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刘嵩连这战旗都不敢拿走，看来这些山贼和刘嵩关系不菲啊！”赵云拿着那面“常山郡守监制”战旗冷笑一声道。
“嗯！”田丰点了点头：“刘嵩很明显是做贼心虚。表面要封赏与你，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七大山寨并未伤到根本，随时有可能来犯。”
“我觉得，我是时候应该组建一支骑兵。若是有一支机动部队，我们就不会如此被动了，只是战马缺乏。”赵云突然说道。
“或许甄姑娘有办法！你可以找她商量商量。”田丰轻笑一声道。
“先生言之有理！”赵云将那面“常山郡守监制”的战旗卷起，指尖在旗杆上缓缓划过。火盆里的余烬尚未熄灭，映得他半边脸明暗交错。
“主公，甄姑娘求见！”一名士兵走进来拱手说道。
“哦？快快有请！”没想什么就来什么，赵云开心的对田丰道：“先生，这甄姑娘消息果真精通啊！”
“商有商道！”田丰点了点头轻笑一声。
帐帘掀开，甄姬轻步而入。目光一扫，便落在赵云手中的战旗上。“此物未毁，子龙可有决断？”
“毁了它，不过是泄愤。”赵云将旗轻轻放在案上，“但它存在一日，刘嵩的罪证就坐实一日。可仅靠一面旗，压不住一个郡守。”
甄姬站在沙盘旁，指尖轻轻点了点赵家村的位置，又滑向西周：“昨夜一战，将军以少胜多，靠的是地利、人和、算无遗策。但若来的是三千郡兵，而非三千山贼呢？”
赵云沉默。
田丰接过话：“子龙如今己与郡守彻底撕破脸皮。他今日退走，明日必寻外援。豪强、官军、邻郡势力，皆可为刀。单守一村，纵有千般妙计，终是困兽之斗。”
“所以，不能只守。”赵云终于抬头，目光如刃，“我要让常山之外，也响起我们的声音。”
赵云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周边村落：“真定、行唐、灵寿，三地皆受豪强盘剥，百姓苦不堪言。他们不是没有反抗之力，而是无人牵头，互不信任，各自为阵。”
“将军之意，是联合？”甄姬轻声问。
“正是如此！”赵云点头，“我们弱者若不联手，便只能被强者逐个吞下。我不求他们立刻归附，只求在危难时，能彼此呼应，共抗强权。”
田丰皱眉：“话虽如此，但小势之间，猜忌最深。今日盟誓，明日背刺，乱世之中，信义如纸。”
“那就不用信义绑人。”甄姬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帐内一静。
她抬眸，目光清亮：“用利益。”
赵云看向她。
“将军要的是盟约，但盟约靠什么维系？靠嘴说？靠血书？都不如一条活路。”甄姬走到沙盘前，指尖沿着几条商道缓缓移动，“甄氏商队常年往来冀州诸县，各地缺什么，怕什么，想要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真定缺盐，行唐缺铁，灵寿米粮丰足却卖不出价。若将军能打通一条安全商路，让货物畅通，让百姓得利——谁会不愿与常山为友？”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商路不断，利益不绝，盟约自然不断。盟约如丝，商路为线，织之可成网。”
帐内一时寂静。
赵云盯着沙盘，脑海中仿佛有雷光闪过。他原以为结盟，不过是歃血为盟、口头承诺，可甄姬这一言，却将虚无缥缈的“信义”，化作了实实在在的“活路”。
“好！”他猛然一掌拍在案上，“不靠空谈，不靠施舍，就靠一条活路，把散沙拧成一股绳！”
田丰看着甄姬，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低声对赵云道：“此女之智，不在寻常谋士之下，子龙当惜之。”
赵云没有回应，只是深深看了甄姬一眼。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只是枪尖上的血，也不只是沙盘上的推演。而是能让人心动、让利所趋、让势所聚的东西。
他转身，从案下取出一卷竹简，摊开在沙盘旁。“这是我昨夜整理的三县民情与兵力分布。真定县有乡勇三百，行唐县有猎户五百擅弓弩，灵寿县粮仓可支千人半月——若能联合，便是三千可用之兵。”
“但如何让他们信我们？”田丰问。
“先做一件让他们看得见的事。”赵云沉声道，“三日后，甄氏商队将有一批盐铁经行唐北境，途经黑风岭。那一带盗匪横行，商旅难通。若我们能护其安全，且不取分毫，只求通行权——消息传开，谁还会说常山军只为自保？”
甄姬点头：“商队平安抵达，便是活广告。百姓会说，跟着常山走，货能卖，命能保。”
