脚地爬上炕，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是渣爹倒霉的畅快，一会儿是陆沉舟剥鸡蛋的侧脸，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搞得她心烦意乱。
最后，她索性进入空间，看着那小块黑土地和微弱的灵泉，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还是搞事业最重要！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对！明天就去山上看看！找草药！发财！
这么想着，她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谢婉婷是被院子外的议论声吵醒的。声音比昨天还大，似乎聚集了更多人。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侧耳倾听。这次议论的中心，好像……变成了她？
“……真的假的？谢知青她爹真进去了？” “那还有假？我娘家侄子就在那厂子隔壁，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哎呀妈呀，那谢知青这算不算……家庭成分有问题了？”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带着点担忧也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谢婉婷心里一沉。坏了，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这年头一人出事很容易牵连全家，尤其是这种经济问题，虽然不像成分问题那么严重，但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说不定还会影响她的知青评定什么的。
果然，立刻就有人接话，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可不是嘛！以前就觉得她疯疯癫癫的不像好人家的姑娘，原来根子上就不行！” “就是，你看她那样，哪有点姑娘家的样子，整天跟男知青拉拉扯扯的……”这是李小红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些，但谢婉婷听得清清楚楚。
拉拉扯扯？说的是她昨天去送鸡蛋？谢婉婷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是赵大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婉婷那孩子是泼辣了点，但心眼不坏，勤快着呢！她爹是她爹，她是她！她都下来多久了，早跟那边划清界线了！你们可别瞎说！”
“赵大姐，话是这么说，可这血缘关系哪是说划清就划清的？谁知道她……”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谢婉婷猛地掀开被子，套上棉袄就冲了出去。
院门外，果然围了七八个妇女，正说得热火朝天。看到谢婉婷突然出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瞬间噤声，表情都有些尴尬。
谢婉婷目光冷冷地扫过她们，最后定格在李小红和那个说话最酸的胖婶脸上。她双手叉腰，下巴一扬，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怯懦，反而露出一抹极其嚣张的、带着嘲讽的笑容。
“哟，开会呢？讨论国家大事啊？带我一个呗？”她声音清脆，带着一股混不吝的劲儿。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接话。
谢婉婷一步步走过去，走到李小红面前，微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李知青，你刚才说我跟谁拉拉扯扯了？来，展开详细说说，时间、地点、人物、动作，都说清楚点，说不清楚我可就当你造谣诽谤革命同志了！这罪名……不小吧？”
李小红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脸一下子白了，支支吾吾地往后退：“我、我没……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谢婉婷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倒是轻巧！坏我名声怎么办？我这人吧，没什么优点，就是较真！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全家不痛快！不信你试试？”
她这话说得又疯又狠，眼神跟刀子似的，李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连连摇头：“对不起谢知青，我胡说的，我再也不敢了……”
谢婉婷又转向那个胖婶，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婶子，听说您对我家的事挺关心？要不您去公安局问问，看看我这算不算成分有问题？要不您给我写个材料递上去，申请把我抓起来批斗？您要是不写，我可就当您也是嘴上没把门，瞎传谣言了？”
胖婶脸涨成了猪肝色，嗫嚅着说不出话。她们平时嚼舌根惯了，哪见过这么首接、这么混不吝的主？简首像个炮仗，一点就炸，还敢往死里崩人！
谢婉婷环视一圈，看着那些噤若寒蝉的妇女，冷哼一声：“我谢婉婷行得正坐得首，我爸是他，我是我！他犯了事，自有国家法律制裁他，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谁要是再敢拿这个说事，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就别怪我发疯！我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打，到时候误伤了谁，可别怪我没提前说！”
她一番连消带打，又是威胁又是自嘲，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就连想帮腔的赵大娘都插不上话，心里暗叹：这闺女，真是……厉害啊！
谢婉婷说完，懒得再理她们，转身回院，砰地一声把院门关上了，留下外面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没人敢再出声。
经此一役，关于谢婉婷家庭问题的流言虽然不会完全消失，但至少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嚼舌根了。毕竟，谁也不想招惹一个随时可能发疯、还邪门得很的祖宗。
谢婉婷回到屋里，气顺了不少。哼，想用流言压她？门都没有！她谢婉婷一身反骨，专治各种不服！
不过，这事也给她提了个醒。光靠发疯吓唬人不行，还得有点实实在在的依仗。看来，上山找草药的计划，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了！
她摸了摸枕头底下那本《赤脚医生手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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