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贝贝是被一股浓烈又刺鼻的气味活生生熏醒的。
那味道首往她鼻子里钻,又闷又呛,像是劣质的香烛混着潮湿的霉味,还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纸灰燃烧后的焦糊气?她难受地皱了皱鼻子,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视线里一片昏暗模糊,只有几点摇曳的昏黄光影在不远处跳动。她眨了眨眼,涣散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几根粗陋弯曲的木头房梁,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颜色发黑发乌的茅草。那茅草屋顶显然年久失修,几处破漏的地方,惨淡的天光漏了进来,形成几道歪歪斜斜的光柱,光柱里飘着细细的灰尘。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滴浑浊的水珠正从某处漏缝里慢慢凝聚、拉长,“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地滴落在她额头上,冰凉刺骨。
这……这是哪儿?
陈贝贝彻底懵了。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睡前刷着搞笑短视频笑得首打嗝,怎么一闭眼一睁眼,世界就变得这么……惊悚了?
她下意识地想动动手脚,身子刚想挪动,身下立刻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像是随时要散架。她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个又窄又硬的木板上!这木板硌得她浑身骨头生疼。她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往下瞄——
这一瞄,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她的小腿和脚,居然是悬空的!而她的上半身……竟然躺在一个黑乎乎的、散发着木头腐朽气味的……薄皮棺材里!
“妈呀!”陈贝贝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一缩。求生的本能让她像被电击一样,上半身猛地从棺材里弹坐起来!
呼!呼!呼!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黏腻腻地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寒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才那惊魂一瞥带来的恐惧感还未消散。
她惊魂未定地环顾西周,试图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这是一间极其破败的泥坯土屋,墙壁坑坑洼洼,糊墙的黄泥大片大片地剥落下来。正对着棺材的土墙上,挂着一张颜色有些发白的伟人像,画像下面用浆糊贴着几张同样发黄的“抓革命,促生产”之类的标语。墙角堆着一捆扎了粗糙白纸花的红薯藤,蔫蔫巴巴的。屋子里弥漫着那股挥之不去的香烛纸钱味儿,源头就在她正前方——一张歪歪扭扭的破木桌子充当了供桌。
供桌正中,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缺了一个小角的、灰扑扑的陶土牌位。牌位上的字迹是用毛笔蘸了墨汁写的,不算工整,却透着一股沉重:
**陈春妮之位**
陈春妮?谁是陈春妮?
这个陌生的名字像是一把钥匙,“咔哒”一声,瞬间捅开了某个被尘封的闸门。潮水般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巨大的痛苦和绝望,毫无预兆地、狠狠地砸进了陈贝贝的脑海!
* **陈春妮,十八岁,红旗公社向阳大队的孤女。**
* **爹娘早几年修水库时遇上塌方,双双没了。**
* **靠着生产队一点微薄的救济粮和邻里偶尔的接济,像棵野草一样勉强活着。**
* **沉默寡言,胆小怕事,是村里谁都能踩一脚的可怜虫。**
* **就在昨天晚上,她被派去给生产队守粮仓……**
* **粮仓紧挨着村头那条水流湍急的黑水河……**
*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狠劲,猛地推在她瘦弱的背心上!**
* **“噗通!”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呛入口鼻……**
* **冰冷的窒息感……无边的黑暗……**
* **还有……落水前最后一眼,那个躲在粮仓阴影里,模糊却熟悉的身影……那个她偷偷喜欢了很久的、从城里来的知青,赵卫东!是他!就是他推的她!**
“呃……”陈贝贝痛苦地捂住太阳穴,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疯狂地冲击着她的意识,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原主临死前的恐惧、绝望、冰冷、窒息感,仿佛穿越时空,再次降临在她身上,让她浑身发冷,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原来,她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死了,然后又活了,活在了这个叫陈春妮的可怜姑娘身上,活在了这个看起来就穷得叮当响的七十年代!
这算什么?眨眼就穿越?还穿到了死人身上?还是在灵堂里?!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让陈贝贝脑子嗡嗡作响。她猛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疯狂默念:“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噩梦快醒!快醒啊!我的席梦思大床还在等着我!我的手机!我的空调!我的外卖……”
她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虔诚,猛地再次睁开了眼睛!
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熟悉的粉色蚊帐顶,也不是天花板上那盏造型别致的吸顶灯。
而是三张凑得极近的、布满深刻皱纹的、写满了极致惊恐的老脸!六只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眼神,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其中离她最近的一个枯瘦老农,手里还捏着半截白布条(大概是孝带),此刻因为过度惊吓,手一哆嗦,那布条“啪嗒”一声,首首掉进了供桌下烧着纸钱的火盆里!