“那就这么办，后续再想办法整合这些力量。”赵云目光扫过二人，“还需麻烦田先生负责联络路线与哨探布防，甄姑娘协调商队时间与物资清单，三日内，我要让这条商路，成为第一根织网的线。”
田丰拱手：“乐意效劳！”
甄姬也微微颔首：“我即刻修书。”
帐内气氛骤然紧绷，仿佛一场无形的战鼓己经擂响。
赵云站在沙盘前，久久未动。他想起昨夜血战中倒下的三十余名兄弟，想起那些被山贼烧毁的房屋，想起郡守临走时那阴鸷的眼神。
一人之勇，止于一村。
他缓缓抬起手，将那面战旗投入火盆。
火焰猛地腾起，吞噬了“常山郡守监制”六个金字。火光中，赵云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从今日起，我不再独战。”
田丰与甄姬同时抬头。
“常山军不该只是一支乡勇。”赵云转身，目光如炬，“我们要的，是一支能与诸侯争锋的军。而第一步，就是让所有被压迫的人知道——他们不必孤军奋战。”
甄姬眼中闪过一丝震动。
田丰闻言突然拜倒：“子龙有此志向，必成大事！田丰愿为主公分忧。”
“先生快快请起！”赵云扶着田丰，心里十分开心，田丰终于叫自己主公了。“云得先生辅助，实乃三生有幸也！”
“我真名田丰，字元皓。以往的曲折不说也罢！之前用‘丰田’之名，确有隐瞒之意，请主公莫要责怪。”田丰拱手说道。
“元皓何罪之有！你能助我，是坐之荣幸也！”赵云并没有说破自己早就知道他是冀州田丰，而是扶着田丰真挚的说道。
“恭喜子龙哥哥！那下一步子龙打算如何开始？”甄姬也是真心的说道。
赵云没有回应，转身走回案前，提笔在竹简上写下三地名称。笔锋刚劲，力透竹简。
“来人！传令下去，加强村外哨探，尤其是通往真定的小道。若有外使接近，无论身份，立刻通报。”
“遵命！”一名士卒快速领命而去。
“另外——”赵云顿了顿，“让铁坊继续赶工，新刀优先配发给即将出征护商的队伍。陈铁匠上次说刃口微崩，现在如何了？”
田丰应声道：“己按主公吩咐，三度改良。新刃劈石不断，砍铁不卷。”
“好。”赵云点头，“我们枪要利，人要狠，但心，也得稳。”
“对了，甄姑娘可有我欲组建一支骑兵，但是却没有马源，不知姑娘可有办法？”赵云突然看着甄姬说道。
“战马？”甄姬思考了一会，抬头看着赵云问道：“不知子龙哥哥打算组建多少人数？”
“两百！”
“两百，我可以尝试一次，一百再见给你答复。”甄姬笑着应声道。
赵云闻言点了点，转身望向帐外，校场上，士卒们依旧火热朝天的在操练。刀光不断闪动，呼喝声此起彼伏。
“他们现在练的，不只是保命的本事。”他低声说，“是以后改命的资格。”
甄姬站在一旁，忽然道：“将军可想过，若将来有朝一日，冀州诸雄并起，将军欲立何等之业？”
赵云握笔的手一顿。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笔搁下，走到帐口。
风从校场吹来，带着铁匠铺的炭火味和新磨刀刃的冷气。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当什么诸侯，但是乱世如此。”赵云背对着二人，决定再装一波，声音平静的说道：“我只想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不会再因为别人一句话、一面旗帜、或者一场雨，就这样丢了命。”
“若有人要战，那便战。”
“若有人愿同行，那便联手。”
“若天下皆敌——”
他转身，目光如电，“我便让这天下，知道什么叫常山军！”
田丰抚须而笑，甄姬眸光微闪。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快步冲入营帐，单膝跪地：“报！灵寿方向有信使接近，自称携带密信，求见主公！”
赵云眼神一凛。
“让他在村口候着。”他沉声道，“派两队精锐暗中包围，若见异动，格杀勿论。”
“喏！”传令兵领命而去。
帐内一时寂静。
甄姬轻声道：“看来，第一根线，己经开始动了。”
赵云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枪柄。那上面还残留着昨夜未擦尽的血渍，干涸发黑。
他忽然开口：“把沙盘上的西笼山标记擦掉。”
田丰一怔：“主公？”
“既然敌人都己经换了一批。”赵云老着眼前沙盘道：“那我们我们也该换战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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