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寒气像是能钻进骨头缝里。谢婉婷却早就醒了，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怎么睡踏实。心里揣着事儿，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跟揣了只活兔子似的，扑腾了一晚上。
她悄默声地爬起身，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晨光，把昨天就准备好的那身破旧行头套上。暗沉发旧的深蓝色棉袄，胳膊肘还打着同色的补丁，一条洗得发白的黑色棉裤，膝盖处也磨薄了。再用那条灰扑扑的旧头巾把脑袋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双亮得过分眼睛。
对着屋里那面模糊不清的小镜子照了照，嗯，十足一个穷困潦倒、毫不起眼的农村小媳妇模样。谢婉婷满意地点点头，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小心翼翼地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旧布包，里面是她精挑细选的药材，掂了掂，又侧耳听了听外屋的动静。赵大娘还在熟睡，发出均匀的鼾声。
很好。她像只偷油的小老鼠，踮着脚尖，溜出屋子，轻轻拉开院门，闪身出去，又反手把门轻轻带上。
冷风瞬间扑面而来，激得她一个哆嗦，但心里那股火热的劲头却压住了寒意。她紧了紧头巾，把布包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缩着脖子，快步朝着和陆沉舟约定好的屯子东头老槐树走去。
天色熹微，屯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的烟囱开始冒出缕缕青烟。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快到老槐树时，她远远就看到树下己经站了一个人影。同样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深色棉袄棉裤，戴着顶遮耳的旧棉帽，背上背着一个空瘪的背篓，看起来像个一大早要进山砍柴的社员。
是陆沉舟。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即使穿着这样一身，也难掩那股不同于普通社员的气质。他似乎早就到了，正望着通往山里的那条小路，眼神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谢婉婷加快脚步跑过去，因为小跑和激动，呵出的白气一团接着一团。
“陆同志！你到这么早！”她压低声音，带着点雀跃。
陆沉舟闻声转过头，目光在她这一身“精心打扮”上扫过，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也没问她为什么这副打扮，仿佛早就料到。
“走吧。”他言简意赅，率先转身，踏上了那条被积雪覆盖、蜿蜒进山的小路。他的脚步很稳，即使微跛，速度也不慢。
“哎！”谢婉婷赶紧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了晨雾弥漫的山林。一开始还能看到屯子的轮廓，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除了风声和脚踩积雪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动静。
谢婉婷一开始还憋着股兴奋劲，但走了一段后，就开始有些喘了。这山路比她平时采药走的路难走多了，积雪下掩盖着坑洼不平的石头和枯枝，很耗体力。而且陆沉舟步子大，她得加紧才能跟上。
她看着前面那个沉默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打破寂静：“陆同志，咱们得走多久啊？”
“快中午能到。”陆沉舟头也没回，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那么久啊……”谢婉婷小声嘀咕，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从怀里摸出陆沉舟给的那个军用水壶，拧开喝了一小口。水冰凉，但能缓解一下口渴。
她收起水壶，快走几步，试图跟陆沉舟并肩，好奇地问：“那个……靠山屯的集，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书70炮灰发疯虐渣搞事样样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多吗？都有卖什么的？”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和紧张，想多打听点信息壮胆。
陆沉舟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明确的警告，提醒她之前的约法三章。
谢婉婷立刻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哦哦，不好奇，不多问……我忘了，忘了。”她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但安静了没几分钟，她又忍不住了。这次换了个方向：“陆同志，你好像对这条路很熟啊？以前常走？”
陆沉舟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节省体力，少说话。”
谢婉婷：“……”好吧，天又被聊死了。
她撇撇嘴，老实下来，专心赶路。但 silence 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跟着陆沉舟走，省心很多。他似乎对这条路极其熟悉，哪里该拐弯，哪里可以抄近道，哪里积雪下有暗坑需要避开，他都一清二楚。有几次谢婉婷差点滑倒，都是他看似随意地伸手拉了她一把，动作快而稳，然后立刻松开，仿佛只是顺手。
谢婉婷心里有点犯嘀咕：这冰碴子，以前到底是干啥的？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的知青。
山路越来越难走，有些地方坡度很陡，需要手脚并用。谢婉婷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出了细汗，心里那点兴奋和紧张早就被疲惫取代了。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啥要遭这份罪跑来黑市。
就在她快要累瘫的时候，前面的陆沉舟终于停了下来。
“休息一会儿。”他说着，找了个背风的大石头后面，放下背篓。
谢婉婷如蒙大赦，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也顾不上凉了，大口喘着气，感觉肺都要炸了。她拿出水壶，又灌了好几口水。
陆沉舟从自己的背篓里拿出一个铝制饭盒，打开，里面是几个冰冷的窝窝头。他递了一个给谢婉婷。
谢婉婷看着那硬邦邦、黄不拉几的窝窝头，有点嫌弃。她空间里还有之前藏的半块白面饼子呢！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啃着。不能暴露空间，而且……这算是冰碴子的“心意”？（虽然可能只是顺便）
两人默默地吃着冰冷的干粮。休息了大概一刻钟，陆沉舟站起身：“走了。”
谢婉婷哀嚎一声，认命地爬起来，继续跟上。
又翻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下面是一个比青山大队规模更大、看起来也更富裕些的屯子，房屋明显整齐不少，甚至能看到几栋砖瓦房。屯子周围的山势也更平缓一些。
“那就是靠山屯。”陆沉舟指着下面的屯子，“集不在屯子里，在屯子后面那个山坳里。跟着我，别乱看，别说话。”
他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谢婉婷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重重地点点头，下意识地又紧了紧头巾，把脸遮得更严实了些。
两人没有进屯子，而是沿着一条更加隐蔽、几乎被积雪覆盖的小路，绕到了屯子后面。越往前走，谢婉婷感觉越紧张，手心都有些冒汗。
她能听到前面隐约传来一些嘈杂的人声，还能闻到一股混合着牲畜、烟草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转过一个弯，一个热闹得超乎想象的山坳市场，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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