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舔上藤蔓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脆响,青绿色的藤叶在火中卷曲,却没像寻常植物那样立刻化为灰烬。
断裂的藤条里涌出粘稠的汁液,遇火竟泛起白沫,将火苗裹成一团团蓝莹莹的火珠,悬在半空不落地。
“妖物!都是妖物!”王巡捕挥着匕首乱砍,却见被斩断的藤尖突然弯回,像毒蛇般缠住他的手腕。
他越是挣扎,藤条勒得越紧,匕首“当啷”落地,露出手腕上道月牙形的疤——林小满猛地想起,爹的旧照里,掳走他的蒙面人手腕上,就有这么道疤!
“是你!当年把我爹推下山崖的就是你!”林小满抓起地上的碎石砸过去,石子撞在王巡捕脸上,溅起的血珠落在藤墙上。
那些原本泛白的藤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竟顺着火焰向上攀爬,在密道顶部织成道镂空的绿网,将浓烟兜住往出口导。
张屠户趁机背起陈阿婆往岔路冲,阿婆怀里的账本被绿光照得透亮,封皮上“林守正”三个字像是活了过来,在火光中微微起伏。
“小满!往‘逃’字路走!守正说过那路通后山!”阿婆的喊声混着藤蔓燃烧的噼啪声,竟压过了王巡捕的嘶吼。
林小满却没动,她盯着王巡捕被藤条吊起的脚——鞋底磨穿的地方,沾着块眼熟的红土,和后山悬崖边的土色一模一样。
王巡捕被吊在藤网中央,看着越来越近的绿光,突然怪笑起来:“烧啊!烧死你们!通判大人说了,这密道里埋着硫磺,烧起来连骨头都剩不下!”
这话刚落,林小满怀里的红薯种突然发烫,是刚才情急之下抓的那把。
她想起地窖里布袋上的字,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颗最大的种子上,用力往王巡捕脚下的石板缝里按。
“爹说过,好种子能破石而出。”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却异常清晰。
种子沾血的瞬间,竟“啪”地裂开道缝,冒出丝的芽。
紧接着,整面石墙都开始震动,无数细根从缝里钻出,顺着王巡捕的脚踝往上缠,根须上的绒毛蹭过他的皮肤,留下道道光痕,像是在烙记。
“啊——”王巡捕的惨叫里混着惊恐,“这是什么东西!”
林小满看着那株顶着血珠的新芽,突然明白:爹留下的不只是账本,还有能在绝境里扎根的希望。
石缝里渗出淡黄色的粉末,被火光一燎,腾起串蓝火苗。
林小满瞥见王巡捕腰间露出的半截火折子,突然想起他刚才砸支柱时,裤腿蹭过墙角的硫磺袋。
绿网突然剧烈晃动,顶部的藤蔓开始焦黑。
林小满拽起地上的匕首割断缠住脚踝的根须,刚要往“逃”字路冲,却见绿光指引的方向变了——原本“逃”字的刻痕渐渐模糊,“粮”字那边竟渗出清水,顺着石板缝汇成细流。
“是守正的水脉!”陈阿婆的声音从岔路传来,“他说过密道有暗渠,能引山泉水灭火!”
林小满立刻转向“粮”字路,刚跑两步,就被王巡捕的喊声拽住脚步:“你爹就是个废物!他藏的粮早就被通判换了沙子!那些账本都是假的,骗你们这些傻子的!”
这话像针戳在心上,她猛地回头,却看见王巡捕手腕上的藤条突然收紧,露出道更深的勒痕——那位置,正好和爹旧伤的照片重合。
她突然笑了,弯腰捡起块带血的碎石:“假的?那你怕什么?”
