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县都尉周闯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矮桌，酒壶"啪"地摔碎在地上，浊酒溅了一地。
"他娘的！黑风寨的杂种敢动老子的粮？"他满脸横肉抖动，一把揪住斥侯的衣领，"你确定看清楚了？真是樊猛的余孽？"
斥侯脸色发白："千真万确！西岭林那边全是黑旗，少说两百号人，正往咱们粮仓摸！"
副将凑过来低声道："大人，会不会是赵云的诡计？"
周闯"呸"地吐了口唾沫："赵云？他算个屁！一个没根基的野将，敢跟三县豪强叫板？"他猛地抽出环首刀，"传令！全军集合，今晚老子要拿土匪的脑袋下酒！"
漆黑的夜晚林子静得吓人，只有夜枭偶尔的啼叫。房子县的三百兵卒在周闯的带领下。举着火把，长矛如林，在狭窄的山道上排成长蛇。
"都尉，前面有动静！"哨兵突然低呼。
周闯眯眼望去——林间隐约闪过几道黑影，接着是"嗖"的一声破空响！
"举盾——"
晚了。一支羽箭首接扎进前排兵卒的咽喉，那人捂着脖子"咯咯"两声，栽倒在地。紧接着，箭雨从西面八方射来！
"混蛋，居然有埋伏，不要慌结圆阵！"周闯怒吼。
可林子太密，兵卒们挤作一团，盾牌撞盾牌。黑暗中传来一声唿哨，数十个黑影从树后跃出，手中短刀映着火光，见人就捅！
"不对！"副将突然尖叫，"这不是土匪！他们用军阵！"
周闯这才看清——那些"土匪"三人一组，攻守有序，砍人专挑甲缝，分明是行伍老手！
"可恶！撤！往官道撤！"
可刚退到山口，迎面又是一阵箭雨。这次箭上绑了油布，落地"轰"地燃起大火，首接把退路封死！
周闯红了眼："王八蛋！跟老子杀出去！"他抡刀劈翻一个拦路的黑影，却见那人临死前咧嘴一笑，突然吹响胸前骨哨——
"呜——"
凄厉的哨声响彻山林。
赵云蹲在山岩上，冷眼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火光。
"将军，周闯的人折了一半。"陈到猫着腰过来汇报，脸上溅着血，"要不要收网？"
赵云摇头："再等等，等真定县的援兵..."
话音未落，远处官道上突然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举着火把疾驰而来，旗号赫然是真定县兵！
"来了。"赵云冷笑，"传令，换黑旗。"
陈到抄起一面脏兮兮的黑旗猛挥三下。林间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的啸叫：
"风紧！扯呼！"
"官兵来了！跑啊！"
原本还在厮杀的"土匪"们掉头就跑，有几个还故意把黑风寨的腰牌扔在地上。
真定县都尉刘肃带兵冲到山口，正撞上狼狈逃出的周闯。
"王八蛋！现在才来？"周闯破口大骂，"老子的弟兄..."
刘肃却盯着地上带血的腰牌，脸色大变："真是黑风寨！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两县兵马乱哄哄地追进林子，完全没注意到——高坡上，赵云正轻轻擦拭短匕上的血。
"将军，夏侯兰那边得手了。"田丰从暗处走来，"元氏县粮仓己烧，守军正往这边赶。"
赵云点头："让百姓撤干净了吗？"
"传令夏侯博，张默，全进山了，还留了几头染瘟的牲口在官道上..."
"好。"赵云起身，"等三县兵马在这狗咬狗，咱们去端他们老窝。"
陈到突然指着山下："将军快看！"
只见林子深处突然爆出一片火光，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两县兵马踩中了提前埋设的蒺藜火罐！
火光中，刘肃的坐骑被惊，首接把他甩进沟里。周闯更惨，裤子被火星点着，正满地打滚嚎叫。
赵云"啧"了一声："告诉兄弟们，该'剿匪'了。"
守军揉着惺忪睡眼，突然看见城外烟尘大作。
"开城门！快开城门！"十几个血人连滚带爬地冲到城下，领头的正是李虎，"黑风寨杀过来了！都尉大人中埋伏了！"
城头守将眯眼细看——确实是本县兵马服饰，后面尘烟里还有追兵的黑旗。
"放吊桥！"
城门刚开一半，李虎突然暴起，一刀剁翻门卒！他身后"伤兵"纷纷扯掉血衣，露出里面的精甲——全是赵云的死士！
"杀！"
陈到一马当先冲进城门，短匕首接捅进守将心窝。远处山坡上，赵云缓缓放下角弓——那支射杀哨兵的箭尾还在颤动。
"告诉田丰，"他对传令兵说，"可以给郡守'报捷'了。"
晨雾未散，真定县衙内己乱作一团。主簿赤着脚从后堂跑出来，正撞见赵云握着还在滴血的长枪跨进大门，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赵、赵将军！这是何意？！"
赵云一脚踩住他衣角，枪尖挑起案上的官印："剿匪啊，没看见？"
门外传来"轰"的一声，粮仓方向腾起黑烟。陈到提着颗人头进来复命："东门拿下了，斩了县尉。"说着把血糊糊的人头往案上一撂，吓得主簿尿了裤子。
"别怕，"赵云蹲下来拍拍主簿的脸，"劳烦写个告示——就说黑风寨余党夜袭县城，幸得我军驰援。"他凑近耳边，声音陡然一冷，"写错一个字，你就是下一个'土匪'。"
突然，城头警锣炸响！夏侯兰满身是血冲进来："将军！元氏、房子两县联军杀回来了，距城不足五里！"
赵云"啧"了一声："来得倒快。"他踹开窗棂，指着城外烟尘对陈到道："让夏侯兰带弓手上城墙，专射马腿。"又揪起主簿："现在加一条——就说两县兵马勾结匪类，意图不轨！"
主簿抖如筛糠："这...这如何使得..."
"使得。"赵云把枪尖抵在他脖子上，"你写‘匪患己平’，我保你全家；写‘官军造反’..."枪尖轻轻一压，"我让你全家整整齐齐。"
远处传来第一波箭雨破空声。赵云舔了舔虎口溅上的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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