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西厢房里，一盏昏黄的油灯悬在房梁上，豆大的火苗被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摇摇晃晃，勉强在墙上投下几片扭曲的光影，却照不透满室的压抑。王娟将最后一块打了补丁的旧棉絮轻轻压在苏笑笑身上，小家伙似乎终于暖和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沉沉睡去——那惊世骇俗的心声，也随着呼吸的起伏暂时停歇了。
可这份难得的安静，却像一块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让空气都变得黏稠而沉重。
王娟坐在炕沿，脊背挺得笔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熟睡的小脸。灯光映在她脸上，能看到眼角未干的泪痕，也能看到那双往日总带着怯懦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警惕与坚定。她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守护着怀里的珍宝，仿佛只要她眨一下眼，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就会碎成泡影。
林国栋蹲在门口的墙角，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双手插进乱蓬蓬的头发里。他的肩膀微微耸动，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内心的翻江倒海。“水缸底下破砖头里的三块二毛八”——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针，反反复复扎着他的太阳穴，扎得他头皮发麻，坐立难安。
真的有那么邪门？真的能未卜先知？还是……娟儿真的早就发现了，故意让孩子“说”出来？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冲撞，可越是怀疑，那丫头片子精准到分文不差的描述就越清晰。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藏钱时的每一个细节：那天半夜的月光有多暗，水缸底下的泥土有多湿，那块破砖头掂在手里的重量……
林伟业则缩在离炕不远的小板凳上，双手抱着膝盖，眼睛一会儿瞟向炕上的苏笑笑，一会儿瞟向蹲在墙角的父亲，活像只受惊的兔子。他的后背还在隐隐发僵，白天被“十年牢饭”吓出来的冷汗刚干，现在又被这诡异的安静憋出了一层细汗。
他偷偷数着油灯里跳动的灯花，心里把能想到的“坏事”都过了一遍：去年偷摘了老王家的黄瓜，前年把村头的稻草人拆了烧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八零心声被偷听后，全家逆袭杀疯》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还有上周偷偷摸了张寡妇家的鸡……这些事会不会被妹妹“说”出来？会不会也招来什么报应？
时间像凝固了一样，只有油灯偶尔爆出的灯花“噼啪”作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行……”林国栋突然低低地嘶吼了一声，像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他再也受不了这种煎熬了。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去看看！去看看那三块二毛八到底还在不在！去看看那丫头片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爹？”林伟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从板凳上弹起来，差点撞翻旁边的破木箱。
林国栋没理他，也没看炕上的王娟，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一样，一声不吭地转身就往外冲。他的脚步踉跄，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厚重的布鞋踩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国栋！”王娟也噌地站起来，下意识地想拉住他，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她看着丈夫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既希望他能亲眼验证，彻底相信笑笑的“不一样”，又怕那残酷的真相会彻底击垮他。
“我也去看看！”林伟业几乎是本能地跟了上去。他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是想看到钱还在，证明妹妹是“胡说”，还是想看到钱真的没了，彻底坐实那令人恐惧的“预言”？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脚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跟着父亲的脚步往外跑。
王娟站在炕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跟出去。她低头看了看熟睡的苏笑笑，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低声说：“笑笑不怕，妈在这儿守着你。”
窗外，传来父子俩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林国栋费力挪开水缸的“吱呀”声。王娟的心，也跟着那声音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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