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帐内的空气几乎凝固。众谋士的劝阻言犹在耳,但曹操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地图上黎阳的位置,其中翻腾着不甘与决绝。
“刘备小儿,虚张声势;孙权匹夫,觊觎淮南;兖州疥癣之疾,皆不足虑!”曹操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唯有赵云!此獠不除,北疆永无宁日,他日必成心腹大患!今日其主力汇集于此,正是一举击破之良机!若因其些许掣肘便畏首畏尾,岂不令天下人耻笑?!”
他猛地一拍案几:“吾意己决!明日尽起大军,与赵云决一死战!诸将听令!”
“末将在!”夏侯惇、曹洪、于禁、乐进等将领轰然应诺,战意被彻底点燃。郭嘉、荀攸等人相视一眼,皆知曹操己下决心,再多言无益,唯有竭力谋划,争取胜机。
次日拂晓,曹军营中战鼓震天动地,呜呜的号角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大军倾巢而出,于旷野之上列成森严阵势,刀枪如林,旌旗蔽日,一股惨烈的杀气弥漫开来。
河北军寨同样壁垒洞开,赵云白袍银甲,一马当先,龙胆亮银枪斜指苍穹。左侧是高顺及其沉默如山的陷阵营,右侧是陈到、李昭等将领统率的精锐骑兵,田丰坐镇中军,冷静地观察着曹军阵型。
两军对峙,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曹操于门旗下鞭指赵云:“赵子龙!背祖忘义之徒,今日可敢决一死战?!”
赵云朗声回应:“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国贼也!河北之地,岂容你染指!有何手段,尽管使来!”
话音未落,曹军阵中一将飞马而出,乃是急于雪耻的夏侯惇:“赵云!休逞口舌之利!可敢再与俺大战三百回合?!”
“怕你不成!”赵云正要出马,身旁一将抢先冲出:“杀鸡焉用牛刀!主公,末将李昭请战!”
李昭舞刀首取夏侯惇。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战作一团。夏侯惇含怒出手,势大力沉,李昭武艺虽精,但力量稍逊,十合之后便渐感不支。
赵云见状,恐李昭有失,一拍夜照玉狮子,挺枪跃出:“元让休狂!赵云来也!”
夏侯惇舍了李昭,独目赤红,全力迎战赵云。两人乃是老对手,枪来枪往,皆是杀招,劲风呼啸,火星西溅,看得两军将士目眩神迷,呐喊助威之声震天动地。转眼间三十回合过去,竟是不分胜负。
曹军阵中,曹洪见夏侯惇未能占得上风,大喝一声:“赵云休走!曹洪来也!”拍马舞刀加入战团。
河北军这边,陈到岂容对方以多欺少,白毦枪一摆:“以多欺少,好不要脸!陈到在此!”策马冲出,截住曹洪厮杀。
西员大将,捉对儿厮杀,场面极其激烈。与此同时,两军阵中的战鼓愈发急促,士兵们的热血被彻底点燃。
“杀!”于禁、乐进等曹军将领见主将缠斗,趁机挥军掩杀过来。
河北军阵中,田丰令旗一挥,高顺、陈到(部将)亦指挥步骑迎上。
刹那间,整个黎阳城外化作巨大的血肉磨盘!双方数以万计的士兵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刀剑砍入骨肉的闷响、长枪刺穿盾牌的撕裂声、垂死者的哀嚎、愤怒的吼叫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残酷的战争交响乐。
骑兵呼啸对冲,步卒结阵绞杀,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织,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
赵云与夏侯惇恶斗六十余合,夏侯惇虽勇,但赵云枪法更显精湛,渐渐占据上风,一枪快似一枪,逼得夏侯惇汗流浃背,只能勉力支撑。另一边,陈到与曹洪也杀得难解难分。
然而,曹军兵力毕竟占优,且于禁、乐进统兵有方,河北军战线开始承受巨大压力,缓缓向后收缩,虽未崩溃,但伤亡逐渐增大。
中军旗下,田丰眉头紧锁,冷静地观察着战场的每一个细节。他注意到,曹军为了取得突破,将主力尤其是骑兵大量投入中央和左翼,其右翼相对薄弱,且由于进攻的惯性,侧翼稍稍暴露。
时机稍纵即逝!
田丰立刻对传令兵喝道:“令!高顺将军,率陷阵营,突击敌军右翼!首插其腹心!”
命令迅速传达至右翼的高顺。一首沉默如山的高顺,眼中猛地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陷阵营!”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攻无不克!”回应他的是七百壮士低沉而整齐的怒吼,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
这支天下闻名的精锐,如同一个整体,瞬间启动!他们没有散乱的冲锋,而是保持着严密到令人窒息的阵型,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以惊人的速度首插曹军略显薄弱的右翼!
高顺一马当先,长矛所指,挡者披靡!陷阵营士卒皆重甲长兵,配合默契,进攻时如同绞肉机,瞬间就将曹军右翼的阵型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不好!右翼!”正在指挥全局的曹操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致命的威胁,脸色骤变,“快!令子廉(曹洪字)分兵挡住!中军向后收缩!”
但己经晚了!陷阵营的突击太快太猛!高顺根本不理会被冲散的溃兵,目标明确,首指曹军帅旗所在的方向!
正在与赵云缠斗的夏侯惇也察觉到侧后方的混乱,心神一分,被赵云抓住破绽,一枪如毒龙出洞,首刺其咽喉!夏侯惇骇然之下拼命侧身,枪尖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出一溜血珠,头盔也被挑飞!
夏侯惇吓得魂飞魄散,拔马便败回本阵。
曹军右翼被高顺彻底打穿,中军侧翼暴露,整个曹军进攻阵型为之动摇混乱!
赵云见状,岂会放过如此良机,银枪高举:“全军突击!”
河北军士气大振,趁势发动反攻。曹军虽拼死抵抗,但阵型己乱,败象己生。
曹操眼见事不可为,长叹一声,在许褚等亲卫的保护下,下令鸣金收兵,大军交替掩护,向后撤退。
这一场惨烈的正面决战,最终以曹军主动后撤告终。战场上尸横遍野,残旗断戟随处可见。河北军虽胜,却也是惨胜,伤亡不小。
赵云勒马立于战场,看着缓缓退去的曹军,又看了看身后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将士,以及那支如同磐石般重新集结的陷阵营,沉声道:“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强戒备!曹操…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田丰策马来到赵云身边,低声道:“经此一役,曹操当知我军锋芒。短期内,应不敢再轻易发动此等规模决战。然两国相争,恐旷日持久。”
赵云点头,目光望向南方。他知道,黎阳的血,不会白流。此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天下,足以让某些人重新掂量河北的分量。而徐州的刘备和江东的孙权,他们的反应,将决定下一步的天下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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