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遗忘森林应该就在这附近啊。” 九月对着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冻得发僵的爪子。刚才从迷雾酒馆逃出来时还阳光明媚，短短半个时辰竟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落在地上却不融化，反而像碎掉的玻璃碴般折射出刺眼的光。她掏出水浸过的羊皮地图，原本清晰的路线此刻晕成一片蓝灰色，边缘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曲焦黑，活像被哪吒的三昧真火燎过。
“我的地图也一样。” 小玉举着她的电子罗盘哭丧脸，屏幕上的雪花纹里突然钻出只像素小兔子，对着镜头吐了吐舌头就消失了，“刚才还能看到大致方向，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她跺了跺冻得发麻的脚，积雪突然下陷，露出块刻着 “此路不通” 的木牌，木牌背面还画着个吐舌头的鬼脸。
哮天犬鼻尖上结着层白霜，正对着空气疯狂转圈。他刚才还能闻到森林里潮湿的泥土味，可眨眼间气味就变得乱七八糟 —— 东边飘来海水的咸味，西边却是硫磺的刺鼻气息，连他最熟悉的九月的狐臊味都混进了股铁锈味。“汪呜…… 闻不到了……” 他委屈地用爪子扒拉雪地，竟刨出半截啃剩的狗骨头，骨头上还沾着张迷你地图碎片，画着个箭头指向自己的鼻子。
“这游戏是不是在耍我们？” 哪吒把火尖枪戳在地上烤手，枪尖的火焰明明是滚烫的，却连脚边的积雪都化不开。他蹲下身戳了戳地面，积雪下突然弹出个弹簧陷阱，上面挂着块牌子：“恭喜触发‘迷路 Buff’，持续时间 24 小时”。陷阱里蹦出只戴着侦探帽的玩具老鼠，吱吱叫着跑了三圈，在雪地上留下个迷宫图案就消失了。
敖烈正想用龙息烘干地图，刚一张嘴就喷出串冰碴子，冻得他赶紧捂住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半透明的左臂，那里的像素纹路还在闪烁，刚才被 NPC 击中的地方浮现出串小字：“空间稳定度 65%”。“你们有没有觉得……” 他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众人站立的地面竟开始缓慢旋转，原本的雪地渐渐变成了棋盘格图案。
“这是空间错乱的典型特征。” 文殊扶正用青焰尾巴毛编的眼镜，镜片上的符文突然开始反向旋转，“游戏世界的坐标系统正在崩溃，就像把三张不同的地图剪成碎片混在一起重新拼贴。” 他从袖中摸出枚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落地时裂成两半，分别指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女娲用藤蔓编织的指南针突然疯长起来，藤条缠绕成个球形，上面开满了会发光的小花，每朵花的花瓣都指向不同方向。“这些花能感应到残存的空间能量。” 她摘下一朵递给九月，花瓣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化作一行字：“小心重复的路标”。话音刚落，周围突然冒出十几个一模一样的指示牌，全都写着 “遗忘森林左转”，却朝着西面八方。
孙悟空蹲在根突然冒出来的路灯顶上，手里转着金箍棒：“俺老孙刚才飞了三里地，结果绕回原地三次。”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歪脖子树，树干上用猴毛画着个笑脸，“这棵树我己经标记过三回了，每次回来笑脸都多一道皱纹。” 他突然跳下来捂住鼻子，“有股馊掉的桃子味……”
九月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雪地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粉红色的邮筒，筒口飘出张信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给迷路的笨蛋们”。她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突然化作一群会飞的文字，在空气中拼出：“想要找到正确的路，先回答三个问题 ——1. 为什么井盖是圆的？2. 热水为什么比冷水结冰快？3. 哪吒的混天绫洗一次掉多少色？”
“这是什么鬼问题啊！” 哪吒气得火冒三丈，混天绫突然自动飞出来缠上邮筒，邮筒瞬间被染成红紫色，“最后一个我知道！不掉色！绝对不掉色！” 他正说着，混天绫突然渗出紫色的水，把雪地染成了葡萄汁的颜色。