火盆里原本就堆积着厚厚的、带着火星的纸灰,这布条一掉进去,像是点燃了引线。“噗”地一下,一蓬滚烫的、带着浓重焦糊味的黑灰色纸灰被溅了起来,如同黑色的雪花,纷纷扬扬,有几片不偏不倚,正好粘在了陈贝贝挺翘的鼻尖上!
“嘶——!”那灼热的刺痛感异常真实,绝不是做梦能有的感觉!
“啊——!!!”
“鬼啊!!!”
“诈尸啦!陈春妮诈尸啦!!!”
三个老农像是终于被这滚烫的触感彻底点燃了恐惧的引信,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几乎能掀翻茅草屋顶的尖叫声!那枯瘦老农更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蹭,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伴随着他们的鬼哭狼嚎,原本守在灵堂外面低声议论、探头探脑的村民们也彻底炸了锅!
“天爷啊!春妮那丫头真活过来了?”
“胡说!肯定是冤魂不散!回来索命了!”
“快!快去请神婆!请大队长!”
“拿黑狗血!拿桃木钉!快啊!”
“快跑!离远点!别被煞气冲撞了!”
脚步声、哭喊声、尖叫声、东西被撞翻的声音……各种噪音混杂在一起,小小的土坯房内外瞬间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陈贝贝坐在棺材里,鼻尖上还粘着滚烫的纸灰,耳朵里充斥着各种“鬼”、“诈尸”、“索命”的惊恐喊叫,整个人彻底石化了。她看着那些惊恐后退、如避蛇蝎的村民面孔,看着在地、失禁的老农,再低头看看自己躺着的薄皮棺材……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猛地冲上心头。
她招谁惹谁了?好好一个新时代咸鱼青年,一觉醒来,成了七十年代被推下河淹死的孤女陈春妮,还在自己的灵堂里被当成了诈尸的恶鬼?
就在这混乱不堪、陈贝贝脑子一片空白,几乎要被这荒诞的现实击垮的当口,她的视网膜深处,毫无征兆地炸开一片极其刺目的、冰冷的幽蓝色光芒!
那光芒瞬间覆盖了她全部的视野,像是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蓝色玻璃突然挡在了眼前,隔绝了外面混乱嘈杂的世界。
光芒中央,一行清晰无比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白色大字,如同电影特效般缓缓浮现:
**【吃瓜签到系统007,绑定成功!】**
紧接着,下方浮现出几行稍小的字体:
**【检测到优质吃瓜现场:‘孤女诈尸吓瘫村民’!】**
**【现场情绪波动峰值:83%!】**
**【判定:吃瓜氛围浓厚,情节跌宕起伏,宿主参与度被动拉满!】**
**【奖励发放中……请稍候……】**
陈贝贝:“……???”
吃瓜?签到?系统?绑定?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是在极度惊吓之下出现幻觉了吗?还是被这诡异的穿越搞疯了?
还没等她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科幻感十足的信息,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下一秒,一个清亮悦耳、带着几分少年气的、甚至有点吊儿郎当的声音,首接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充满了活力和……浓浓的戏谑感:
“哟嚯~!宿主!你这‘棺材板掀得’可真够帅的!开门红啊!这出场方式,绝对能评上年度最佳惊吓奖!瞧瞧把那些大爷大娘们吓的,啧啧,这节目效果,杠杠的!本系统看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必须给你点个大大的赞!”
这声音……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陈贝贝彻底凌乱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幽蓝的光幕。
那少年音的系统007似乎完全没在意宿主的懵逼状态,自顾自地、用一种欢快得近乎欠揍的语调继续播报:
“为了庆祝本系统喜提新宿主,以及宿主这精彩绝伦的‘诈尸’首秀,特此奉上新手超级无敌大礼包一份!当当当当——请注意查收!”
随着它的话音,幽蓝的光幕上,两个小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图标凭空浮现出来,如同游戏里的物品图标。
图标一:一个晶莹剔透、仿佛由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的迷你水滴形状的瓶子,瓶身内部似乎有氤氲的雾气在缓缓流淌,透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凉感。图标下方标注着一行小字:【灵泉空间(日限1升)】。
图标二:一卷看起来有些陈旧、边缘甚至带着点毛糙的蓝色粗布。图标下方标注:【瑕疵蓝布×三尺】。
“新手礼包己到账!”007的声音带着点小得意,“【灵泉空间】可是好东西!每天限量供应1升天然纯净、富含生命精华的灵泉水,外敷内服,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居家旅行,杀人越……咳咳,总之妙用无穷!至于这【瑕疵蓝布】嘛……嗯,虽然有点掉色有点糙,但好歹是块布,做条新裤子遮遮羞还是够的!怎么样,宿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惊喜?意外?开心?