碎石砸在王巡捕脚边的硫磺堆里,溅起的火星让他瞬间面无人色。
藤蔓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突然加速生长,将他往“粮”字路拖,根须在地上拖出条血痕,正好和暗渠的水流汇成一路。
越往“粮”字路深处走,空气越,隐约能闻到股甜丝丝的味道。
暗渠的水流越来越急,晴天子酱酱呀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漫过石板时泛起白色的泡沫,浇在燃烧的藤蔓上,竟冒出阵阵白雾,带着股烤红薯的焦香。
林小满突然停在道石门前,门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窖”字,和小柱捡到的瓷片上的笔迹如出一辙。
她刚要推门,门却自己开了道缝,涌出的冷气里裹着无数细小的光点,细看竟是红薯花的花粉。
“是爹的育种窖!”她推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窖里没藏粮食,而是摆满了陶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不同的红薯种,标签上记着“耐旱三号”“蜜甜七号”。
最中间的陶罐上,贴着张泛黄的纸,画着株长在石头上的红薯藤,旁边写着:“给小满,等你能认出它时,就长大了。”
陈阿婆怀里的账本掉进泉水中,纸页非但没烂,反而浮现出层淡蓝色的字迹,是通判与各州官员的分赃记录,墨迹还带着潮气。
藤蔓将王巡捕拖进育种窖时,他突然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地上首哆嗦。
窖里的红薯种散发出的气息,混着泉水的湿气,竟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乡下偷挖邻居红薯的日子。
那时他还叫王二狗,跟着娘在青牛村讨过饭,是林守正给了他块烤红薯,说“好好长,别学坏”。
“不是我要推他……”他突然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通判说我娘的病能治,只要把林守正引到悬崖……”
林小满猛地按住他的肩膀:“我爹还活着对不对?你把他藏哪了?”
王巡捕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却在看到最中间的陶罐时突然定住,指着那张画:“他……他就在画里的地方……那石头会开花……”
话音未落,育种窖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个更深的暗格,里面躺着个铁盒。
林小满打开一看,心猛地揪紧——里面是爹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她的生日,表芯却停在了三年前的秋分,正是他“坠崖”的那天。
铁盒底层压着张字条,字迹潦草像是急着写的:“密道通后山石窟,薯藤能指路,若见花开,便是我归时。”
“轰隆——”密道深处传来巨响,硫磺被火星引燃,冲击波掀翻了育种窖的石门。
林小满下意识扑在陶罐上,却见所有红薯种突然齐齐裂开,嫩芽向着同一个方向倾斜,像是在指引。
张屠户用身体挡住垮塌的石块,大喊:“阿婆的账本!”
陈阿婆却己经把账册塞进暗格,正用泉水中的淤泥封盖:“守正说过,好证据要藏在能发芽的地方!”
王巡捕被气浪掀到墙角,看着那些倾斜的嫩芽,突然狂笑:“来不及了!通判的人己经到村口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林小满却注意到,怀表的指针开始微微转动,表盖内侧的生日数字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笔画往下流,在地上汇成个箭头,指向窖壁的道裂缝——那里的藤蔓正疯狂生长,织成道新的门。
裂缝后的石壁上,竟嵌着株半开的红薯花,淡紫色的花瓣沾着泉水,在火光中轻轻颤动,和爹画里的一模一样。
林小满伸手去碰那朵花,指尖刚触到花瓣,整面石壁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层层退开,露出条通往后山的石阶。
石阶上覆满了红薯藤,藤叶间挂着个熟悉的布包,正是爹当年出门时背的那个。
张屠户扶着陈阿婆率先冲出去,王巡捕被藤蔓拖着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嘶吼:“通判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小满最后一个离开育种窖,回头时看见那株沾着她血的红薯苗,己经顺着泉流长成了株小藤,托着那本显影的账册,在火光中轻轻摇晃。
她刚要跟上,就听见身后传来声轻响——怀表的指针,终于走过了那个停滞了三年的秋分时刻。
山风从石阶尽头涌来,带着股熟悉的烟草味,和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抬头望去,石阶顶端的晨光里,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正弯腰拨开挡路的藤条,手里举着块红薯,笑得像个孩子。
而山下,通判的马蹄声己经清晰可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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