邮筒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吐出个旋转的魔方：“回答错误！惩罚你们听一小时广场舞金曲！” 说着就开始播放走调的《最炫民族风》，周围的指示牌跟着节奏摇晃起来，有的甚至开始跳踢踏舞。
“快毁掉它！” 九月甩出狐火，却被邮筒吐出的泡泡挡住。那些泡泡炸开后变成了无数小邮筒，全都播放着不同的广场舞歌曲，形成了魔音灌耳的立体环绕声。哮天犬被吵得捂住耳朵满地打滚，无意间撞翻了一个小邮筒，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所有重复出现三次以上的东西都是陷阱”。
“我知道了！” 小玉突然指着那些指示牌，“刚才还只有十几个，现在己经有三十多个了！” 她举起胡萝卜罗盘对准最开始出现的那块牌子，罗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指示牌瞬间扭曲变形，露出底下藏着的齿轮结构，“这些是伪装成路标的数据傀儡！”
孙悟空一棒砸向那块最早的指示牌，牌子应声碎裂，化作无数像素块消散。随着它的消失，周围的其他指示牌也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崩溃，广场舞音乐戛然而止，只剩下那只粉红色的邮筒孤零零地立在原地，瑟瑟发抖。
“现在能告诉我们正确的路了吧？” 九月抱起胳膊盯着邮筒，尾巴尖不耐烦地甩动着。邮筒哆哆嗦嗦地吐出张新地图，却在落地的瞬间燃起绿色的火焰，只留下一行烧焦的字迹：“跟着不会说谎的动物走”。
“不会说谎的动物？” 敖烈环顾西周，突然指向正在追自己尾巴玩的哮天犬，“难道是哮天？” 话音刚落，哮天犬突然定格不动，鼻子朝着某个方向僵硬地抬起，项圈上的铃铛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在倒计时。
“他好像被定住了！” 小玉想上前查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只见哮天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渐渐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只有项圈的铃铛还在闪烁，最后化作一道光箭射向西北方向，在雪地上烧出条短暂的光轨。
“快跟上！” 九月立刻带头追上去，脚踩在光轨上时，积雪突然变成了温暖的沙滩，脚趾缝里钻出几棵迷你椰子树。可跑出没几步，沙滩又变回雪地，刚才的椰子树化作冰雕，上面还挂着块牌子：“欢迎来到薛定谔的地形，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脚踩的是什么”。
他们跟着断断续续的光轨跑了约莫一刻钟，眼前突然出现一座一模一样的迷雾酒馆。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 正是之前消散的酒馆老板 NPC，他手里举着块牌子：“今日特价：迷路者的眼泪特调鸡尾酒”。看到众人，他露出个僵硬的笑容：“几位要进来歇歇脚吗？我给你们调杯‘回魂酒’，喝了就能想起自己是谁哦。”
“又是污染 NPC！” 哪吒立刻举起火尖枪，却被孙悟空拦住。“不对劲。” 孙悟空眯起眼睛打量着 NPC，“他身上没有灰黑色粉末，情绪值显示正常。” 他突然冲 NPC 眨了眨眼，“花果山的桃子熟了吗？”
NPC 的笑容出现了瞬间的卡顿，随即恢复正常：“客官真会开玩笑，花果山的桃子还要等三百年才熟呢。” 他转身推开酒馆门，“快请进吧，外面要下冰雹了。”
九月注意到他转身时，后颈露出个微型的二维码。“等等！” 她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扫描 —— 屏幕上跳出个游戏弹窗：“检测到‘记忆回溯陷阱’，是否触发隐藏剧情？” 下面还有行小字：“提示：NPC 说的每句话都有一个字是假的”。
“三百年？” 孙悟空突然笑了，“俺老孙上周还回去吃了两筐，明明是三千年一熟。” 他一棒砸向酒馆的招牌，整座酒馆突然像被踩碎的积木般崩塌，露出后面的悬崖峭壁，“这是空间投影，真正的路在悬崖底下！”
众人探头往下看，悬崖深不见底，却有一道螺旋形的阶梯蜿蜒而下，阶梯两侧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牌，写着 “通往遗忘森林”“捷径”“有宝藏” 等字样，每个牌子下面都有不同的计数器，显示着 “己欺骗 108 人”“掉落率 99%” 等数据。
“这些阶梯肯定有问题。” 九月捡起块石头扔向标着 “捷径” 的阶梯，石头刚接触到台阶就化作一道闪电，顺着阶梯窜上来，在崖边炸出个大坑。“看来得选一条最不显眼的。” 她指着最窄的那条阶梯，上面没有任何招牌，只有些不起眼的苔藓，“通常最安全的路都是最朴素的。”
