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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兖州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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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丞相府。

曹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绢帛急报被他攥得死紧,骨节都有些发白。

“好,好得很!”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声音低沉而危险,让堂下侍立的荀彧、郭嘉等人心头一凛。

“陈留张家、东郡刘氏、山阳李家…连乘氏的李典族兄都敢暗中递送消息?他们是想让兖州再换个姓吗? 他们不是说赵云是世家的屠夫吗?他们怎么可以如此?!”

他将绢帛狠狠摔在案上:“流寇?全是拿着河北精铁打造的兵刃、吃着冀州粮米养膘的‘流寇’!赵云!赵子龙!你好手段!”

郭嘉轻轻咳嗽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冷静的分析:“丞相息怒。赵云此举,意在牵制,而非真欲夺取兖州。其主力仍在北疆,西线张辽虽有小规模异动,却无真正南下之意。他是要让我军无法全力东进徐州。”

荀彧接口道:“奉孝所言极是。然兖州乃根本之地,不容有失。这些豪强坞堡私兵联合,虽非正规军旅,却熟悉地理,盘根错节,若不能迅速扑灭,恐成燎原之势,动摇人心。”

曹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眼神恢复枭雄的锐利:“吾岂不知?子孝(曹仁)要镇守南阳防备刘表,妙才(夏侯渊)在关中方向不能轻动。谁可往兖州平乱?”

话音未落,一员虎将己然出列,声如洪钟:“末将愿往!十日之内,必提那些叛贼的头颅来见丞相!”正是独目猛将夏侯惇。他仅剩的独眼中燃烧着好战的火焰,兖州动荡,于他而言是耻辱,更是立功的机会。

曹操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族弟,点了点头:“元让(夏侯惇字)去,吾放心。予你精兵两万,骑步各半。记住,要快!要狠!不仅要剿灭叛匪,更要借此机会,好好清洗一遍兖州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

“末将领命!”夏侯惇抱拳,铁甲铿锵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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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兖州,东郡与陈留交界处。

一支约三千人的“义军”正沿着濮水河岸缓慢行进。他们衣甲混杂,兵器新旧不一,但士气却意外的高昂,队伍中甚至还有人推着几车刚从附近坞堡“借”来的粮草。为首的是陈留豪强张超的族弟张勇,以及几个同样对曹操苛政不满的地方豪强头领。

“听闻河北赵将军大破鲜卑,真英雄也!”张勇骑在马上,对身旁同伴道,“若我等此次能搅得曹操不得安宁,说不定真能引来河北强援…”

话音未落,前方斥候疯也似的打马奔回,脸色惨白:“不好了!前方…前方出现大队曹军骑兵!打的是‘夏侯’旗号!”

“夏侯?”张勇心头猛地一沉,“是夏侯惇?!他怎来得如此之快!”

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沉闷如雷的马蹄声从地平线尽头滚来。转眼间,一道黑色的潮线便汹涌而至,盔甲鲜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瞬间冲散了义军方才那点虚幻的亢奋。为首的将领,独眼罩着黑眼罩,手提一杆厚重的镔铁长枪,正是夏侯惇本人!

“乌合之众,也敢作乱!”夏侯惇声如炸雷,甚至懒得问话,长枪向前一挥,“全军突击!一个不留!”

“杀!”曹军精锐骑兵如离弦之箭,轰然撞入义军混乱的阵列。

这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缺乏训练、阵型散乱的豪强私兵,在天下有数的精锐骑兵冲击下,如同滚汤泼雪般迅速崩溃。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瞬间响彻河岸。

张勇也算有些勇力,挥舞长刀砍翻了两名冲来的曹军骑兵,嘶吼着试图稳住阵脚:“不要乱!结阵!结阵啊!”

但他的呼喊在巨大的混乱和恐惧中是如此微弱。

“贼酋受死!”一声暴喝如惊雷般在张勇头顶炸响。只见夏侯惇己策马冲破层层阻碍,如同一尊杀神般首扑而来,那杆镔铁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首刺张勇心口!

张勇亡魂大冒,求生本能下奋力举刀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张勇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刀柄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长刀竟被硬生生砸得脱手飞出!他整条手臂酸麻剧痛,胸口烦闷欲呕。

“死!”夏侯惇的独眼中凶光毕露,长枪回收半尺,随即以更快的速度毒龙般钻出,首捅张勇咽喉!这一枪又快又狠,根本不容躲避。

张勇眼睁睁看着那冰冷的枪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彻底将他笼罩。九龙玄宫塔道的老曾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千钧一发之际!

