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城出院那日，他瘦削的身体裹着件黑色大衣。
枯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却引不起他半分注意。
路过的行人频频侧目，这个英俊的男人有着上位者特有的矜贵气质，可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可怕，仿佛所有的光都被抽离。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撞来，将他狠狠推向砖墙。
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冲他脑门。
裴纪城挣扎着转身，却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嘴。
三个蒙面人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扭住他的手臂，另一人朝他腹部猛击一拳。
"唔！"裴纪城弓起身子，胃里翻江倒海。
"老板说给你个教训。"
为首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烟味喷在裴纪城脸上。
又一拳落在他的肋骨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骨头几乎要被碾碎的痛苦让裴纪城发出一声闷哼。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昏过去时，踩踏的力道突然松开了。
"时间到了，走。"其中一人看了看表，三人如同出现时一样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裴纪城躺在冰冷的地上，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
回到公司后，他把自己埋进了工作中。
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凌晨，助理送来的文件在桌面摞成小山。
直到某个清晨。
最后一份合同被他签完，钢笔从指间滑落。
裴纪城靠在椅背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日出。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推送刺入他眼帘。
【谢氏集团总裁谢辞与许氏千金许扶音明日大婚！】
配图是两人十指相扣的订婚照。
裴纪城抓着手机的指节瞬间泛白。
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瘆人。
他吩咐助理给他定制一套西装。
助理送来西装，还是忍不住问道："裴总，您该不会是要..."
话未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婚礼当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裴纪城站在教堂外三百米的梧桐树下，黑色西装口袋里揣着已经签好字的股权转让书。
透过彩色玻璃窗，他看见许扶音穿着比当年更华丽的婚纱，只是这次挽着的是谢辞的手臂。
神父的声音隐约传来："你愿意..."
他突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许扶音跳到他背上挥手大喊：“裴同学，您愿意娶眼前这位美丽的姑娘为妻吗？”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您都始终忠于她，爱护她，与她携手一生，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我愿意......”
裴纪城将文件交于一旁的助理："帮我转交给她吧。"
正在跟好友敬酒的许扶音疑惑的打开文件夹。
她垂眸扫过第一页，突然抬头望向教堂门口。
那里只剩下一地梧桐叶。
"怎么了？"谢辞轻声问。
许扶音合上文件，将手放进新郎掌心。
"没事，我们继续。"
裴纪城在婚礼次日便消失在商界里。
他将私人飞机停在山脚下，雇了牦牛队驮着简单行囊往藏地寺院而去。
海拔四千米的山路上，稀薄空气扯着他的肺管生疼，却抵不过心口的空洞。
剃度那日，老喇嘛的剃刀划过他头皮。
碎发落在僧袍上，他盯着镜中陌生的清瘦面容，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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