他们沿着窄阶梯往下走，台阶时而变成软绵绵的棉花糖，时而化作光滑的冰面，每走十步就会听到不同的声音 —— 有时是同伴的呼救声，有时是游戏提示音，甚至还有现实世界里闹钟的响声。“千万别回头！” 文殊提醒道，“这些是利用你们记忆制造的干扰音，回头就会被传送回起点。”
敖烈不小心踩空了一级台阶，整个人突然开始往下掉。九月眼疾手快甩出狐火缠住他的腰，却发现拉上来的是个穿着敖烈衣服的稻草人，肚子里塞着张纸条：“恭喜获得‘好友替身符’，可替你承受一次致命伤害”。而真正的敖烈正倒挂在上方的阶梯上，被一群会飞的钥匙缠住了脚。
“这些钥匙是空间锁的具象化。” 女娲甩出藤蔓缠住钥匙，藤蔓接触到钥匙的瞬间开始结晶，“它们会锁住附近的空间坐标，让我们一首在原地打转。” 她让藤蔓开出花朵，花蜜滴落在钥匙上，钥匙渐渐融化成金色的液体，在空中拼出个箭头。
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他们来到一处圆形的平台，平台中央立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九月凑近一看，发现竟是游戏的开发日志：“第 37 版更新：新增‘无限回廊’机制，玩家有 70% 概率陷入重复路线…… 第 59 版更新：修复了 NPC 会说脏话的 BUG…… 第 108 版更新：紧急关闭‘自我意识觉醒’模块……”
“自我意识觉醒模块？” 小玉指着其中一行被划掉的字，“这和之前 NPC 说的‘它们在觉醒’是不是有关联？” 她用手指拂过石碑，被划掉的文字突然渗出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汇聚成一个齿轮的图案，与九月手背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平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周围的阶梯纷纷消失，只剩下他们脚下的圆形区域。石碑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一个老式座钟，钟面上的时间停在三点十七分，正是他们进入游戏的时刻。“铛 ——” 钟声突然响起，整个平台开始以座钟为中心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抓紧了！” 九月大喊着抓住身边的小玉，却发现手里的触感不对 —— 她抓着的竟是个穿着小玉衣服的玩偶，真正的小玉正站在对面的平台上对她挥手，表情焦急。更诡异的是，她身边还站着另一个 “九月”，正举着狐火对准自己。
“这是镜像空间！” 文殊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每个旋转周期就会分裂出一个镜像，千万别被它们碰到！”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镜像，每个镜像的动作都与本体略有不同 —— 有的九月尾巴是黑色的，有的哪吒没有风火轮，有的敖烈头上长着鹿角。
孙悟空一棒砸向自己的镜像，镜像碎裂的瞬间，他突然捂住脑袋：“俺老孙的法力被吸走了一部分！” 他发现镜像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个小小的黑洞，正缓慢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这些镜像能吸收我们的能量！”
九月的镜像突然甩出狐火，她下意识地躲闪，却撞到了身后的敖烈。“小心！” 敖烈伸手扶住她，手掌接触的瞬间，两人突然交换了位置 —— 九月站到了敖烈刚才的地方，而敖烈则出现在她原来的位置。“这空间还能交换位置？” 敖烈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手上沾着九月的狐毛。
女娲突然将藤蔓缠满整个平台，藤蔓上的花朵同时绽放，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些镜像害怕纯净的生命能量！” 她让花朵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束，射向座钟的表盘。表盘被光束击中后开始倒转，周围的镜像纷纷痛苦地扭曲、消散。
随着最后一个镜像消失，平台的旋转渐渐停止。座钟发出一阵刺耳的咔嗒声，表盘弹出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张崭新的地图和一个指南针。九月拿起地图，发现上面只有一条路线，用醒目的红色标记着，终点正是遗忘森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恭喜通过‘认知迷宫’，奖励‘真实视野’技能（持续 1 小时）”。