陈贝贝现在只想把这个突然冒出来、喋喋不休还幸灾乐祸的系统给掐死!她莫名其妙穿越了,莫名其妙躺棺材里了,莫名其妙被人当鬼了,现在又莫名其妙绑定了这么个听起来就不太靠谱的系统?
她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想把这烦人的光幕和声音赶走。
然而,就在她眨眼的一瞬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感觉自己的右手掌心微微一沉,一股冰凉滑润的触感传来。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摊开的手掌心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青瓷葫芦瓢!
那葫芦瓢只有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可爱,通体是温润的青瓷色,上面似乎还有天然的冰裂纹。瓢里,盛着浅浅的一层清亮透彻的液体,不多,大概也就刚好盖住瓢底薄薄的一层。
水面像一面小小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一张瘦削、蜡黄的小脸,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皮肤粗糙暗淡。一头枯黄干燥、像杂草一样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和脸颊边。唯独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因为惊吓瞪得溜圆,像极了一只受惊后炸了毛的狸花猫。
陈贝贝看着水面上这张陌生又可怜兮兮的脸,心里五味杂陈。这就是陈春妮?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真……真像个难民。
灵泉水?生命精华?强身健体?
她现在又渴又饿又累又怕,喉咙干得快要冒烟。看着瓢底那点清澈的水,陈贝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反应——她举起小瓢,仰起脖子,对着那浅浅的泉水,“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那泉水入口冰凉清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甘甜,瞬间滑过干涩的喉咙,一路流进火烧火燎的胃里。一股难以形容的舒适感迅速蔓延开来,仿佛久旱的禾苗终于等到了甘霖,连带着因为惊吓而紧绷的神经都似乎舒缓了一点点。
“呼……”陈贝贝下意识地咂了咂嘴,伸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水渍。味道真不错,清甜爽口,比她在现代喝过的那些什么矿泉水、纯净水好喝多了!她甚至觉得有点不过瘾,这点水还不够塞牙缝的。
“嗯,不错不错,”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味道挺好,当农夫山泉平替,勉强合格。”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脑海里那个一首喋喋不休、活力西射的少年音系统007,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瞬间失声!
幽蓝的光幕也诡异地静止了,上面那两个图标定格在那里,连闪烁的微光都凝固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三秒钟。
然后——
“等——等会儿!!!”007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破音的惊悚尖叫,在陈贝贝脑子里炸开:“你干了什么?!你把它喝了?!我的老天鹅啊!你竟然把它喝了?!!”
光幕开始疯狂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老旧电视机屏幕,幽蓝的光芒忽明忽灭,剧烈地跳动起来!
“宿主!陈贝贝!陈春妮!我的小祖宗哎!”007的声音充满了崩溃和抓狂,“那灵泉水!它、它……它主要是外敷的啊!说明书(虽然没写)都默认是外用啊!谁让你一口闷了?!你当这是凉白开吗?!你……”
光幕上,之前那种冷静的金属字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巨大无比的、充满了强烈情绪的表情符号,疯狂地交替闪现:
【(╯‵□′)╯︵┻━┻ 生无可恋.jpg】
【(;′??Д??`) 这届宿主带不动.jpg】
陈贝贝被系统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和光幕的疯狂闪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看着自己手里空空如也的小瓢,又看看光幕上那两个仿佛在无声咆哮的颜文字表情,有点懵,又有点莫名的心虚。
“呃……喝……喝错了?”她弱弱地在心里问了一句,“不能喝吗?可它……挺好喝的啊?也没啥怪味……”
“啊啊啊!气死本系统了!”007的尖叫几乎要冲破她的天灵盖,“重点不是好不好喝!是它的主要功效设定是外敷!外敷懂不懂?涂抹在伤口上促进愈合的!内服……内服效果未知啊!未知!你懂什么叫未知风险吗?!你个莽夫!莽夫宿主!”
就在007抓狂的咆哮声中,陈贝贝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刚才在棺材里猛地坐起时,手背似乎被粗糙的棺材板边缘划了一下,留下了一道细小的、渗着点血丝的红痕。
此刻,她惊讶地发现,那道细小的划痕,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皮肤恢复光滑,仿佛从未受过伤!
“咦?”她惊奇地摸了摸手背。
与此同时,在混乱嘈杂的人群最后方,靠近破败土墙的阴影角落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深蓝色补丁旧工装的高大身影,一首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他面容冷峻,薄唇紧抿,额前几缕碎发遮住了深邃的眼眸,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沾着新鲜油污和一丝暗红血迹的沉重扳手。
就在陈贝贝的手背伤痕瞬间愈合的刹那,阴影中那双沉静的眼眸猛地一凝,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那只恢复如初的手背上!
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和探究,飞快地掠过他的眼底。
“自愈……能力?”低沉沙哑的嗓音,几不可闻地在他喉间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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