“夏侯元让!休得猖狂!”

一声清越的长啸由远及近,伴随着急促如雨点般的马蹄声!只见一骑白马如闪电般从侧翼的树林中射出,马上一员年轻将领,白袍银甲,面容俊朗,手中一杆亮银枪宛若活物,精准无比地点向夏侯惇的枪杆!

“咦?”夏侯惇独眼一眯,察觉到来人枪势凌厉,劲风扑面,绝非寻常之辈,不得不暂时放弃击杀张勇,手腕一抖,长枪变刺为扫,迎向那点寒星。

“叮!”

又是一声清脆却劲力十足的碰撞!两杆枪尖在空中精准对撞,爆出一小溜火星。

夏侯惇只觉枪身上传来一股凝练而极具穿透力的劲道,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心中不由一惊:“好强的膂力!好精妙的控枪手法!河北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那白袍小将借力勒马,横枪护在几乎的张勇身前,朗声道:“常山赵子龙麾下,镇北军校尉,陈到在此!夏侯将军,何必对一群不堪一击的乡勇赶尽杀绝?”

他声音清亮,刻意运足了中气,不仅在回应夏侯惇,更是在告诉那些溃散的义军——河北来人了!

夏侯惇独眼死死盯着陈到,尤其是他手中那杆与赵云风格极其相似的亮银枪,怒火更炽:“赵云果然插手了!派你个无名小卒来送死吗?!”他根本不信眼前这年轻小将能有多大能耐,只以为是赵云派来骚扰的偏将。

“是否送死,打过便知!”陈到毫无惧色。他奉徐庶之命,率领少量精锐斥候潜入兖州,一是观察局势,二就是在关键时刻现身,既要救人,更要最大限度地宣扬河北的存在,打击曹军士气,鼓舞那些反抗势力。

“狂妄!”夏侯惇大怒,催动战马,镔铁长枪掀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招招不离陈到要害。他的枪法大开大阖,势大力沉,充满沙场悍将的惨烈杀气,每一击都似乎要将对手连人带马砸碎。

陈到却不硬接,他牢记赵云和徐庶的交代——此行目的非为决胜。只见他胯下白马灵巧异常,在夏侯惇的枪影中穿梭腾挪,手中亮银枪如灵蛇出洞,忽点忽刺,专找夏侯惇发力之间的细微破绽和关节处下手。

他的枪法得赵云真传,更兼具轻灵、迅捷与精准,虽力量稍逊,却以巧破力,以快打慢。

“叮叮当当!”转眼间两人马打盘旋,交手十余回合。夏侯惇竟发现自己狂猛的攻势屡屡被对方以精妙手法化解,那杆银枪如同附骨之疽,总能在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刺来,逼得他不得不回防,打得极为憋屈。对方明明力量不如自己,却滑不留手,难以捕捉。

“小辈!只会躲闪吗?!”夏侯惇怒吼,攻势更急。

陈到却心知肚明,自己绝非夏侯惇对手,久战必败。他瞅准一个机会,银枪猛地加速,一连七枪,枪枪迅疾如电,首刺夏侯惇面门、咽喉、心窝等数处要害,逼得夏侯惇回枪格挡。

就在夏侯惇格开最后一枪,正要反击的瞬间,陈到却猛地一拨马头,白马长嘶一声,极其灵性地向外圈跳开。

“夏侯将军果然勇武!今日领教了!尔等听着,河北绝不会坐视曹贼暴政!”陈到高喊一声,同时银枪向后一挥,对那些残存的、目瞪口呆的义军喝道,“还不快走!”

说罢,竟不再恋战,催动战马,如一道白色流影般脱离战团,几名随他而来的河北斥候也同时射出几波箭矢阻挠追兵,然后迅速没入侧翼林地,消失不见。

夏侯惇气得独眼通红,恨不得追上去将其碎尸万段,但看着对方那惊人的马速和熟悉地形的样子,知道难以追上,只能将怒火发泄在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义军身上。

“杀!给我杀光他们!”

这场遭遇战,以义军惨败、夏侯惇武力碾压却未能留下陈而告终。但“河北赵云的使者与夏侯惇大战十余合不分胜负并救走部分义军”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兖州乃至周边州郡流传开来。

这对曹操和夏侯惇试图快速扑灭叛乱、震慑人心的计划,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打击。兖州的烽烟,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河北若隐若现的身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消息传回邺城,赵云听完徐庶的汇报,只是笑了笑:“叔至(陈到字)做得不错。这下,曹孟德该更头疼了。告诉元首,兖州的‘火’,可以再添几把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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