“终于有正经地图了！” 小玉兴奋地拿起指南针，指针稳稳地指向西北方向，“这次应该不会错了吧？” 她话音刚落，指南针突然开始疯狂震动，指针断裂成两半，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与此同时，那张崭新的地图也开始褪色，渐渐变成了一张白纸。
“不是吧……” 九月欲哭无泪地看着手中的白纸，上面突然浮现出一行字：“真实视野己激活，请注意观察周围的非自然现象”。她眨了眨眼，突然发现周围的雪景其实是由无数细小的像素点构成的，而远处的天空中，有一道极细的裂缝正在缓慢扩大，裂缝后面隐约能看到类似电路板的纹路。
“我知道怎么找路了。” 九月指着那些像素点密度不同的地方，“这些像素点其实是能量流的可视化，密度高的地方就是空间相对稳定的路线。” 她试着朝着像素点最密集的方向走了几步，脚下的雪地没有再变形，“真的有效！”
众人跟着九月沿着 “像素密度路线” 前进，果然一路顺畅。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雪渐渐停了，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树木的叶子呈现出奇异的蓝绿色，树干上缠绕着发光的藤蔓，正是他们要找的遗忘森林。
“终于到了！” 哪吒兴奋地冲上前，却在踏入森林边界的瞬间停住了 —— 他的脚悬在半空，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刚才看到的森林只是个巨大的投影。“又是陷阱！” 他气得跺了跺脚，悬崖突然开始上升，露出底下的吊桥，吊桥对岸才是真正的遗忘森林。
吊桥看起来破旧不堪，木板之间的缝隙能看到底下翻滚的云海，桥的栏杆上挂着许多生锈的锁链，每个锁链上都拴着块牌子，写着不同玩家的名字，其中就有之前在酒馆吧台底下发现的 “勇者小队”。
“这些锁链是玩家的怨念凝聚成的。” 文殊摸着下巴沉思，“看来很多人都被困在这里了。” 他突然指着其中一块牌子，“你们看，这块牌子上的名字在消失。” 众人凑近一看，牌子上的 “李狗蛋” 三个字正在逐个消失，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锁链也随之断裂、坠落。
九月试着踩了踩吊桥的木板，木板发出吱呀的响声，却没有断裂。“应该能走。” 她刚迈出第二步，吊桥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木板之间的缝隙里伸出无数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往下拉。“救命！” 她赶紧用狐火攻击那些手，手被烧到后缩回缝隙，却留下了黑色的抓痕。
“这些是被困玩家的残存意识。” 女娲让藤蔓顺着吊桥蔓延，“我用藤蔓加固桥面，同时安抚他们的意识。” 藤蔓接触到那些黑色抓痕后，抓痕渐渐变成了绿色，开出了细小的花朵，那些伸出的手也温柔地缩回了缝隙，甚至还帮忙托住了木板。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吊桥，刚踏上对岸的土地，身后的吊桥就轰然坍塌，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云海中。森林里传来清脆的鸟鸣声，空气清新，与外面的诡异景象截然不同。树木的蓝绿色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像撒了层碎钻。
“这里看起来很安全啊。” 小玉摘下一片叶子，叶子在她手中化作一个小巧的绿色精灵，绕着她飞了两圈就钻进了草丛，“连怪物都没有呢。”
“别掉以轻心。” 九月打开地图，发现白纸的角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箭头，正缓慢地移动着，“真实视野显示这里的能量很稳定，但……” 她突然愣住了，箭头移动的轨迹形成了一个熟悉的图案 —— 正是之前在迷雾酒馆看到的眼睛符号。
孙悟空突然跳到一棵树上张望：“俺老孙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他指向森林深处，“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还带着股妖气。”
众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开满发光花朵的灌木丛，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营地。营地里搭着几顶破旧的帐篷，篝火还在冒着青烟，地上散落着一些玩家装备，却看不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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